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闕

宮闕 105闕 鄭良霄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阿南和鄧香都在聽到阿瓜的驚呼後,一起擡起頭來向我這邊看過來。鄧香倒也罷了,他看我一眼便向我搖頭,似想對我說什麼。我不理他。

阿南卻是一眼之後就將小嘴一撇,扭頭表示對我的蔑視。

我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什麼制怒,什麼計謀,我早已忘得一乾二淨。我衝上去,不說話,一把拉住阿南的手臂就將他向旁邊一間小屋裡裡拖。

阿南發出驚叫,但她沒有掙扎,被我三兩下就帶到了旁邊的一間小茅屋裡。

鄧香跟了兩步,卻又停住了,我看到他居然還笑了一下,雖然看起來是苦笑。

我腳跟一帶,很響的一聲把小屋的小門帶上了。慢慢跟上來的鄧香,和小跑來救主的阿南全都被我堵在了門外。

小屋裡堆放了許多舊麻袋,想來是太醫院所棄,這使得小屋裡充斥一股子藥香。

阿南穿了白裙粉紅襖子,看上去像朵芍藥化似的開在這藥香裡。她的眼睛裡因爲生氣燙得像着了火,把眼睛裡的水潤都燒乾了,像是兩汪乾涸的池塘。而臉蛋上已經要噴出紅來了。

我向她走去,她立刻向後退,退到麻袋垛邊,腳下一滯,索性大喇喇的坐在了麻袋堆上。那坐姿,悠悠然的顯出她的優雅,還有些向我挑戰。

她並不着急,對着怒氣衝衝的我反倒是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坦然。

我氣的夠嗆,發覺自己的手都在抖。

“你……你竟敢去出家!”我本想好好向阿南表示我的憤怒,可真的開口質問她時,說出的語氣卻更像是埋怨。曾幾何時,面對阿南我連發脾氣都不會了。

阿南揚起她的下巴,用她的眼神反駁我:“我想走你攔得住我嗎?”她坐在那裡,我站着,不知爲什麼,我一點也沒感覺到居高臨下的優勢。

我上去抓住她的肩,用了力氣,想搖搖她,卻又不能下手,“你竟還敢想剪掉頭髮,這好好的長髮!你,你敢!”我的手上捏着她的肩卻發使勁兒了。

不對!我好像又沒抓住重點。我覺得我好像有些說不清楚了,和這小東西絕對說不清楚了。此時我才意識到我嘴笨,到了此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向阿南表達我的不快。平日裡腦子裡有一萬個想法,一千種糾結,到了些時全都說不出來。

我索性閉上了嘴,呆呆看了她一會兒。

阿南還是那表情,疏遠和冷淡,自尊又驕傲。

許久,阿南冷笑了一聲。“皇上有話請快些說。妾還有事要辦……都是皇上的事。”

小屋的破窗有陽光照進來,星星點點的打在她的臉上,又爲她的臉增加了變幻莫測。

“你還笑!”我一用力,一把將她拖了起來,動作粗魯的連我自己也嚇了一跳。阿南一個趔趄,一下子撞在我懷裡。我的聲音在小小空間裡有些怪異,連自己都把握不住,聽起來又像是在吼她了。

阿南的小手拼了命的撲打我,試圖拍開我抓她的手臂,“動手啊,又想打人了是嗎?利用完了裝不下去了是嗎?”她的聲音乾澀而單薄,無助和絕望全在裡面。

我閉上眼睛,任她一下下無力的拍打我。原來她是這麼想的,終於說出來了,以爲我是在利用她,利用她解決了南北矛盾,如今不想要她拋棄她了。難怪她說南北貿易一開,她便要離開我。她以爲我和她之間就只有這一點情誼嗎?

阿南身上的氣息與我如此接近,軟軟的身子一下下撞擊着我,我的手慢慢放鬆,只柔柔的輕撫着她的肩頭。她沒有覺察。

懷裡的阿南終於累了,她咻咻的喘着動作慢了下來,最後終於停住了。她沒有逃掉,不知道我已經放開了她。

小屋裡又安靜下來,陽光中飛塵在打着圈圈。

“皇上想愛誰就愛誰,可是不要拿她來羞辱我。”阿南倔強的說。

我摟着她,輕輕的拍她的背。把我的歉意化入我的動作中。我早該想到,阿南是寧折不彎,在感情上是不肯委屈自己的。雖然她也知道後宮有後宮的樣子,但本能的,她就是不肯放低了自己去和別的後宮女人一樣。

小小的身體在我懷裡倔強的扭動,不肯讓我好好的撫慰她。

我只得將她緊緊按在自己的胸口,讓她的心貼着我的身體。現在是她的身體在發抖了,一定是因爲剛纔激烈的反抗。

我倒有些平靜下來,開始想阿南的委屈。終究還是我的不好。

慢慢地,她終於累了,伏在我懷裡不動了。我只聽見她微微的喘息,和兩個人錯落的心跳。

“我不會允許阿南去任何地方。”我也倔強,先向她申明,免得她心存幻想。

我的手撫摸她的頭髮,她的髮絲柔滑如綢。她是什麼時候開始不簪我給她的那支白玉簪的?決絕與剛烈,我給她的信物也被她摒棄了。

“不許剪頭髮出家。”我警告她。

此時鄧香和阿瓜應該還在外面,有些話還是不能直接說出來。“阿南對你自己要有信心,”我咬着她的耳朵,輕聲對她說,“對我也要有信心。有些事不像你想的。”我只能這樣勸她了。

