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是真實去過修仙者的世界，所以想了想開口：“其實嘛，神仙一說的話，我們一般是認爲，遠古祖先對於自然現象、以及族羣中領袖的一種崇拜。
神仙存在的意義在於信仰的加深，這樣能夠更容易團結本身的族羣，進而提高自身的生存率和擴展率。
如果說神話的共通，那必然原因也是類似的。
此外就是，可能以前真的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只不過沒有文字記錄，後來的人們，就把它們當做故事了。
至於剛剛說的方舟或者治水，可能是一種局部的影響。
畢竟全人類範圍的大洪水時代，地質考古研究發現，那個時候我們人類，還沒有發展出規模性的文明呢。”
領隊笑了：“所以老師認爲，神仙並不存在？”
“那倒不是，”對此許墨辰果斷搖頭，“我們作爲研究者，最重要的是證據。
實際上歷史比我們更優秀的科學家，他們也沒有否認神仙。
但要證明存在，亦或者不存在，都需要證據。
可是既然不存在，那自然也不會有證據。
所以這個就是‘神仙不存在悖論’。”
聽了這話，車上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連舒無因，也不禁抿嘴搖頭。
“老師，”有人笑得喘不過氣，“你這是偷換概念。
什麼叫沒有證據證明不存在，那就無法肯定神仙是真的不存在吶！”
“就是就是！本來就沒有神仙，哪裡來的他們不存在的證據啊！”
“這倒是和一個外星人悖論類似啊。”
許墨辰在衆人的議論聲中再次開口：“我說的只是一種思維考慮方向。
我們不是常說，我思故我在。
所以神仙的話，如果我們想着他存在，也就是存在了。
但既然是神仙，手段必定比我們高明，他們不想讓我們知道，我們也就無法知道了。”
“哈哈哈——”領隊以及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看不出許老師，還有幽默的一面，這神仙啊，果然是神仙，一般人見不得的。”
許墨辰保持着微笑，他沒有再說什麼。
不過他暗地裡鬆了口氣。
凡人的思想，通常能夠反應世界的方向。
尤其是到了如今的時代，信息透明度很高，不太存在什麼可以隱瞞的事情。
如果這個世界的修仙者，有意干預人族，那多少是有跡可循的。
比如主世界，當初他“穿越”過去做了皇帝，是完全沒想到神仙存在的可能性的。
畢竟他來自的影世界、也就是這裡，關於神仙，只是被當成傳說和故事。
然後就如最初的時候，神仙一旦暴露出來，他們也就沒有了顧忌。
原因很簡單，他們根本不怕被凡人知道，因爲地位上看，他們屬於上位者。
但這裡明顯不一樣，所有人都肆無忌憚地談論神仙，甚至可以開他們的玩笑。
也就是說，凡間不存在神仙的蹤跡。
就算可能有，也應該像他這樣，被封印了術法神通。
這就是影世界的法則，可以修仙，可以存在，可以來凡間，但必須遵守凡人的約束和法則。
同時可能也意味着，如果神仙以凡人的姿態行走，萬一死了，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其中就包括真正的隕落。
這樣的世界構造……和主世界完全不一樣。
那是不是說，神仙在這裡微不足道呢？
並沒有，因爲從剛剛車內人的討論內容中，可以看出凡人對“修仙”的渴望。
也就是說，神仙在這裡，更多的變成了一種信仰。
祂們是所有凡人心中的信仰，是所有凡人無法企及卻時時刻刻心心念唸的夢想。
許墨辰回想着自己剛剛說的，我思故我在。
所以這個世界，當“思念”的時候，神仙也就存在了。
當然了，許墨辰認爲，這種思念，不是一個普通人簡簡單單的想法，必定有相當複雜的聯繫。
一個本應該客觀存在的既定，變成了主觀意思的模糊，還真是有手段。
這可能也是，荼道逍遙仙經歷過主世界，纔有了新的想法。
