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翎莊就飛翎莊,爲什麼要闖?”葉蕭好奇地看着昭昭。
他不能不感嘆“巧合”這個詞創造出來還是有道理的,要不是他自個兒也是才收到的消息,絕對要懷疑小狐女肯定是早早就知道了什麼。
就是這麼巧。
“道士哥哥,你不知道?”面對小狐女詫異的語氣,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葉蕭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出門把道袍給穿反了一樣。
他弱弱地問道:“我應該知道嗎?”“嗯!”昭昭重重地點着頭。
“我跟你說哦……”在小狐女好爲人師的講解中,葉蕭方纔知道早早就聽過名字,從來沒有去過,馬上就要去的那個地方,到底是什麼底細?
原來,飛翎莊是整個瑪法大陸中射手和刺客的主要訓練營地,其地位恰似白日門城對道士,小石城對戰士一樣。
只是因爲射手和刺客遠遠沒有道士、法師、戰士吃香,這才名聲不顯。
“等等,射手和刺客……”葉蕭犯起了嘀咕:“老頭子去那,業務不熟練,不太對口呀。”他倒是沒有打斷,小狐女也沒有發現他心不在焉,猶自在興致勃勃地往下說。
因爲射手和刺客的職業要求導致他們對隱蔽性和實戰對抗看得很重,就好像葉蕭在遺人村裡聽說過小石城裡面鍛鍊戰士一樣,有着別於其他職業的要求。
比起小石城戰士營地裡的戰士學徒們,隔三差五地就要下海,腰間綁着水葫蘆跟同樣渡海而來的半獸人打個你死我活,以將對方首級綁在腰間爲榮相比,飛翎莊那邊烈度要低得多。
飛翎莊公開歡迎所有職業,不限人選的挑戰,只要能按照他們的要求完成闖關,就能從他們的寶庫裡面各自挑選一件東西作爲獎品。
藉着這個手段,飛翎莊中的學徒們可以有大量的實戰經驗,那叫一個鬥智鬥勇,手段百出。
其他人會去闖關當然不是爲了送經驗,太半爲的是闖關成功後,有機會面見飛翎莊裡的長老,求的是拜師或是指點。
昭昭不一樣,她就是衝着飛翎莊的寶庫去的。
葉蕭揉揉眉心,覺得頭有些疼,好不容易等小狐女興奮地說完了,嘆口氣道:“昭昭,你就這麼惦記別人家的東西嗎?”他腦子裡浮現出來的是絡腮鬍子等人之控訴,目光則在昭昭身上打扮梭巡着,意味深長。
循着小道士的目光望下去,昭昭臉上飛霞,隨即一撇嘴道:“道士哥哥,你可別跟那個怪叔叔一樣想,人家穿成這樣纔不是爲了躲他們呢。”她神情叫一個嗤之以鼻,葉蕭看着看着不由得就相信了。
說起來也是,老朝奉壓根就沒有當回事,畢竟什麼都沒有丟,派出去的人都是絡腮鬍子這樣不靠譜的,貌似給不了小狐女什麼壓力纔是。
“那你爲什麼穿成這樣?”“還有,你進有間當鋪是找什麼?沒找到嗎?”在葉蕭目光逼視下,昭昭微微側頭避開,迴避了第一個問題,道:“找一定帽子,人家從家裡帶出來的,結果讓小賊給偷走了,還當到了有間當鋪。”說話時候,小狐女表情恨恨地,一邊說一邊揮着拳頭,似乎在想象着要是讓她抓住那個小賊,她就要一口咬下去一樣。
“哦~”葉蕭點了點頭,懂了。
市井裡的小門道,他還是清楚的。
有間當鋪在白日門城裡既然上下吃得開,銷贓之類的活兒那肯定是不忌諱的。
那些扒手們偷得了東西不好脫手的,就會當到有間當鋪裡去,當然,這樣來路的東西必須是死當。
有間當鋪定期都會將死當的東西舉辦一個拍賣會,或是招呼熟悉的關係過來挑選。
結合這些,葉蕭腦子一轉就知道小狐女爲什麼身入寶山空手而歸了。
“你的那個,呃,帽子,已經被有間當鋪賣掉了,是飛翎莊買走的?”小道士用的是疑問句子,語氣卻是篤定的,疑惑的就是區區一頂帽子罷了,至於這麼大動干戈,又是夜探有間當鋪,又是找他一起闖飛翎莊的嗎?