小小的身體在我懷裡僵硬着無動於衷。

“我從來沒想過要利用阿南,”我說,“一直以來,我都把阿南當成我心裡的一滴淚,在我的心窩裡和我連爲一體,是這世上唯一幫我支撐我的力量。這一回阿南就當和我一起演戲好了,時間不長,阿南再配合我幾日。”

小腦袋在我懷裡掙扎着揚了起來,毛絨絨的眼睛有些狐疑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懂了,反正她現在不掙扎了,只是半眯起了眼,似乎是因爲照在她臉上的光線有些晃眼,又好像是在評估着我。

這小東西真是不愛哭,到了這種時候也還是一滴眼淚都沒有。她的眼睛裡只有火,能將我燒成灰燼的火。這我越來越感覺到,當初,她給我的那一滴淚水是多麼的珍貴。

我突然想,阿南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若是她不喜歡,應該也不會這樣難過。我真想問問阿南,可……做爲一個男人,真的很難以啓齒。

阿南,你愛不愛我?我用心問了她一遍。

“皇上到底想說什麼?”阿南先問我了。她的眼睛裡全是疑惑和小心翼翼。

“我……”我很想說出那一個字來,可是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心阿南應該知道啊,”我說,“這裡面只有阿南。”我沒法再多說,只能靜靜的回視她,我的目光交接,我讀懂了她的擔憂和她的脆弱。我也努力的讓阿南看到我的眼底,把我的心門向她打開,讓她明白我。

門外傳來如意焦急的聲音,“太后到處找皇上,”他說,“前面宴席快要散了。馮大人提議立太子,太后不知該如何是好,請皇上快去。”他的聲音裡帶着不得不打擾我的抱歉。

我嗯了一聲,用額頭抵着阿南的額頭,悄聲對她說,“不管你明白不明白,再忍耐幾日,和我一起演下去。其它的以後我再告訴你。”我得走了,沒法再做更多的解釋。

我放開了阿南,面對她眼睛裡多多的疑問,我笑了一下,又強調了一遍,“阿南陪我演下去。”相信阿南這麼聰明一定會懂的。

我出來時,鄧香向我搖了搖頭。好像很不以爲然。

我回到宴席上,孩子已經被抱下去了。

母后向我打着眼色。

我笑着坐下,“我去更衣片刻,聽說衆卿家又有新的建議了?”我已經收拾好了剛纔的心情,面對這莫名出現的難題,立儲是大事,爲何馮驥要如此輕率的提出來?

“是臣提議皇上早立太子。”馮驥倒是鎮定,將他的理由一五一十的例了出來。說來說去,不過是個穩定的意思。

“依哀家說孩子還小,”母后開口,“可馮卿家還是堅持。”

“不是臣固執堅持,”馮驥說,“皇上只要想想九候爺那事就明白臣的苦心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轉頭看了一眼二哥。

二哥也是來喝滿月酒的,就坐在馮驥上首,一直悶頭喝酒,很少擡頭看人。

“皇上早早立儲也免人覬覦。”馮驥說。

砰!一聲巨響。二哥桌子上的碗盤亂跳。

所有人一起二哥。

二哥大鬍子後的臉紅紅的。“對不起,想搛菜,撞了一下案子。”二哥大着舌頭說。

“湘王穩着點。”馮驥說,“別忘了皇上這回對您委以重任,別壞了皇上的事。”

“小王不敢壞皇上的事。”二哥搖着腦袋,“小臣絕不辜負皇上的信任。”

我點頭,“二哥說的好,朕相信二哥。”我向二哥舉起了酒樽。

我知道馮驥的意思,他是不願看我用二哥罷了,以二哥在戰場的威名,他這個大將軍大司馬一比便有些掉價。老九被我弄在代郡形同囚犯,還能有什麼力量覬覦皇位?其餘幾個兄弟中,就二哥有些聲名。他這不就是指着二哥嗎?

再說,什麼立太子,其實是馮驥導演的一出鬧劇,這麼小的孩子,哪裡知道當不當得儲君。馮驥好像覺得我只能生這一個孩子了似的,他故意噁心我呢吧。

好在支持他的大臣也不多。大部分人在這一點上唯唯諾諾,不敢多說什麼。

想到宮中的馮嫣兒,我突然想:馮嫣兒當初沒能弄掉這個孩子,如今怎麼像是死了心似的。她對這孩子也和阿南一般,通常只是迴避,從來不主動談起。難道她是學乖了?還是和我想的一樣,又要弄出什麼事來?我突然有些緊張,爲我的兒子緊張。

我推了桌站了起來,“行了,朕長子的滿月酒,衆卿家已經喝過,此事就到此爲止,朕想來以後還得常請衆卿家吃滿月酒,大家就別貪着這一回不走了。散了吧。”這個話題我和他扯下去,就是我傻了。

我的話說的滿座哈哈大笑。衆大臣都識相的起身。有人說:“皇上再多生幾個。我們等着喝酒。”

這下好了!今後阿南的任務重了!

“湘王留下。朕想起一事來。”我最後說,叫住了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