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兒略有些爲難地看向了鍾離夫人,再看了看一旁的安瀟瀟,那模樣,不知情的人,當真是以爲她有多麼在意安瀟瀟這個大嫂,唯恐一會兒會讓她難堪了。
安瀟瀟則是一臉淡定地看着她,彷彿她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自己就不會就此罷休一般。
而鍾離夫人而是略有些氣惱。
她是真的爲難,畢竟如今清流不在京中。
如果說鍾離寬只是來此陪她說說話,或者是有什麼事情來幫忙的話,最多自己說兩句也就過去了。
可是現在根本就沒看到人,鍾離夫人當然不會相信自己的兒子會跟安瀟瀟有什麼事了。
在她看來,最多隻是兩人的關係走地太近了,稍稍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可是這個宋可兒偏偏揪着此事不鬆手,這是想要幹什麼?
非要讓鍾離家鬧出一些醜聞來,自己這個主母不稱職,安瀟瀟這個少夫人也不檢點,她才覺得甘心?
“好了,這裡是瀟瀟和清流的院子,會有男子的飾物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可兒,你的人未免也太多事了。”
宋可兒的臉色微白,這句多事,說的可不僅僅只是她身邊的丫環,分明就是在藉機敲打她呢。
宋可兒想到了自己的身分,自然是心中有些緊張。
畢竟,想要在這裡站穩腳跟,還是要巴結着這位夫人的。
“夫人,都是可兒的錯。只是那丫環說瞧着那飾物有些眼熟,似是昨日在二公子的身上見過,所以,可兒才一時失了分寸。”
這話都已經挑明瞭,若是再不讓人搜,只怕不出一個時辰,這府裡上下,就會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來了。
安瀟瀟勾脣一笑,“母親,既然宋姑娘這樣說,那您還是帶人搜一搜吧。免得再有人藉機傳出什麼流言來,再壞了我的名聲。如今我也是鍾離家的媳婦了,我的名聲不好,對清流也是有影響的。”
鍾離夫人看她一臉淡定,便知道瀟瀟這裡定然是無事的。
十有**,就是這個宋可兒在搞鬼了。
鍾離夫人有心就此揭過,可是想到了剛剛瀟瀟的話倒也在理,遂命幾個婆子各處看看了。
宋可兒一看有人去搜了,心中自然歡喜,給身後的丫環一使眼色,也過去瞧着了。
對於她的舉動,安瀟瀟就當是沒看見。
左右不過就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招數,她又不是沒見過。
只是她想不明白,這個宋可兒到底哪兒來的膽子,竟然敢算計她?
還是說,有人在暗示她,自己是一個很好對付的,所以,才這般急切地想要讓自己在鍾離府混不下去了?
這院子總共就這麼大,再加上院子裡的下人也不少,不一會兒,也便搜完了。
“回夫人,並不曾發現有什麼外人在。”
嬤嬤回話很高明,只說外人,不說外男。
夫人微微點頭,然後有些指責道,“可兒,以後這種話莫要亂說。今日是瀟瀟大度,不與你計較,若是你下次再這般胡言亂語,便是有老夫人護着,本夫人也一樣不能容你!”
鍾離夫人的語氣有些嚴厲,宋可兒似乎是被嚇到了。
她也不明白,明明看到人進來了,怎麼就沒了呢?
不過,她也不笨,丫環的手上,還有鍾離寬的飾物呢。
“是,夫人。可兒也是爲了鍾離家着想,既然是弄錯了,可兒以後會注意的。”
說着,一轉身,接過了丫環手上的東西。
“夫人,只是這樣東西?”
安瀟瀟湊了過去,“什麼東西,我倒也想着好好瞧瞧!”
鍾離夫人拿在手上,安瀟瀟只掃了一眼,便掩脣輕笑,“宋姑娘,你爲什麼會認爲這是二弟的?”
宋可兒的臉色微僵,然後儘量讓自己冷靜道,“此物以前二公子經常佩戴在身上的。”
所謂男子的飾物,其實也不過就是一枚玉佩。
安瀟瀟笑道,“母親瞧着,也像是二弟的?”
鍾離夫人仔細看了看,擰眉道,“這乍一看,的確有些像,可是再仔細看,好像並不是寬兒的。”
九月上前一步,快嘴道,“這自然不是二公子的。這分明就是我們姑爺的。這是當初嫁過來時,侯爺給小姐準備的嫁妝,成婚第二日,姑爺看奴婢們整理箱籠時,便發現了這枚玉佩,特意管小姐要去的。”
九月一說完,宋可兒的臉色都變了。
想到自己今天特意吩咐人將東西盜了出來,沒想到,這壓根兒就是大公子的?
不過,宋可兒也不傻,這東西明明就是從鍾離寬那裡取來的,怎麼就成了大公子的?
定然是這個丫頭怕事情泄漏,所以纔會想着編出這樣的謊言。
“哦?這麼說,此物當是大公子所有?”
“自然!”
宋可兒身邊的丫頭突然插了一句,“你胡說!明明昨兒我們還見到二公子身上戴着呢。當時他去給老夫人請安,戴的便是這個。”
安瀟瀟笑得有幾分的深意,“對二公子,你倒是挺上心的嘛。”
宋可兒的心頭一驚,她身後的丫頭縱然是也有幾分的驚色,可是眼梢處的春色,卻是藏不住的。
鍾離夫人何等聰明之人,如何會看不透這一點?
