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提那個人了……我去和主治醫生聊一聊,看你的後續治療怎麼辦。”顧念安拍拍他的肩,往病房外走。
“安安 ,陪爸爸多坐一會兒。”顧家輝急了,連忙叫她。
“我不走,今天都在這裡陪你。”顧念安小聲說道。
“也不用,現在陪我說說話。”顧家輝拉住了她的手,久久地看着她。
顧念安坐了會兒,想不出聊什麼纔好。
“南麒那孩子是不錯。”顧家輝突然說道。
顧念安拿起水杯,把吸管放進他的嘴裡,輕聲說:“再好也和我沒關係,爸,以後不要提這事。”
“那……那都拿了他的錢了。”顧家輝擰了擰眉。
“你這是賣女兒?”顧念安把杯子往櫃子上用力一頓。
顧家輝連忙道歉,“我不是這意思,就是覺得你要是嫁個好人家,我也放心了。”
“呵,不嫁你也可以放心,你就管好你的老婆兒子吧。”顧念安看了看他,輕聲說道。
“安安……”顧家輝窘迫地看着她。
顧念安已經和他討論過一萬次這話題了,她揉了揉眉心,輕聲說:“我還是去和主治醫生聊聊吧。”
“那早點過來。”顧家輝可憐巴巴地看着她說道。
顧念安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哎,父女之間現在成了說什麼都尷尬的地步,真是讓她頭痛。別的女孩子有父親可以依靠,可以依賴,她呢?
她好像把顧家輝塞回爐子裡重煉,煉一個金剛不壞只寵她愛她的老爸!
主治醫生對顧家輝的病情並不樂觀,很直白地告訴她,可能以後都站不起來了。他傷到的是脊椎,很難治癒。
若是這樣,池珍願意守着他,伺候他嗎?
對了,池珍到底去哪裡了?剛想到這個問題,主治醫生就開始抱怨了。
“你媽媽到底是怎麼回事,把護工也辭了,自己也見不到人。更讓人頭痛的是,她動不動就要換藥,什麼藥都要最便宜的。藥貴一點,當然療效會好一點。什麼都圖便宜,以爲是菜市場嗎?”
“什麼?”顧念安的火一下就竄上來了,就這樣的母老虎,真不知道老爸到底喜歡她什麼!
不行,不能讓老爸繼續在她的控制之下!她必須馬上給顧家輝轉院!
她手上還有一點錢,現在就行動!
但是,要瞞住池珍,她一個人辦不到呢。躊躇了會兒,她打通了聶新的手機。
“聶先生,能不能幫我爸爸轉個院,我自己出錢,就是要保密一點,不要讓人知道他的下落。”她壓低聲音,輕聲說道。
“沒問題,我聯繫一下。”聶新爽快地答應了。
“這幾天怎麼不見你呀?”顧念安好奇地問道。
“哦,我在外面辦點事。”聶新和氣地回答。
顧念安拜託了他幾句,坐在走廊上等聶新的回話。
聶新做事很有效率,半個小時就派車來接人了。顧家輝只以爲是送他去別的醫院做檢查,乖乖地聽從了顧念安的安排。
一醫院比之前的要好,費用當然更加高昂。不過聶新全安排好了,最好的單人病房,還是套間,有小休息間,沙發牀,還有小廚房,可以自己燉湯。
“安安,我們住在這裡呀?”顧家輝躺好了,轉着眼珠子找她的下落。
“嗯,以後就住在這裡。至於池珍,你就當她死了吧。”顧念安扭頭看看他,嚴肅地說道:“反正我和她之間,你只能選一個。”
“不行啊,安安,不能這樣……她不會善罷甘休的!”顧家輝急了,用力掙動着,想坐起來。
“爸,你一個大老爺們,幹嗎怕她?她若再敢鬧,我就用鞋底抽死她。”顧念安火了,摁住 他掙動的身子,恨恨地說道:“從現在起,你給我有點爸爸的樣子,別讓我忍聲吞氣!”
