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有什麼話說?”葉蕭背對着最後一抹夕陽,天色雖暗下來,迷霧散去之後,卻還有足夠的天光讓他看清楚對面失魂落魄的飛翎莊學徒們。
他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幾個學徒中來回跑了幾趟是,連照面都沒有來得及跟葉蕭他們打的稻草人,悲憤出聲:“你們~作弊。”聲如哽咽,帶着哭腔。
戰爭迷霧的失去,對他而言感覺不亞於長街上人頭攢動,然而他被扒了褲子。
“嘔~”葉蕭翻着白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呢,一個飽嗝欲吐的聲音傳來。
“大黑!”小道士怒視過去,只見大黑搖搖晃晃如同醉酒一般,渾身上下不住鼓起一個個大疙瘩般的肌肉,又小老鼠般地遊走在全身上下。
最誇張的就是肚子,要不是知道大黑前身還是現在全是公的,葉蕭非以爲它懷孕了不可,至少八個月!
“這是吃撐了……”葉蕭嘆口氣,嘴角抽搐,深深地覺得這麼下去不夠丟人錢,提點道:“大黑,消化不了的,就宣泄出去。”大黑身子一僵,雙手捧着肚子,若有不捨得,等它發現葉蕭一眼橫過來後,這才心不甘情地大吼一聲,雙臂高舉,重重地拍在身前地上。
“轟!”地動山搖,氣浪如有實質升騰數丈,向着四面八方呼嘯排開,更有大片大片的龜裂痕跡在拳下蔓延。
戰爭迷霧中蘊含的征伐力量,未曾被大黑的神獸天賦吸收者,全隨着這一下宣泄了出去。
霎時間,風捲殘雲般的效果,先是靠得最近的幾株樹木在氣浪衝擊下被連根拔起,再是飛翎莊呆若木雞的學徒們一個個如迎面被大船給撞了,倒飛而起,重重地砸在地上。
“哎呦。”“痛死我了。”飛翎莊的學徒們此刻感覺就像是躺在地上被大象羣給踩過去了,全身上下無有不痛,雖然葉蕭他們就在不遠地方,還是忍不住呻吟出聲。
葉蕭再看大黑,那一拳出去後,大黑身形立刻“苗條”了起來,神完氣足,鬥獸場裡能再打個百八十回合的樣子。
它一解決問題,腦袋轉來轉去,摩拳擦掌樣子,好像在躍躍欲試,又偷瞄葉蕭有沒有發現。
“嗯?”葉蕭循着大黑目光望過去,看到的是幾株被氣浪推倒大樹,連根拔起,猶自帶着厚厚土壤。
根系團着土壤的一大團裡,正在不斷地鑽出一隻只小老鼠,全都是拇指大小,身材纖細的小錢鼠。
“你還想狗拿耗子?有點出息行不行!”葉蕭狠狠地瞪了它一眼,踱步向前,走到大黑邊上停下來,望向那些飛翎莊學徒們。
他們一個個還在地上賴着,沒有一個爬起來的,或在口中喃喃自語着“不可能”,或是神神叨叨地“一定是哪裡搞錯了”,總之這個時候他們的內心是崩潰的。
“咳咳。”葉蕭乾咳幾聲,問道:“你們飛翎莊不是有一個大長老嗎?據說是一個老道士,他當了很多年的大長老嗎?”小道士對雪狐少女的話還是無法釋懷。
一衆學徒下意識地點頭。
“哎。”葉蕭心裡嘆了口氣,心想:“應該不是。”“沒有什麼其他了嗎?他有沒有整天出去不在飛翎莊?”抱着最後一點僥倖心理,他忍不住又問道。
大黑忽然開竅了,葉蕭話音剛落,它咆哮一聲,一步重重地踏出去,雙臂高舉着,彷彿隨時可能又是一拳頭砸下來。
在這個充滿壓迫力的架勢,兇狠的目光逼視下,穿着貼身水靠喜歡潛伏在水裡的那個學徒哆嗦了一下,連忙補充道:“有的有的,我經常偷跑到城裡去,看到過幾次大長老。”“對了對了,他身邊還帶着一個小道士,眉清目秀的……”說到這裡,貼身水靠的聲音戛然而止,盯着葉蕭左看看右看看,神情中滿是狐疑,喃喃自語:“像,真像……”“什麼?”葉蕭精神大振,心想自家老頭子難道真的一邊當着飛翎莊大長老,一邊在市井裡廝混,口味如此獨特?
“以他的不着調程度,還真未必不可能啊。”葉蕭深吸一口氣,不再理會還在地上賴着的學徒們,衝着四面失去戰爭迷霧後的空曠大喊一聲:“出來~來~來……來。”聲音迴盪不息,疏林裡全無反應。
“哼!”“假裝聽不到是吧?”葉蕭冷哼一聲,衝着大黑一努嘴巴,“關門,放狗。”大黑亢奮地揮舞着長可及地的胳膊,四下打量着要破壞什麼,那種興致勃勃目光,說要把疏林整個拆了別人都信。
昭昭悄無聲息地早就走過來,呆在葉蕭的身邊,此時疑惑地看着他,會說話的眼睛好像在說:“我們這是在跟誰說話?”“飛翎莊以寶物和機緣爲餌,釣前來闖關者給自家學徒磨練,還用了戰爭迷霧這麼特殊的環境,怎麼會沒有人駐守?”“不然的話,收不住手死了人總是麻煩,他們……”葉蕭一指飛翎莊學徒們,道:“……能在迷霧裡進出自如,沒有人掌控怎麼可能?”他下一句又是對着空曠處喊:“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逼你出來?”“如果你是那位大長老,那便按規矩,見上一面;若不是,頭前帶路。”葉蕭心中充滿急切,顧不得什麼客氣不客氣,擺明了就是要人仗狗勢,不,神獸勢,逼着對方現身。
“你既然想見我,那便見吧。”“老道一直在這裡,倒不用別處去見。”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似乎是在什麼封閉的空間了,聲音沉悶渾濁,分辨不清楚。
從內容上來看,聲音主人已經自承他就是飛翎莊的大長老。
“果然!”葉蕭循着聲音望過去,看到的是一株粗可數十人環抱,高高的樹冠籠罩整個疏林的蒼天大樹。
樹極老,樹身上遍佈一個個疤瘤疙瘩,滄桑的醜陋,不知道是多少歲月給它留下的痕跡。
當葉蕭和昭昭的目光落於其上的時候,“咔嚓”聲響,樹身如門打開,露出了其後一個背對着衆人的背影。
道袍邋遢,竹冠歪斜,蓋不住頭髮蒼白斑駁。
一個……老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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