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豐趁着大家興致正濃,偷偷的和沈世言對上一眼,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沈世言不知所云,但也不好拂了璃王的意,只好暗裡跟着璃王出了雲霓殿。
走到雲霓殿外的密林中,蕭元豐停了下來,他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煙,才望向跟在他身後的沈世言。
沈世言亦步亦趨的跟着蕭元豐,見蕭元豐看着他,沈世言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蕭元豐擡起沈世言的手臂,說了一聲:“沈大人免禮。”
沈世言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現在朝中的狀況擺在那裡,太子的根基穩固,雖然沒有母系的幫助,但是有皇上和朝臣的支持,更重要的是,太子本來的政績是可圈可點的。而璃王一派,王氏家族私下動作不斷。王家與沈世言有親戚之名,但他卻堅定着忠君之義。蕭元豐並未將沈世言的動作放在眼裡,他心中放着事情。
“不知王爺找下官有何事?”沈世言見蕭元豐一直沒出聲,乾脆直接問道。蕭元豐似乎有些猶豫,想了想說道:“本王有一事,敢問沈大人家中有幾女?”
沈世言不知道爲什麼蕭元豐會問道這個:“這個……回王爺,下官家中有兩女。一個喚作沈思容,一個喚作沈思儀。”
聽着這話,蕭元豐眼眸亮了亮:“那爲何今日只見一人?”
“長女沈思容偶感風寒,所以今日並沒有出席。席上的是下官的小女兒沈思儀。”沈世言不知蕭元豐的目的是什麼,也聽不出什麼端倪來,只好老老實實的回答。
“偶感風寒?要緊嗎?”蕭元豐已經認定了那日所見的女子就是沈家長女沈思容,聽見她抱病的消息,聲音裡無意間流露出緊張。
沈世言當然也發現了,他擡頭看了蕭元豐一眼,蕭元豐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儀。而後隨意寒暄了幾句便和沈世言前後錯開回了雲霓殿。
他們進殿不久,太子蕭元啓就離開了,回到東宮,蕭元啓直接進了書房,招來那內侍,關上門在屋裡問起話來。
聽完內侍的報告,蕭元啓眼裡升起一絲玩味,他倒是對這個沈思容有幾分興趣。
而蕭元豐回府後一直心神不寧的,今晚的宴會,他是有着期待的,知道官家女眷也會進宮,他便想着,她應該也是會來的。進了雲霓殿,確實有不少嬌豔欲滴的女子,卻獨獨沒有她。心裡陡然出現一股子失落,那失落纏繞在他的心間,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蕭元豐懷疑着,莫非她並非沈家小姐?直到等着父皇和母妃都離開了,他才問沈世言,得知他還有一女今日沒有來赴宴,就肯定了是她。一聽見她生病的消息,蕭元豐又擔心起來。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情緒會這麼輕易地就跟着她變化,但他也因這種變化感覺到一種滿足。
他從牀上坐起來套上薄衫,守夜的小五子聽見裡頭的響動進了屋,輕聲問了一句:“王爺?”蕭元豐讓他進來,給他掌燈。
“王爺,這才丑時,您還是再睡會吧。”小五子點亮了屋裡的燈,勸道。
蕭元豐卻是毫無睡意,心裡總覺着少了些什麼。小五子自小就跟着他了,蕭元豐的心思他又怎會不知道呢。
“王爺可是爲那沈家小姐?”小五子知道自己問得逾越了,問完就看向蕭元豐,頭往下低着更厲害了。
蕭元豐一擡眼就對上小五子的腦門,他沒好氣的拿手敲了敲:“擡起來擡起來。有話就說,沒見本王心裡正煩着。”
“這……奴才,不敢說。”小五子故作猶豫。蕭元豐不耐煩地罵道:“本王讓你說你就說。快點兒。”
得了保證,小五子嬉皮笑臉的倒了杯茶遞給蕭元豐:“王爺,您要是喜歡那沈家小姐,大可以娶回來,按照沈小姐的出身,即使是做您的正妃也是當得的。”
娶她,倒是個好主意。心裡想着她將成爲他的身邊人,蕭元豐全身頓時都變得暖暖的。只是蕭元豐知道,若他說要娶她做正妃,母妃那關不好過啊。他雖然參政不多,王家的打算他也不是完全不明白,可惜,他對這個皇位沒有絲毫興趣,但他母妃那邊可不會隨便讓他娶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
“不過,就怕這沈小姐已經定親……”
小五子一句話將蕭元豐從他的思緒里拉了回來,沒錯,別的都是後話,母妃那裡要是不允,大不了他去求父皇就是了,但是如果沈思容已經定了親,那就麻煩了。在昌黎國,女子成年後大多數會走兩條路,一是先定下親來再擇合適的日子完婚的;二是等待大選入宮的。
蕭元豐沉默了半響,倒是想出了一個辦法來。
“你將這個送到沈府去,親手交與沈中丞,就說是本王送與沈家小姐的,望她好好養病。”蕭元豐從櫃子裡取出一個錦盒,裡面裝着株百年人蔘。
小五子接着錦盒,像是捧着燙手的山芋。這百年人蔘可是前不久淑妃娘娘剛派人送來的,就不能換樣東西麼……
“怎麼?”蕭元豐不悅地看着小五子。小五子嚥下了想說的話,應了話往外退去。他到了門口又進來了。
“爺?現在送去?”
