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散去,沈思容果真依言往冷意殿方向去了,寒梅在一側跟着。沈思容免去了儀仗,只剩寒夜與幾名內監在後頭。
冷意殿在皇宮的最北邊,那是靠近冷宮的一處宮殿,往往住在裡面的都是失寵的妃嬪。這裡與淑太妃所居的冷宮相差不遠,沈思容路過冷宮時,裡頭還隨風傳來輕輕的、有節奏的敲木魚聲。
越走着,四周也越發的靜謐,颯颯的風聲從樹葉間透了出來,捲起了衣袂片片,地上的落葉打着滾兒從腳下穿過。
“娘娘,咱們回去吧。冷宮實在不是吉祥之地啊。”寒梅打着寒噤勸道。可見沈思容並無反應,也就攏着袖子顫巍巍的跟着往前走着。
到了冷意殿,門前異常的清冷,門扉下沿的紅漆都落了些,寒梅擋在沈思容前推開了門,空氣中細密的塵土氣息鋪面而來。遠處的一間屋子裡亮着淺淺的燭光。
“什麼人?”
沈思容走近時,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大膽,見到貴妃娘娘還不行禮?竟敢如此放肆。”寒梅側身怒斥道。
“啊……奴婢不知是貴妃娘娘,還望娘娘恕罪。”一名受驚宮裝女子俯身在地。那聲音與先前的尖銳好不相符,這讓沈思容不覺多看了她幾眼。
“你是何人?擡起頭來回話。”那宮女怯怯的擡頭,那張臉還很稚嫩,五官間毫無特色,只除了一雙眼,靈動而四處張望着,眼尾還輕輕上揚。
她看了沈思容一眼復又低下,答道:“奴婢是穎美人身邊的宮女,名叫紅纓。”
“穎美人可在裡頭?”
那宮女稍顯猶豫,遲遲不肯答話。沈思容繞過她直直推開了門,裡頭的人一聲驚呼,映入沈思容眼簾的便是一張頗爲秀眉的臉,只是那臉上出現了尚來不及收回的驚恐神色。
“都退下吧。”
沈思容眼尖的看見萬穎手中似乎拿着什麼,她立刻吩咐人退下。空蕩蕩的屋子裡似乎只有那支紅燭有着溫度。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萬穎呆在原地,福身之時手竟然沒有合握起來,這般不懂禮數是要責罰的,她分明是將所藏的東西看得比自己重要。
“不必多禮了,坐吧。”
沈思容背過身走向圓桌,餘光卻看見萬穎將一抹白色藏入了身後的梳妝鏡後。
“你身子不好爲何不召太醫來查診便自請搬來?”沈思容開門見山的問道。
“臣妾……”
“本宮要聽實話。”沈思容能夠想明白其他妃嬪不管不顧是因爲不願多一個對手,可是她自己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渴求嗎?
萬穎身子震了震,身上落下的燭光好似蕩了蕩:“娘娘,臣妾……”
“你不願侍寢對吧?所以王嬪纔不扶持你,你也纔會退居冷宮以自保。是不是?”沈思容毫不顧及。
看看這冷意殿中的樣子她就知道這個萬穎很不自由,想來身邊那個叫紅纓的宮女也不是她親近之人吧。
“娘娘你……”萬穎的瞳孔脹大,恐懼將她的臉頰帶起陣陣的波動,連帶着雙脣也在打顫。
“你放心,本宮既然說出來,自然就不會害了你。你既然是不願意,那本宮與你並無任何衝突,你放心便是。”
沈思容在剛剛的宴上已經隱約看出,妃嬪間除了吳晚晴和未到場的萬穎,大都已經向王姝在靠攏了。
“你若不想說,本宮也不強求,不過你記着要防着你身邊的了。至於日常所用的東西,本宮會交待下去,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萬穎一直沉默着,沈思容也並不強求,淡笑着安撫道。說完,沈思容便轉身昂首步出,直到沈思容離開,萬穎也並沒有再開口。
還未走到永慶宮,便見沈嬤嬤在遠處踱步並四處張望着,見沈思容靠近,沈嬤嬤疾走幾步上前:“娘娘,您可算是回來了,皇上已經在裡頭等了好久了。”
沈思容並不急,緩步走進永慶宮中,汪廣榮在宮門前候着,引着她直往寢宮方向走去。
“有勞公公了。”她對着汪廣榮稍稍欠身。汪廣榮往後一退,拱手回禮道:“奴才惶恐,娘娘快些進去吧,皇上今兒個心情不大好,還望娘娘讓這些。”
“多謝公公提點。”
汪廣榮推開門,沈思容垂眸進去,一望之下竟然不見蕭元啓的身影。眼前被覆上一隻帶着體溫的手掌。
“別動,朕很久沒有好好看看你了。”蕭元啓帶着磁性的聲音裡有着些許落寞,可是他真的會有失落感嗎?
沈思容笑意到了鼻尖與脣邊卻化作了點點的酸澀感,宮中新秀個個都已經侍寢過了,他還會想着看她?