“好了。可兒,我念你是宋家的遺孤,不願意多說你,可是不代表了,什麼人都能質疑我鍾離府的少夫人的。”
宋可兒的臉色一白,知道這一次,真的是砸到自己的腳了。
“可兒不敢。”
這個時候,除了認錯和示弱之外,她實在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鍾離夫人不再看她,親切地拉着安瀟瀟的手,“今日讓你受驚了。你也別多心,這麼做,無非也就是讓那些個不長眼的東西知道深淺罷了。”
宋可兒低着頭,面色難看到了極致。
若是聽不出來在指桑罵槐,她就真的是白活了。
“母親多慮了,您是長輩,常來兒媳這裡走動,自然是給了兒媳臉面,兒媳還要謝過母親的。”
鍾離夫人見她如此地會說話,又有一顆七巧玲瓏心,自然是分外地歡喜。
轉頭看了一眼那個丫頭,“你在可兒的身邊待了多久了?”
“回夫人,奴婢在小姐身邊服侍有兩年了。”
“那也算是老人兒了,竟然如此地不知輕重,不懂深淺,我鍾離府,留你何用?”
丫環嚇了一跳,“奴婢知錯,還請夫人饒命!”
宋可兒一看要發落自己的丫環,自然也連忙站出來說話,“夫人,您就看在可兒的份兒上,饒她一次吧。再說,她是二嬸孃給可兒安排的奴婢,若是真的處置重了,可兒擔心……”
這也就是說,丫頭是二房買的,鍾離夫人縱然是這裡的主母,也無權發落她了?
安瀟瀟低頭挑眉,這個宋可兒,當真有趣。
稱呼鍾離澈的母親爲夫人,可是又稱呼二房的主母爲二嬸孃?
這算的是哪門子的輩分?
鍾離夫人微微一笑,“可兒,這裡是鍾離府,縱然是二房回京,難道你覺得,我還發落不得一個丫頭了?”
宋可兒嚇得牙齒打顫,不敢再開口了。
“來人,拖下去,打二十板子,貶到粗役房去。”
“是,夫人。”
宋可兒氣得險些就要吐出兩口血來。
這一次的捉姦不成,反倒是害得自己搭進去了一個丫環!
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現在的她吧!
等到宋可兒走了,鍾離夫人才拉着安瀟瀟坐下。
“我知道寬兒那孩子喜歡到你這裡來蹭吃蹭喝的。如今清流不在,你也小心一些,免得再被人捉了把柄去。”
“是,母親。多謝母親提醒。”
“好孩子,咱們府上,原本是沒有這麼多事兒的。你也知道,老爺身邊的人少,府裡庶出的子女也不多,又都是被我一手養大的,所以,咱們府上一直都是十分和的。只是沒想到,這個宋可兒是個心大的,你以後,還是要多防備着她些。”
“是,母親。兒媳多謝母親了。”
“回頭我也會再說說寬兒,讓他無事少來你這裡湊熱鬧。這孩子,看着個子不小,可就是小孩子心性。你是他的大嫂,若是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儘管說教便是。”
“二弟其實很好的,看他和清流兄弟情深,且行事有幾分清流的作風,倒是咱們鍾離家的兩位福星呢。”
鍾離夫人笑了笑,又安慰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人一走,安瀟瀟臉上的笑容才漸漸地淡了下來。
打了個響指,黑影便提着鍾離寬落地了。
鍾離寬的身上仍然是溼溚溚的。
看到了安瀟瀟,早先的怒容沒了,倒是換上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呀!現在知道你自己不小心,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嗎?”
鍾離寬不敢吭聲,他知道自己這一回真的是太大意了。
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宋可兒竟然敢算計自己。
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大嫂,我錯了。宋可兒就交給我,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安瀟瀟輕輕地搖了搖頭,“你還是不懂呀。我想要的,是這個嗎?你呀,以後若是想來這裡,可以大大方方的來,只不過,最好不要自己獨自過來。特別是現在你大哥不在,明白?”
“知道了。大嫂。”
“好了,回去吧。”
安瀟瀟知道他的身手不錯,這次落水,也絕對不至於讓他就大病一場,不過,仍然是讓人去膳房交待了一聲,給他煮一碗薑湯送過去。
宋可兒回到自己的住處,只覺得身上所有的血都往腦子裡衝!
她長這麼大,何時遭受過這麼大的打擊?
這纔到京城多久?
自己跟那個安瀟瀟不過纔打了幾個照面兒,竟然是接二連三地失利。
這一次更是過分,直接就處置了自己身邊的丫頭,鍾離夫人擺明了就是站在了安瀟瀟那一邊,不肯給自己一丁點兒的機會了。
宋可兒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尷尬,處境堪憂。
所以她才從未肖想過要成爲澈公子的正妻。
難道,自己連個妾室,都不能如願了嗎?
一想到了澈公子,宋可兒的眼睛裡滿滿地都是崇拜的神采。
這樣的男子,豈應該是一個女人獨佔的?
相貌英俊自不必說,單說他的那一身的本事,立下的赫赫戰功,就絕對不是普通人可比的。
當然,鍾離寬身爲鍾離家的二公子,自然也是不差的。
可惜了,前面有一個澈公子做標杆,眼裡哪還能容得下其它人?
宋可兒不是不知道二房的那兩位公子都對自己有意。
可是,二夫人也是決計不會讓她成爲正室的。
既然如此,同是爲妾,自己又怎麼能與那樣的碌碌無爲之人爲妾?
咬咬牙,心中的某個決定,似乎是更爲堅決了。
她就不信,自己得不到澈公子的一丁點兒憐惜!
男人嘛,總會喜歡柔弱無依的女子的。
宋可兒想到了那人的叮囑,眼底裡,又多了幾分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