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怡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她，小聲道歉，“對不起，我心情不好所以找你撒氣了。你要多少錢我都賠，我會向你先生解釋。我會出機票，請你和先生去歐洲旅遊，請你原諒我。”
“呵，終於服軟了，變態 。”年輕女人不依不饒地說道：“一看你就有問題。”
“我說了，我只是祭拜我媽媽。我不穿衣服，是因爲我喜歡自然一點，而且那是半夜，我不知道你還沒睡。”劉怡聲音愈加柔和，“每個都有自己的隱私和愛好，我沒有妨礙到別人，這就是我的事了。”
“你污染了我的眼睛，身材那麼差勁……還有，我老公看到了都沒興趣了……”女人嘀咕道。
劉怡轉開頭，不和她爭辯。
警察見她道歉了，也煩這個年輕女人咄咄逼人，幫着調解了一番，劉怡賠了五萬塊錢，親自給女人的老公打電話解釋道歉，這事就算完了。
從派出所出來，已經是半夜。
派出所外面，一輛黑色的車安靜地停在路邊。她停下腳步，朝那輛車看了一眼，繼續慢步往前走。
那輛車等她走出了一段距離才發動，跟了過來。
叮……口袋裡的手機一直響，她就是不接。
那輛車到了她的身邊，稍微緩了緩，加快速度往前開去。
劉怡咬咬牙，拿出手機，回了過去。
“現在警察知道我和那個女人打架了，所以那個女人要是出事，警察就會懷疑是我，你不要給我找麻煩，不要管我的事。”她急聲說道。
“我不能允許別人欺負你。我知道你是故意打她，鬧出動靜，好讓警察插手這件事。但是，警察攔不住我。誰欺負你，我就讓誰下地獄。”男人冷酷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不許管，不然我現在就去撞車死掉！”劉怡停下腳步，渾身開始發抖。
那頭的呼吸沉了沉，急聲說道：“你不要發脾氣，我不管就是了。”
“不要管！”劉怡匆匆掛斷了電話。
夜深，人靜。她站在大路旁邊，擡起通紅的眼睛，茫然地看向前方。風吹亂她的頭髮，她猛然發現自己光着一隻腳。另一隻鞋呢？她扭頭看向身後，空曠的大街上，一隻狗正飛快地竄過大路，跑向遠方。她沒看到自己的鞋，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裡走，突然間就淚流滿面。
——
“辭職？”顧念安驚訝地看着眼前的辭職信。
“我累了，想去旅行。”劉怡面無表情地遞上第二張紙。
“就放假吧，休息好了就回來。”顧念安想了想，輕聲說道。
“不必了，我也不想被人踢來踢去。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劉怡把一個紙飛機放了上來。
顧念安頓時覺得很尷尬，這就是她和姜雲霆交流後疊成的紙飛機。
“劉主編，我沒有別的意思……沒有不尊重你……”顧念安站起來，想挽留她。
“我辭職就行了。”劉怡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顧念安拿起紙飛機，嘆了口氣。姜雲霆這個混蛋，非要在那裡和她談這些事，好啦，得罪劉怡了。劉怡辦事挺牢靠的，現在她要去哪裡找個人馬上接手劉怡的工作？
王小艾進來了，一邊扭頭看劉怡，一邊說：“劉主編怎麼了，那臉色能凍死人，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她辭職了。”一直在一邊站着的周楓說道。
“啊，爲什麼啊？”王小艾不解地問道：“她每天加班到深夜，不是挺認真的嗎？怎麼突然就要辭職了。”
“不想幹了。”周楓隨口說道。
“哦……唐耀的司機來幫唐情拿東西……”王小艾點點頭，大聲說道：“她的東西櫃子鎖着，有密碼，所以現在得把櫃子撬開，那櫃子壞了算誰賠？”
“別小氣巴拉的，去撬。人家人都不在了，你還在乎這些。”周楓好笑地說道。
“周楓，合着不是你出錢做生意，不是你的錢！那密碼鎖很貴的好嗎？我來請示一下顧總怎麼了。在公司工作，就要爲公司打算。”王小艾白了周楓一眼，把紙條遞給顧念安。
“沒事，撬開吧。”顧念安小聲說道。
“哦……”王小艾拿起了桌上的紙飛機，瞪着眼睛說：“哇，這些大實話你們也敢說，難怪她臉色這麼難看嘞。”
“王小艾！”周楓突然叫了她一聲。
王小艾扭頭看，只見劉怡和唐耀的司機趙勇亮一起站在門外面，都盯着她看着。
“哼……嗯……”王小艾往自己的嘴上重重打了一下，小聲罵自己，“讓你嘴不裝拉鍊！”