小五子問得不錯,時辰確實太晚了。但是蕭元豐有他的打算,她沒有定親最好,那麼這禮一送去,沈世言也會知道他的心意;她若是定了親,沈世言那老狐狸也會琢磨琢磨怎麼辦纔是最好,那煩惱自然有人去替他操心。
“當然。”主子都這麼說了,做奴才的也只好照辦。小五子急急出了王府,騎了馬往沈府去了。
派了小五子去送東西,蕭元豐心裡平靜了些,躺回牀上漸漸地也睡沉了……
夜半時分,沈世言在臥房聽下人稟報,說是璃王派了人來府上,他趕忙起身。和夫人王氏一起到了前廳。沈世言實在是不明白這個璃王賣得什麼關子。
到了前廳,一看,竟然是璃王的貼身小廝,更是不敢怠慢。小五子也不客套:“沈大人,這是我家王爺讓我送來的。”
沈世言接過錦盒,打開一看,神色間滿是訝異,這人蔘他自然也是識得的。
“這是……”
“我家王爺說了,請交給沈小姐,讓她好好養病。”說完,小五子就告辭離開了沈府,他這一來卻攪得沈府不得安寧。
沈思儀被王氏派人叫起來,拿起桌上的人蔘就打量着,臉龐都盪漾着異常的明豔,眼波流轉之間盡顯出小女兒的媚態。王氏也樂意看着自己的女兒被璃王相中,可是她就不明白了,那養病一說又從何而來的?
“放下。”
沈世言冷言對着沈思儀說道。沈思儀微微愣了愣,放下了手裡的錦盒,走到王氏身邊,拉着王氏的衣袖跺了跺腳。
沈世言不同於往日的嚴肅讓王氏也覺得異樣,她拍了拍沈思儀的手。
“老爺?”王氏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
沈世言沒有說話,看了一眼站在王氏身旁的丫鬟青梅,吩咐下去:“去把思容小姐叫過來。”青梅出門後,王氏不解的看着沈世言,心下有種怪異的感覺,莫非……
丫鬟青梅來到曉園,沈思容已經睡下了,只有一個小女娃在門口打着盹,青梅重重的吭了一聲,寫意被驚醒,看見有人來,有些無措。
寫意的傷剛剛好了,沈思容見她還小也不讓她幹什麼活,這晚本是春柳值夜的,寫意自告奮勇的來換春柳去休息,沒多大會兒自己卻睡着了。
青梅心裡暗暗想着,這思容小姐的院子裡真是沒有規矩:“老爺叫思容小姐去前廳。”寫意聽了走到沈思容的房門邊,輕輕敲了兩下:“小姐,老爺找你。”
沈思容的睡眠一直很淺很淺,外邊的動靜她早就聽到了,寫意見裡面沒什麼動靜,怕是小姐還在睡着,也就猶豫了。青梅見她不再叫了,徑直推開她準備自己前去喊門,她的手剛剛擡起來,門卻打開了,沈思容已經穿好了衣裳,她冷眼看着青梅還舉起的手:“走吧。”青梅被她這麼一看,心裡不覺的有些寒意。
還沒出曉園,寫意就追了出來。
“小姐,小姐……”
沈思容停了下來,青梅不耐煩的瞪着手裡拿着披風的寫意,寫意被盯得心裡發毛,沈思容走近她,柔聲問她:“怎麼了?”
寫意比沈思容矮了將近一個頭,她踮着腳將披風系在沈思容身上,口裡還叮囑道:“小姐,夜裡風大。早些回來。”
沈思容身上一暖,也交待她回房間休息,今夜不用等門了。
走在路上,沈思容心裡也是千轉百回,她不知道沈世言這是演得哪出,更讓她不安的是來叫人的卻是王氏身邊的人。這樣一來,她心底卻是沒底了。
“到了,思容小姐。”青梅帶她進了前廳,她心裡反而落下來了一半。沈思容慢步走了進去,沈世言見她進來,眼裡眸光一閃。
“見過爹,娘。”沈思容行了禮,一擡眼就和沈世言對視上了。
“你身體可好些了?”沈世言問道,沈思容先是愣住了,而後纔想起來自己今日的推托之詞。
“謝謝爹關心,已經好多了。”沈思容低頭回道。
“全部都下去吧。”沈世言出聲打發了丫鬟們下去。隨後,他拿起桌上的錦盒,伸手遞給沈思容。沈思容也不問,接過來打開來一看,又輕輕地合上了錦盒。
“爹,這是幹什麼?”
沈思容事不關己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