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辰換上便服,帶着一羣人,很快來到了國立醫館。
大門口,已經擠了一羣百姓,個個探頭探腦地在看熱鬧。
進入大門,便看到兩個女子各自守着躺在板車上的孩子,放聲大哭。
一人賊眉鼠目,正在那裡指手畫腳:“說什麼呢,什麼叫做故意挑釁。
開醫館自然是爲了活人救命,你們是皇帝下旨成立的醫館,水平應該比外面醫館高很多才對,怎麼就不能看病了。”
他的身後,還跟着一羣穿着醫師服裝的人,一個個紛紛附和。
許墨辰的政策,皇帝親自下旨設立醫館,由太醫院御醫太醫坐診,加上藥物價格適中,這些日子很快成爲京城的熱門。
每天來這裡看病的人,都是人滿爲患。
這就導致一部分沒有加入編制的醫師,心存不滿。
就像開武館踢館,開醫館肯定也是有人鬧的。
只是衆人沒有想到,這是國家機構,不是一般的民間醫館,居然也有人敢鬧事。
國立醫館的一名醫師漲紅了臉:“看病是可以,但是也要看什麼病,醫生不是神仙,能夠治好所有症狀。”
這話一出,那兩名婦女哭得更大聲了。
那賊眉鼠目的人拿住話,更加得意:“大家們看了啊,國立醫館的醫師,也就這樣的水平,什麼醫者仁心,估計都是糊弄百姓的。
各位大人,這件事情務必要上奏天聽,讓陛下給草民們做主啊。”
許墨辰目光一掃,看到人羣中站着幾名朝臣,是都察院的御史,他心中有數了。
用修仙者滅國立醫館動靜太大,乾脆鼓動百姓來拆臺。
他微微皺眉:“問問出了什麼事情。”
張桐源聽得憤怒無比,他是國立醫館的頭,這個時候自然不能退避,撥開人羣站了出來。
“誰說我們推脫責任了,”他白鬍子翹動,“我們行醫,開設醫館對外開放,目的就是解決大家的問題。
都讓一讓,讓我看看出了什麼事。”
陛下,該老臣發揮了。
這張桐源,不敢說在大幹醫術第一,但也是排名前十的高手。
鬼門金手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
他上前,看着兩名孩子,皺起了眉頭。
一名孩子大聲咳嗽吐痰,濃痰裡面帶着血絲,呼吸急促。
另一名咳嗽症狀類似,只是面部充血潮紅,皮膚上還出了不少的疹子。
兩人都是燒得發燙。
此外,這兩個孩子都不過七八歲。
張桐源沉吟,如此症狀,在他所認知的醫術內,一般都是歸於風溫肺熱,主要治療手段是化痰止咳,退燒清熱。
但能把人弄到這裡,恐怕一般的藥方難以有效。
“大人,”身邊一名醫師低聲,“在下察看過了,脈象各不相同,只不過有一個共通點,兩個孩子都是久病,在下以爲,能不能熬過去,看天意了。”
他們是人,不是什麼病都能搞定。
尤其是時代醫術的上限擺在這裡。
張桐源不死心,他親自診脈,眉頭忽緊忽鬆。
“看師傅這樣,”趙凌波靠着許墨辰耳語,“這病不好治療。”
許墨辰點頭,他不禁微微上前,趁着沒人留意,神識快速在兩名孩子身上掃過。
他不懂醫術,但是這一掃,情況卻明瞭。
一名孩子肺部大面積感染,另一個孩子則是咽部紅腫加上扁桃體化膿。
這是細菌引起的嚴重感染,許墨辰沉吟,恐怕光是靠喝中藥,難以抑制。
果然那邊張桐源最終嘆了口氣,他讓人拿過筆墨,寫下兩道藥方,各自遞給哭泣的女子:“這病拖得有點久,頗爲棘手。
這幾服藥拿去剪了,按照說明服用,至於診金和藥費嘛……就由我們醫館出了。”
這在古代一些醫館,就是兜底行爲,其中的意思,就是說病大概率治不好,不要錢算是送給你,買個安心。
“你們看你們看,”賊眉鼠眼的人喊了起來,“張太醫,你號稱鬼門金手,也不過如此而已。
什麼不要診金和藥費,就是你們推脫責任。
這麼大的醫館,還是皇上下令成立,集京城名醫,現在遇到一點問題,就這麼推脫,簡直是草菅人命!”
羣衆中不少人起鬨,場面頓時亂起來。
張桐源面有愧色,其實他們的時代,不能治療的病多的去了,也只能說盡自己全力,沒法保證絕對有效。
況且當世之中,流傳的治療風溫肺熱的藥方,也就那些,無非多了不少改良而已。
如果這兩個孩子是初發,張桐源還有把握醫治看看,但目前看這情況,應該是到了重症,他也只能盡力而爲。
但這個結果,百姓顯然並不太滿意,加上有人刻意鼓動,頓時亂糟糟的一片。
一衆醫師都不禁低頭,尤其是張桐源,更是羞愧。
他覺得臉都打腫了。
陛下,是微臣辜負了您啊!
晚上回去寫摺子謝罪,辭掉國立醫館的職位。
周圍的叫罵聲越來越大,尤其是那些其他醫館的醫生,各自火上加油,說的不亦樂乎。
“住口!”許墨辰終於忍不住,他撥開人羣邁步而出,“唐德潤,讓人把這些刁民給朕全部抓起來。”
唐德潤早就帶着繡衣使等候,聽到這個指示,一揮手,一隊彪悍的人馬進來,瞬間控制了帶頭的幾個人。
“陛下?”賊眉鼠目的一個哆嗦,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就算是陛下,也不能亂定草民的罪。”
“你還知道你有罪,”許墨辰冷笑,“這裡是國家部門機構,你有問題可以找有關部門解決,在這裡吵鬧,干擾秩序,已經觸犯了國家刑法。”
那人不甘心,依舊扯着脖子喊:“草民是爲民伸冤,一片好心來着。
陛下有所不知,這國立醫館的初衷是好的,只是這些所謂的御醫太醫,徒有虛名,簡直是誤了陛下的大事啊。”
許墨辰忍不住笑了:“這麼說,你還是一片忠君愛民之心了?既然如此,不如你來治病,爲朕分憂。”
那人哪有那樣的本事,只能瞎說:“陛下,術業有專攻,草民不會醫術。”
許墨辰冷笑:“既然不會醫術,你怎麼知道國立醫館醫治不了這兩個孩童?
還是說,你早就清楚他們病入膏肓,特意帶過來鬧事的?”
他一句比一句嚴厲,說到這裡,圍觀的百姓又是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