“是什麼帽子?”葉蕭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
“嗯。”昭昭先點了點頭,接着張開雙手比劃着形容道:“帽子是白色的,很多毛的。
頂上是包着的,兩邊開着口子,可以露出耳朵來,後面披散下去,可以一直垂落到腰上的。”小狐女形容時候動作可愛到不行,說到頭頂她就摸腦袋,提到耳朵就指指耳朵,說到後背立刻轉身比劃。
葉蕭忍俊不禁的同時腦海中一定華美奇形帽子的輪廓就勾勒了出來,當然是以昭昭爲模特想象的。
不得不說,他感覺還挺美的。
“怪不得會被賣到有間當鋪去,又會被飛翎莊買走,這帽子看形制就不是尋常東西。”葉蕭在發散着思維,昭昭低下頭,玩着衣角,小聲地道:“道士哥哥,那頂帽子對昭昭很重要的,要是拿不回來,我會很慘很慘的。”她人離開椅子,人俯身過來幾乎要趴到了桌面上,聲音軟軟糯糯地懇求道:“道士哥哥,求求你嘛,在這裡昭昭只認識你一個人。”“這個……”葉蕭沉吟片刻,緩緩點頭。
他想到了虹魔營地裡,小狐女主動送上的引雷符。或許在昭昭看來,這是多少報答一小部分救命之恩,可在葉蕭這邊則不同,救人本是義憤並不求回報,小狐女送上的引雷符卻幫了大忙。
並且,小道士還極其狡猾地從中學到了不少他們狐月島靈狐族秘傳的引雷符法。
“再說……就是順路罷了。”葉蕭短短時間裡,就將事情想清楚了。
“那個什麼飛翎莊的大長老要真是老頭子的話,我直接找上門去,他跑得不要太快。”“按照規矩闖關過去,見了面了,看他怎麼跑,鬍子都給他揪光了。”本着一隻羊也是趕,一羣羊也是放的心思,葉蕭同意了。
“真的?”小狐女眼睛裡都在閃着光,驚喜出聲。
“不過……”葉蕭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天之後吧,我們一起去,這三天我還有點別的事情。”……其實哪裡有事,只是老朝奉不是說了嗎?目標人物兩三天裡不在,小道士自然不想白跑一趟。
“好。”小狐女歡呼雀躍地,葉蕭同意陪她一起闖關就高興死了,哪裡還會挑三揀四。
“咕~咕嚕嚕~”一聲不和諧的聲響突兀地想起。
頓時,兩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交匯在同一個地方。
葉蕭憋着笑一臉古怪,小狐女面紅如血,腦袋都要埋進了胸脯裡。
原來她是真餓了。
這時候,他們點的菜終於上齊了,嗯,兩份!
“吃吧。”葉蕭招呼一聲,兩手並用,吃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對面小狐女亦不甘示弱,天知道她那張小小的嘴巴是怎麼塞下那麼多東西的。
兩人就跟在吃不要錢的一樣,好吧,還真不用他們付錢。
葉蕭吃得痛快,感覺跟昭昭愈發地對脾氣起來,她跟迪迪一樣,天生的吃貨屬性,要說不同的話,小狐女比起牛魔人來要會吃得多。
“幸好不用我付錢。”小道士這麼一想,頓時就覺得味道更加地好了。
同一時間,走出一粒沙還沒有回到當鋪的老朝奉心裡面忽然咯噔了一下,心臟隱隱作痛,本能地覺得他好像做錯了什麼。
站在街心想了半天沒有頭緒,老朝奉只好搖了搖頭回去了,一直到一粒沙的夥計上門收賬,他纔在房中發出一聲傳遍整間當鋪的慘叫。
叫聲之淒厲,嚇得一羣花胳膊紋身都扭曲了,一個個撓着頭覺得這叫聲慘烈程度有些熟悉,似乎兩三天前剛剛聽過一次。
那個時候,葉蕭早就跟昭昭約好了三天後一起闖飛翎莊,然後分開回到了家中。
“老頭子,這回我抓住你了嗎?”他躺在院子裡面的搖椅上,一搖一搖地,看着天上星斗,沐浴在星月與花草當中,喃喃自語,音調越來越低,聲音越來越含糊,搖着搖着睡意襲人。
一天裡多少事情,各種消息,尤其是與老道士相關的線索,當時讓小道士亢奮起來,現在則歸於了疲憊。
一個小院一個人,年節將至的日子裡,寂寞在隨着搖椅的搖動被放大,如睡意般將他籠罩。
漸漸地,葉蕭的神情平復下來,沉入夢鄉,只有眉頭依然緊皺,好像在擔憂着什麼?
他在睡夢中也不老實,時不時地就在搖椅上翻下身,一隻手亂抓着似乎沒有什麼東西抱在懷裡很是空蕩蕩地不習慣,一隻手則垂落下來,堪堪落到地上。
突然,一個纖細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長,一直蔓延到搖椅旁。
下一刻,一襲薄被蓋到了葉蕭身上,深深睡去的小道士下意識地一攬,將被子緊緊地抱住。
人影在他身旁蹲下,纖細的手握住了葉蕭垂下來的手掌,靜靜地蹲在那裡,看着小道士熟睡,一動不動,彷彿可以就這樣過去滄海桑田,直到海枯石爛。
月光落在它的身上,照出瞭如玉般的骨骼,在如水月華下,顯得愈發地晶瑩,流轉着美麗光澤。
一襲被子,一人相伴。
睡夢中的葉蕭眉頭舒展開來,嘴角彎起,好像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愜意地縮了縮身子,垂落的手掌本能地抓得更加地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