這是另外一種永生，不僅僅是肉體元神精神神魂這類的概念。
“存在於思想之中的神仙，說不存在卻無法否定，隨時可以出現，”許墨辰低聲吁了口氣，“果然好手段啊！”
難怪，跟隨荼道去了主世界的藍星的神仙不多，但卻能在各個界域獨佔一角，幫助他一起完成十世之約。
舒無因擡眸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嗯，”許墨辰心中很篤定，“這個世界，是不存在修仙者的。”
舒無因笑了：“你說的對。”
她不反對許墨辰的說法，因爲不管怎麼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車輛行駛了大半天，晚上的時候，總算是靠近目的地的。
自然都是荒山野嶺，不過現在考古，一般都有前哨，他們修建了臨時的居住地，所以大部隊到達的時候，也就沒有那麼狼狽。
許墨辰和舒無因下車，兩人被封印了修爲，但感知還是比正常人敏銳很多。
“有一點點的靈氣，”舒無因左右環顧着，“很微弱，在我們那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過於微弱的靈氣，導致這個世界的仙路斷絕？”這是許墨辰第一時間的猜測，“神仙的話成爲了歷史。”
“你不是說，也許這個世界的神仙，修仙之路和我們不一樣。”舒無因抿嘴一笑。
“所以也許我們的方向錯誤了，”許墨辰擁着她往住所走去，“靈氣可能存在，但以其他方式，隱藏在凡間。”
“仙緣呢？”舒無因繼續問，“似乎也沒有感覺到。”
“自然隱藏得更深了，”許墨辰並不着急，“我們既然來了，又是這樣的方式出現，答案的浮現不會太遠了。”
建造的屋子，也是鐵皮屋，不過這裡晚上非常寒冷，所以屋子倒是做了保暖的處理。
許墨辰兩人，不會畏懼寒冷，但現在凡人之軀，能好過就好過一些。
考古隊員中的人，貼心地將二人的行禮，還有一些生活日常用品送了過來。
許墨辰打開幾個大箱子，裡面除了衣物等外，還有不少的資料以及書籍。
這些書籍，他是沒有記憶的。
說起來也奇怪，當年他“穿越前”的記憶，如今更加模糊起來。
好像終結在大學畢業後沒有多久，那以前呢？
似乎沒有什麼太印象深刻的，甚至自己的父母。
琢磨着，他拿出書籍，隨手翻開。
都是一些古代資料類型的。本來以爲沒什麼，他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眉心一熱。
書上的文字，居然閃過一道光芒。
隨即，屋子裡面，盪開一圈靈氣。
這個異動，連舒無因都轉頭看了過來。
許墨辰不禁笑了，原來如此。
這個世界並不是沒有靈氣，而是被隱藏起來了。
不再像以前那樣，靈氣非常直觀，濃厚到一般人都可以感知到。
就好比主世界，靈氣充沛的地方，凡人感覺就不一樣，長期居住下來，就算不特意吸收，體內也會蘊藏靈氣。
那樣的話，其實等於說，修仙之路更加容易。
但這裡不是，比方說現在許墨辰就發現，靈氣蘊藏在書籍中。
而且，他剛剛只是隨手翻了一兩頁，觸動其中的靈氣，形成不小的漣漪。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靈氣，絲毫不比主世界少，只是更加難以發現。
不說其他的承載靈氣的介質媒體，光是書籍啊，這個世界有多少書籍？
以許墨辰對藍星的瞭解，人類文字開始後的文明，雖然只有幾千年，但書籍的數量非常多。
沒辦法，大家都喜歡寫書。
更不用說如今，還有很多網絡文學。
文字，能蘊含靈氣的力量，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舒無因也覺得非常驚訝：“這樣的話，難道這個世界的修仙者，走的是自然宗的路線。”
“恐怕不僅僅如此了，”許墨辰吁了口氣，“也許不只是文字，可能還有語言、圖像等等，否則的話，其他界域的修仙者將不會存在。”
那是，要是隻能靠讀書成仙，那妖獸精靈等等就沒有辦法。
