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想到帶我來這裡?”沈思容心頭有着一絲陌生而莫名的欣喜。
蕭元啓被她問了一愣,帶她進來的時候蕭元啓根本沒有想過原因,只是覺得是時候帶她“走進來”了。現在被她提了出來,蕭元啓也才思及此,而思慮過後也是沒有答案的。
“並沒有什麼原因,只是覺得既然作爲同盟,要給你一些保證,不是嗎?這裡是東宮的唯一密道,日後若是有什麼變故,這裡可以暫避。”蕭元啓解釋道。
沈思容隨着蕭元啓的話四處看着,這個小廳似乎除了進來的路,沒有下一條路了。
“這裡沒有出口嗎?”
蕭元啓看了看她,雙眸微斂道:“現在,你不需要知道。”
現在沈思容只算和他在同一陣營,但是他是不會對她完全坦白的,至少現在不可能。知道觸碰到了蕭元啓的底線,沈思容不再問下去,她努力了這麼久,這也算是一個進步了。她轉開話題:“殿下是有話想問我嗎?”
蕭元啓應了一聲:“沈世言進宮來找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只是沒想到今日他的夫人也會進宮來。”
“王氏進宮並不是找我的,而是去找淑妃的,我是碰巧遇到了,便帶她回了東宮。”
“可是,你卻不知道你已經成了一枚棋子。”蕭元啓打斷她的話。
“棋子?”沈思容不大明白。
蕭元啓手指在石桌上輕釦着,不重不輕,很有規律:“淑妃是故意讓你帶王氏回東宮的。”聞言,沈思容站了起來,在小廳裡轉着,她若有所思:“那殿下你早就知道了?”蕭元啓點了點頭。
沈思容轉到蕭元啓身後,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殿下之前在殿內對我那一番呵斥也是計劃之中的,這麼說來,東宮裡一定有淑妃的人,所以,殿下現在帶我進暗道也是爲了避人耳目。”
蕭元啓眼眸亮了亮,嘴角提起,薄脣開啓:“你很聰明,猜得沒錯。繼續說下去。”
沈思容只覺得額頭隱隱作痛,事情比她想象的要複雜得多,她本是想在蕭元啓知道以前解決掉,現在看來,淑妃早就算好了她的步子,只等着她繼續走下去,進入下一個圈套。不過淑妃也不會想到,蕭元啓會摻和進來,更沒有想到連她的一舉一動都是在蕭元啓眼皮子底下的。
“淑妃不會知道殿下你已經掌控了全局,王氏這步棋她還會走下去。她的目的應該是我。”
“不,應該說她的目的是我,增加我們的矛盾只是第一步。”蕭元啓給沈思容解惑道。淑妃既然出了棋,那麼沈思容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他現在就要讓她知道這些,並且全力配合他演一齣戲:“還有,王氏這步棋她估計不會走下去了,今日我破了她的局,就是想要她走下一步。”
“下一步?可是這樣我們便沒有先機了。”沈思容覺得這件事情蕭元啓沒有沉住氣。
蕭元啓銳光畢現:“先機?不必了,我就是在逼他們走到絕路。”
“這樣對殿下又有什麼好處?”沈思容想不明白,既然他什麼都知道了,那麼淑妃安了棋子在他身邊,不是更好嗎?
放在石桌上的雙拳握緊,蕭元啓沒有出聲。小廳裡很靜,過了良久蕭元啓擡頭,和沈思容對視着,沈思容在他的眼裡看見了絲絲壓抑,他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吐出來:“你還沒有完全得到我的信任,你懂我的意思嗎?”沈思容知道,他是在警告她,心頭的一絲欣喜又重重的摔了下來。
出去的路上,沈思容心神不寧,蕭元啓伸手半摟住她,淡淡的龍誕香氣在沈思容的筆下充盈着,她心裡一下一下的提起又落下,從什麼時候起,她對蕭元啓的態度變了很多,又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在他們之間放了太多的情緒。
從暗道裡出來,兩個人沒有再說話,蕭元啓扶着她坐到牀上,找了內侍進來,吩咐了幾句,那內侍低眼看了看坐在珠簾後方的沈思容,幾分落寞幾分憂傷的沈思容映入了內侍眼裡,蕭元啓在內侍的頂方冷笑了笑。
“好了,下去吧。”蕭元啓等內侍出去,才走上前去安慰沈思容道:“怎麼了,你精神不大好,最近萬壽節的事情忙壞了吧,早點休息吧,我還有事兒,去飛霞殿了。”
說完,蕭元啓離開了攬月殿。沈思容看着蕭元啓離開的身影,心裡那種把握不住的感情又蹦了出來。
蕭元啓並沒有如他所說的去飛霞殿,而是跟着那個內侍,眼見他從東宮的偏僻牆角鑽了出去,才冷了冷目光,往斜上方的樹上一瞥。
那內侍趁着宮裡侍衛換班的空擋到了紫瀾宮的後門,輕敲三聲後,門被“吱啦”打開了一條縫兒。
跟着安廣華進了偏殿,內侍急急的稟報了事情後便離開了。
“娘娘。”離歌拿起一件披風搭在淑妃身上。
淑妃皺眉擡手擋開了那披風:“怎麼就這麼巧,蕭元啓不是被皇上召進上陽宮了嗎?”淑妃的問話自然沒有人答上來,安廣華早就退下去了,現在淑妃身邊只剩下離歌和另外一個宮女了。
“離歌,那內侍是說的太子大怒,趕走了王氏,還跟太子妃發了火嗎?”淑妃再三問道。
離歌點了點頭。
淑妃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但是也想不出哪裡有破綻:“這麼看來,王氏是不能用了,太子對沈家已經起了疑心了,那她對我也就沒有用處了。”
“娘娘的意思是?”離歌以爲淑妃有話要交待,靠近一步低聲問道。
“王氏已經沒用了,本宮也免得費這個心思了,不過本宮要的目的也達到了,那我們也就可以直接走下一步了。”淑妃沒有向離歌繼續說下去,回身躺回榻上歇下。她往後的這個計劃不得有失,就算是親近如離歌,淑妃也不敢大意。至少現在她還不能透露出去半點風聲。
離歌將油燈滅了,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