“那個保險櫃的密碼鎖，從我的工資里扣。畢竟是在我手下出的事。”劉怡面無表情地說完，轉身就走。
“劉主編，對不起啊 ，劉主編。”王小艾追出去，抱拳作揖，連聲道歉，“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工作很負責。我是亂說話的，你知道我愛亂說話。”
“什麼？”劉怡反問她，眉頭擰了擰，“不知道你說什麼。”
王小艾尷尬地看着她上了電梯，長長地吐了口氣。
“說什麼呀？”趙勇亮笑眯眯地看着她，小聲問道。
“趙先生，去給唐小姐拿東西了。”劉怡扭頭看趙勇亮，大聲說道。
“就來……你們說她什麼呀？”趙勇亮沒動，看着王小艾問道。
王小艾居然被他看得心裡有些發毛，嘀咕道：“沒什麼呀，你怎麼了？”
趙勇亮笑了笑，轉身上了電梯。
“這人笑得好可怕，笑得我心裡發慌。”王小艾捶了捶胸口，轉身走進辦公室。
顧念安一直在盯着外面看，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上來了。
她站起來，打發王小艾去送文件，讓周楓去幫她拿東西，自己獨自找去了主播化妝室。唐情的東西就鎖在那裡面。
她脫了鞋子，這樣走路沒聲音。慢慢靠近化妝室後，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裡面。
趙勇亮和劉怡一起正在撬櫃子，保安和兩名主播在旁邊看着。她覺得自己不穿鞋的樣子好傻，就算這兩個人有什麼關係，也不會這裡表現出來。她趕緊穿上鞋子，換上笑臉，大步走了進去。
員工們見她進來，趕緊向她行禮。
“怎麼樣？打開了嗎？萬一不行，就找開鎖的鎖匠來，再不行，把這個櫃子拿回去給唐總吧。”她微笑着說道。
“不用了，我會打開的。”趙勇亮看了看她，嚴肅地搖搖頭，“新鎖我會裝好。”
一名主播跑過來，主動幫顧念安寫下來。
顧念安笑笑，走一邊看他撬鎖。看了會兒，她拿出手機，悄然給他們兩個照了張像。
這個角度 ，有點像那張父女在橋上的時候……
只是她這個念頭是不是很荒唐，這兩個人分明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劉怡是“211工程”重點大學出來的高材生，在新聞行業工作了這麼久，而且和趙勇亮的年紀也對不上……
趙勇亮突然扭頭，看了一眼她握着的手機，眉頭皺了皺。
劉怡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身形動動，擋了他一下，漠然說道：“趕緊拿吧，我這裡的工作已經交接清楚了，你這是我最後一件事。我還要去旅行。”
“知道了。”趙勇亮用力扳了一下，把櫃門扳開。
裡面放着幾個化妝盒，兩雙名牌鞋，還有一些粉絲送的禮物。沒什麼特殊的東西。
趙勇亮把東西收進一個大箱子裡，抱着就走。
劉怡走過來，手伸向顧念安，“顧總，懷孕的時候還是多呆在家裡。這裡儀器設備多，輻射也多，多關心自己的身體吧，自己和孩子重要。”
女主播在一邊飛快地給顧念安寫。顧念安和劉怡握握手，輕聲說：“我還是那個意思，隨時歡迎你回來。我希望你明白，我沒有惡意。每個人在世界上都有自己擅長的東西，也會有瓶頸和停滯的時期。希望你散完心，還能回來。我是真心的。從我工作開始，我就覺得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姐姐。從來不搞手段，也不會勾心鬥角，勤勤懇懇，是我學習的榜樣。”
劉怡笑笑， 鬆開了她的手指，大步走了出去。
顧念安慢步跟到門外，看向還在電梯裡等着的趙勇亮，眉尖微蹙。趙勇亮今天的表現也有點奇怪，好像很關注劉怡。
“這個人很得唐耀的信任，我遇上過幾回，唐耀正生氣，他勸幾句就好了。”王小艾找了過來，小聲說道。
“是嗎？他能影響到唐耀？”顧念安覺得有些奇怪，這人只是普通司機，是怎麼能影響到老闆的呢？唐耀也是一個挺精明的人呀。
不過，若她的腦洞再打開得奇怪一點，若是這兩個人真有關係，比如說是情人……那唐耀給蘭採新聞冠名，會不會也是趙勇亮通過唐耀的手幫助了劉怡？要知道那段時間劉怡焦頭爛額，工作極爲不順。正是這筆冠名費的投入，新聞部的工作才重新上了正軌。
“你應該吃維生素了。”王小艾身上的定時器響了，她立刻打開隨身攜帶的包，倒出幾顆維生素給顧念安，催着她吃下去。
“你太負責了。”顧念安笑着說道。
“霍總說，只要我一次不漏，月底給我三倍工資。”王小艾興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