但許墨辰不認爲，這裡的天道如此單一。
爲了進一步測試，他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附近沒有網絡，不過有衛星數據通信。
連接之後，他隨便開始瀏覽網頁。
舒無因湊過來，她看的津津有味：“這世界很不錯啊，裡面寫的都是真的嗎。”
許墨辰簡單解釋了幾句，她一臉感慨：“我們那個世界，說是包羅萬象，神仙一眼看穿大千世界，其實就不是和這個小塊頭一樣的能力。”
“科技疊加的是一部分的仙術，”許墨辰指着屏幕，“根源在於，本身神仙的起源也是人類，最初追求的東西，很多地方是一致性的。”
這次，許墨辰並沒有從網絡上觸動靈氣。
當然，這並不代表不可能。
他又檢索了一些古籍，同樣沒有發現。
思索着，他繼續瀏覽網絡。
不一會兒，眉心又是一熱，這回是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浮現一些字，然後泛起光芒。
照舊，屋內散開一團靈氣。
只是這些靈氣，很快就消失了。
“原來如此，”許墨辰不禁搖頭，“不僅僅是靈氣，連帶着術法神通，也隱藏在文字裡面。”
是的，這就是這個世界修仙者的秘密之一。
不像主世界，靈氣那麼明顯，仙術也記載得清清楚楚。
這裡的話，全部被分開打散，然後隱藏其中。
所有的文字，如果能觸動彼此的關聯，就可以激發靈氣。
同樣的道理，也能夠發現仙術。
至於仙緣，許墨辰相信也在其中。
文字可以，其他語言圖像等等，也就有了可能性。
故此，飛禽走獸，如果和凡人接觸，聽他們說的，看他們做的，也就能觸動仙路。
至於成爲修仙者，那就進入另一個次元，和凡人不一樣了。
緊接着，許墨辰搜索了神仙之類的信息，果然和他預想的一樣。
理性客觀地看待，更多的是傳說和神話，以及娛樂樂趣。
舒無因看着出現的電影特效，不禁嘖嘖稱奇：“倒是另外一種方式的了。”
“嗯，”許墨辰也看出來了，“這是一部電影，沒有任何稱奇的地方。
說起來都是假的，比如這飛起來，比如施展着神通，全部都是虛假後期製作的。
然後變成了電影，作爲影像資料留了下來。
但，這就蘊含了靈氣和仙術。
有緣的人，自然能夠從裡面產生感悟了。”
“所以這裡的話，靈氣和仙術，可以說哪裡都沒有，可是哪裡都存在。”舒無因長長嘆了口氣，“那修仙者呢，會不會和我們那邊一樣，構成比較複雜。”
“如果沒有刻意的干涉，形成仙路的基礎如此，”許墨辰想了想，“不會變成我們那樣的世界。
只不過，這裡的神仙，恐怕也不能長生，我值得是實質存在的肉身或者元神之類的。
飛昇之後怎麼樣我們不清楚，但永生的話，他們可以以依託人族的形式，永遠存在下去。”
簡單地說，只要有人“想起”某個神仙的存在，那麼這個神仙就能存在。
當然，這個想起必定是有條件的。
不管是哪個世界，金字塔頂端的，註定都是少數人羣。
可就算如此，比起十方世界，許墨辰覺得這裡真的是太美好了。
修仙者，追求的更加純粹。
感悟，比起力量的絕對更加重要。
“那……你說這個世界的天道，就是他？”舒無因問。
“當時的記憶告訴我是那樣的，”許墨辰微微皺眉，“不過……”
他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這個時候，屋子內響起悅耳的鈴聲。
是舒無因的手機響了，她不會用，自然遞給許墨辰。
許墨辰笑着接過來，是一個視頻通信。
“不知道……”他正說着，突然看着視頻號顯示的名字，他愣住了。
上面清清楚楚寫着“寶貝”兩個字。
剎那間，許墨辰只覺得，有些事情，恐怕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一向鎮定的他，按下通話按鈕的手指，居然有些抖動。
通話剛剛接通，就響起一道稚嫩的男孩子的聲音：“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