“安安……真的不行,你聽爸爸的!這件事很重要!”顧家輝急得眼睛都紅了,抓着她的手指,央求道:“安安,爸爸不是爲了自己,而是……而是……”
他用力擡着脖子,腦袋離開枕了頭,眼睛越瞪越大,渾濁的眼淚從眼角淌了下來。
“而是什麼,你告訴我原因,說服我。”顧念安拖着椅子坐下來,盯着他看。
顧家輝的嘴脣囁嚅着,腦袋跌回枕頭上,無力地說道:“沒什麼……你去忙吧,我睡會兒。”
顧念安抹了把臉,輕聲說:“我今天沒事,陪你。”
“都中午了,你去吃飯吧。”顧家輝又說。
顧念安的肚子咕嚕響了兩聲。
“你吃什麼,我給你買。”她擡頭看顧家輝,小聲問道。
顧家輝想了想,說:“我想吃以前我們門口那家麪館的豬腳麪。”
“我去買。”顧念安站了起來,小聲說:“你睡吧。”
顧家輝朝她擠出一抹笑,閉上了眼睛。
顧念安從病房出來,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老爸會有一段時間不適應的,她慢慢勸,怎麼也不能讓老爸再和那個要錢不要臉的吸血毒婦在一起了。
老街上的豬腳麪很出名,她點了兩份,自己坐到路邊的陽傘下吃。
叮……
手機響了,是別墅的座機。她猶豫了一下,摁了接聽。
“念安,是我。”老太太樂呵呵的聲音傳了過來。
“奶奶,有事嗎?”她小聲問。
“給你父親轉的醫院還滿意嗎?那位醫生是我的私人家庭醫生,很可靠,醫術非常好。”奶奶的聲音裡充滿了笑意。
顧念安楞了一下,居然是老太太幫忙轉的!
“霍晟的手機打不通,所以聶新打回來問我,我就這麼安排了。你父親的情況好些了吧?”
“好些了,謝謝你,奶奶。”她連忙道謝。
“不用謝我,我還有事請你幫忙呢。”
“您說。”顧念安心裡打起了鼓,別是問她有沒有查出霍晟這幾年不碰女人的原因吧?不然編一個告訴她,說是霍晟不孕不育不|舉的毛病治好了?
“霍晟……她媽媽今天的忌日,所以他心情不太好,你幫我把他帶回家來。千萬記得,不要讓他知道是我告訴你地方的,最好裝成偶遇的樣子。”
“可我不知道他在哪裡呀。”顧念安有些爲難。他心情看上去很糟糕,無緣無故把別人給摔個半死。這種情況下,她只想躲遠一點呢。
“他常去的幾個地方,我發給你,請你一個一個去找。他還有幾個好兄弟,你都問問。”老太太溫和地說道。
哎,拿人錢手軟!老爸的事偏偏是老太太幫忙的。顧念安只好應下來。掛掉電話,她有些發懵地看着前方……怎麼辦?找嗎?
找!
顧念安不欠別人人情!
她匆匆扒完麪條,拎着面直奔醫院,先把老爸餵飽再說。
來回用了兩個小時,烈日當空,曬得她快成人幹了。她推開病房的門,大聲說:“爸,吃麪了……”
尾音被她咬在牙齒裡,眼前的一幕差點沒讓她暈倒!
池珍正在給顧家輝喂水,看她的時候,眼睛裡全是得意的光。
“爸……”顧念安氣得發抖,指着顧家輝,半天說不出話來。
“安安,看來真是傍上有錢的主了,能住這麼好的病房啊。”池珍陰陽怪氣地說道。
顧念安把面往桌子上一放,指着外面說:“滾。”
“我勸你最好客氣點,不然我把事情抖出去,大家都別想好過。”池珍冷笑道。
“什麼事情,你說!”顧念安挽起袖子,準備扇她。她忍無可忍,就想把池珍拖到窗口丟下去。
“呵……”池珍撇撇嘴,斜着眼睛看顧家輝,“老公,她讓我說呢。”
“我……我撞死過人,行了吧?”顧家輝急得滿頭大汗,額上青筋直跳。
真的?顧念安看了他一會兒,慢慢垂下了手,失望地說道:“你休息吧,這裡我已經安排好了,以後我不來了。你們好好過。”
“唷,這是要遺棄你老爸了?知道嗎,你要是不管,可是有法律管你的。”池珍跳起來,尖刻地說道。
顧念安盯着她,一字一頓地說:“也請你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有能耐讓我爸住在這裡,就有能耐滅了你,不信試試看。這是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對我爸好一點,伺候好他!不然我讓你和你兒子都沒有好下場。”
“好啊,我就等着看你這個強……”池珍炸毛了,跳着腳,指着顧念安要開罵。
“池珍!”顧家輝猛地擡了一下脖子,怒吼了一聲。
池珍後面的話吞了回去,忿忿地瞪了顧念安一眼,走到一邊坐下。
顧念安看了看顧家輝,無力地走出了病房。費這麼大的勁,欠這麼大的人情,結果就是這樣……
她真不知道,老爸到底在怕什麼?真的撞了人?
她在大太陽下站了幾分鐘,拿出手機看奶奶給的地址。
第一個地方是馬場。他騎馬去了嗎?有錢真是好啊,心情不好可以去策馬狂奔。她只能在太陽底下用雙腳狂奔。
馬場遠得不可思議,中途轉了三次公交車,還走了二十幾分鐘的路,趕到的時候已經快六點了。最坑的是,必須交錢才能進去,三百塊錢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