“怎麼了？”丁潔趕緊扶住她，關心地問道。
顧念安喝了一大口水，揉着胃搖頭，“不知道，想吐。早上也沒吃什麼啊。”
丁潔想了想，匆匆抓起筆寫字：“是不是有了？”
怎麼可能啊？醫生說她不容易再懷上的。可能是昨晚瘋厲害了。
她搖搖頭，扶着桌子起來。
“我的策劃，真的可以嗎？我還寫了娛樂節目的……”丁潔見她搖頭，飛快地從包裡又拿了份文件出來，一臉期盼地看着她，“我最近還讀了很多很多新聞方面的書，看了很多節目 ，我不知道能不能學到皮毛……”
顧念安接過文件，小聲說：“不要太着急，我們慢慢來。就算做人事工作也行的。”
“我希望能像你一樣。”丁潔苦澀地笑笑，“前半輩子活得太敷衍了，也不會看人，也害怕和人打交道。”
顧念安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胃裡又開始難受，下意思地擡手捂嘴，忘了手裡還捏着她的策劃，全吐到那疊策劃上了。
“沒事吧。”丁潔嚇了一跳，連忙扶穩她，遞給她紙巾。
“對不起，弄髒了，你再打一份給我吧。”顧念安歉疚地看了看弄髒的策劃書，向她道歉。
“沒事沒事，是我不應該在你不舒服的時候打擾你。”丁潔趕緊擺手，一溜小跑過去給她倒了杯水過來。
有人站在門口等顧念安問話，見她端着水過來，於是橫了她一眼，嘀咕道：“真會拍馬|屁 ，不要臉。”
丁潔勾着頭，只當聽不到，然後開始打掃被顧念安弄髒的地板。
“我自己清潔吧，你去忙自己的事。”顧念安拉住她，小聲說道。
“我沒事的。”丁潔笑笑，蹲下去用抹布用力擦地板。
顧念安疑惑地問：“你怎麼沒事呢？”
“哦，大家很照顧我，知道你拿我當朋友，所以不給我安排太多工作……”丁潔微笑着說道。
放屁，這不是排斥丁潔嗎？顧念安擰擰眉，她太知道這種事了，當年她也經歷過。
“不要再說去了，讓我自己慢慢適應，會好的。你越幫我說，她們越不喜歡我。”丁潔見她變臉，趕緊抓起筆寫字給她看。
“丁潔，挺過去。”顧念安握着她的手搖了搖，小聲說：“要用錢就告訴我。”
“我很好，不缺錢，我支了一個月的工資了。”丁潔感激地看着她。
一個月三千多，還是顧念安交待過才發這個數目，人事助理工資真不高。
“你快去醫院看看吧，你臉色真不好。”丁潔催促道。
顧念安拿出鏡子照照，臉好白啊……她擰擰眉，慢慢地往外走。
“怎麼了？”坐在一邊喝飲料的王小艾衝過來扶住了她。
“胃不舒服，下去買點胃藥吃去……”顧念安扳着手指算了半天，也開始犯嘀咕了，因爲南寶的事，她把好親戚沒造訪的事忘到了九宵雲外。好像隔那日子確實有很久了……
“那我們去醫院吧。”王小艾把飲料杯子一丟，叫過周楓，扶着她就走。
“我又沒斷腿，別扶我。”顧念安說道。
“你這臉色和斷腿了差不多，我揹你吧。”王小艾往她前面一蹲，真的把她給背了起來。
顧念安嚇了一大跳，趕緊抱住了她的脖子。女孩子們都羨慕別人苗條柔軟好看，但顧念安想，像王小艾這樣孔武有力還有好身材更好啊，起碼和老公打架不會輸，周楓就不見得打得過王小艾呢。
“你還是讓我走吧，我裙子都要繃裂了。”顧念安無奈地說道。
“哦，忘了你穿裙子了。”王小艾把她放下來，大大咧咧地笑了笑。
顧念安真的覺得霍晟是她的福星，自從認識了霍晟，她就認識了老太太，聶新，斯紹庭這一羣大好人。遇到對的人太重要了，過程有多難受統統可以忽略不計！
——
她許久沒見南麒和南寶，乾脆直接跑到了南麒那家現在門庭冷落的醫院裡。
南麒聽說她過來了，親自過來陪她做檢查。
血檢結果一出來，顧念安就傻眼了！她真的又有了。四十二天？那就是在濟州島的那晚？
天啦！顧念安心跳越來越快！這應該算是霍晟厲害，開槍準，還是說她厲害。明明生下盼盼之後，醫生都告誡過她，因爲她的身體狀況不太好，以後要孩子會很難。她已經做好了這輩子只有盼盼一個孩子的心理準備，這幸福也來得太突然了吧？
上帝這真的是在補償她嗎？把老公還給她了，還要附加一筆利息！
“那醫生說我不容易有的……”顧念安看着化驗單上偌大一個陽性的結論，結結巴巴地問：“這確定是我的單子，沒拿錯嗎？”