忍不住自己心中暗涌的情緒,沈思容僵硬着身子:“皇上今日在宴上的一番舉動不怕讓王嬪失了面子嗎?”
“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蕭元啓鬆開覆在了她眼睛上的手,柔聲說道。他鼻尖的那一某淺淺的嘆息落在沈思容的心上。
沈思容莞爾道:“那皇上前些時日所謂豈不是白費了?”
“此事朕自由主張。”蕭元啓話音未落便動手解開了沈思容的髮簪,簪子被蕭元啓毫不吝惜滑出手,掉落在地上,撞擊出一聲脆響。
沈思容順勢倒在了蕭元啓胸口,蕭元啓的鼻息在她的頸邊吐納着,熟悉的體溫和味道讓沈思容心神鬆弛下來。
“皇上,寫意此次受了傷,臣妾便給她備了一份嫁妝,讓她不必再進宮了。”沈思容等着蕭元啓的答話,此事若是不被蕭元啓所知,往後便是他人的話柄。
蕭元啓捻起一撮頭髮,叼在嘴邊:“也好,明兒讓汪廣榮尋個踏實的放在你身邊。”
沈思容心間一鬆氣,朦朧間已然被推倒了牀榻邊,蕭元啓以吻封住她的眸,眸光深深融入了無盡的纏綿之中。
“朕這幾日一直在想你……”蕭元啓比尋常要多上幾分激動,他的手帶着細細的酒醉感,顫抖的在沈思容的肩胛、胸口、腰身、臀股之間落下。沈思容微眯着眼,黑亮的睫毛隨着蕭元啓的動作而跳動着。
似乎隱忍了太久,蕭元啓沒有過多的壓抑自己,他用力將沈思容胸前的白皙山巒染上了點點粉紅,而巍巍站立起的敏感則在胸口綻放開瑰麗的色彩。
很久沒有迎來這般感覺,沈思容突然覺得不自在,她小心的挪動着光潔的腿,卻無意觸及到了某一處的硬|物。蕭元啓停下動作,與沈思容對望一刻,嗎眼裡燃起了熊熊的火光,像是要將沈思容融化。
“我……”沈思容臉頰一紅,驀然開了口,卻不知要說些什麼。蕭元啓撐起上身,讓下腹的長龍慢慢的摩擦着沈思容的腰腹。
溼膩膩的涼讓沈思容不禁燒着了身子,她難受的坐起身來,正好撞到了蕭元啓的額前,一陣呼痛的呻吟聲更添了幾分魅惑。
蕭元啓抱住沈思容,將她往上稍稍擡起,讓自己能夠順利的進入。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從二人身體的每一處散發出來。
似乎在這一刻,他們之間沒有君王與貴妃,沒有權謀與現實,亦沒有後宮妃嬪和朝堂風雲,有的只是他們而已。
清晨,蕭元啓起身時,沈思容的髮絲與他的纏在了一起,制止住了想要剪斷沈思容頭髮的宮女,蕭元啓復又躺下,耐心地解着糾纏在一起的頭髮,門外候着的汪廣榮催了好幾次,眼看早朝的時辰就要誤了。蕭元啓吩咐宮女拿來剪刀,將自己的髮尾剪斷。
剪髮之時他揹着身,躲着身後的衆人。若是被人說起他自殘髮絲,怕是要冠不少罪名給她吧……蕭元啓輕輕的笑起,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爲什麼捨不得斷了她一縷頭髮。
等到蕭元啓除了寢宮,沈思容睜開了眼,她小心翼翼的捧起那一束打了結的頭髮,拾起一旁的剪刀,將自己的那一縷也剪斷了來。
兩縷髮絲,一縷黝黑而亮,髮絲堅硬,如同他一般。一縷柔軟而帶着髮香味,細細的纏繞在另一縷上頭。
沈思容悄悄將這發收在了玉枕的中空處後,會心一笑,窗外的初陽透過細密的紗帳落在她的臉上,沈思容只覺得今日的陽光美不勝收。
“娘娘,門外一名醫士來報,說是昨日您送去的幼童已經醒了。”
煙霧繚繞間,沈嬤嬤隔着屏風稟報道。
沈思容聞言站起身,寒梅立刻拿起布巾擦乾沈思容的身子,穿好了衣裳,沈思容撤了屏風走向沈嬤嬤。
“你們都退下,嬤嬤替本宮梳頭吧。”
在雕花銅鏡前坐好,沈思容眼光深深望向遠處:“奶孃,我記得我大婚那一日,也是你幫我梳頭的。”
“是啊……轉眼也過去一年了。”沈嬤嬤若有所思的說着。
“奶孃,辛苦你了。”
沈嬤嬤的手抖了一下,扯動了沈思容的頭髮,她的眼中盛滿了一股子晶瑩。從小到大,沈思容都是這樣,自己吃了苦什麼也不說,卻總惦記着她,一直都是那麼招人心疼。
“奴婢不辛苦……”
沈思容啞然一笑,心中暗暗在盤算着到了合適的時候便將奶孃也送出宮去,此乃是非之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