“離上一個都過了快五年了，有了也不意外。而且你看到了，就你來的這麼一會兒，只有你一位病人。”南麒微笑着看着她。
顧念安又把化驗單看了一邊，興奮得滿臉通紅。潛意識裡，她是想再做一次母親的，要在霍晟的陪伴下，兩個人一起看着她的肚皮一天天大起來，要讓霍晟從頭至尾地感受的成長……
“恭喜你啊，安安。”南寶走過來，抱抱她，細聲細氣地向她道賀。
“謝謝。南寶你怎麼不找我去了？我打電話你也不接。”她說得很慢，顧念安看得懂。她拉住南寶的手，小聲問她。
“我很忙啊，我要畫畫，要交畫。”南寶抿脣笑笑，抽回了手，“你好好休息，我要去畫室了。”
“南寶。”顧念安被她的冷漠給弄懵了，南寶怎麼變了？
“安安，你要好好休息哦，好好生寶寶。”南寶扭頭，朝她揮了揮手。
南寶好瘦啊。顧念安不知道再說什麼了……她就這麼一個最好的朋友，但也不太理她了。
“我和霍晟說了，最多一個月解藥就能出來。希望在你生下孩子之後，臨牀試驗也通過了。”南麒微笑着向她舉起一張紙。
顧念安握着紙，輕輕點頭。那就太好了，她能再度聽到朋友們的聲音，聽到盼盼叫她媽媽，聽到又一個小寶貝可愛的聲音……
B超結果來的時候，南麒正好彎着腰在看顯微鏡，顧念安剛把檢查單舉到眼前，突然收到了聶新的短消息，提醒她今天的大日子，讓她下午下班按時回家。
“呀，我怎麼忘了，今天是老太太的忌日啊……難怪他說今天要休息。”顧念安拍拍額頭，把檢查結果往包裡一塞，向南麒打了聲招呼就走。
“你慢一點，總是這麼風風火火。”南麒追出來，送她到了電梯邊上。
“南寶到底怎麼了？”顧念安問道。
“她畫畫呢，沒事。”南麒笑笑，替她按開了電梯門。
“三哥，你們有事要告訴我啊。”顧念安不放心地說道。
“真沒事，好得很。”南麒搖了搖頭。
顧念安對兄妹兩人的態度百思不得其解，她哪裡做錯了嗎？她感受很明白，三哥和南寶在疏遠她。
也好，各人有各人的生活。
顧念安上車時扭頭看了一眼醫院大樓。
當時南麒雄心萬丈，要做最良心的醫院。但現在大樓窗戶蒙塵，門前冷落。雖然欠款都由霍晟代爲還清了，但南麒全心投入在解藥的研製之中，根本無心經營。他的醫院，也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顧念安覺得這是她的錯，不是南麒的。
——
家裡人很多。
霍家的人基本上都到了，六堂嬸還是豔麗動人，穿着旗袍在一羣女人裡扭着腰走過。不管霍家怎麼變來變去，這些女人不會變，只要活着，就會打扮得花枝招展，當她們的霍太太。
少了幾個人，霍永仁一家人不會再出現了。霍於清在醫院躺着，也來不了。趙月媛更不受歡迎。不過霍艾萌在這裡，正纏着黃管家學做一道桂花羹。
盼盼已經從幼兒園接回來了，正和霍艾萌一起玩。霍艾萌很會逗小孩子，盼盼和她瘋得滿頭是汗。航航一個人坐在樓上的角落看書，她越來越沉默了，常常一個人呆坐幾個小時，不聲不響，像個木偶。
“霍晟。”顧念安顧不上和那些過來和她打招呼的霍家人寒喧，直接撲向了霍晟。
“怎麼了？顧總今天賺大錢了，很高興吧？”霍晟接住她，笑吟吟地問她。
“可高興，我要表揚你，你很厲害啊。”顧念安從包裡拿出檢查單，拉住他的手，往他的掌心用力一拍，“你快看看。”
這一路上，顧念安讓王小艾和周楓都保密，沒向霍晟彙報。這事本來就應該她自己親自說給霍晟聽，所以那兩隻連她上幾回廁所都告密的傢伙一致保持了沉默。
霍晟先打開的是血檢單，看到HCG這詞的，楞了一下，視線飛快地往下掃。
“哈……”他笑了起來，手掌揉了揉她的頭髮，笑着說：“你看你，說什麼不容易 的，這不是挺容易 嗎？”
“你打得準。”顧念安朝他豎大拇指。
“這個呢？”霍晟接過B超單。
“哦，等等……”顧念安把單子打開，慢慢地舉到他的眼前，笑着問：“老公，你猜是幾個？”
幾個？未必是雙胞胎三胞胎四胞胎？霍晟笑吟吟地看向了圖上的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