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一聲驚雷炸響,銀蛇舞動在夜空,月亮不知道何時被烏雲掩蓋,有大雨傾盆而下。
“嘩嘩譁~~”大雨如幕,宰割着怒海,海水亦變得渾濁,視線全被遮蔽。
“水,水~~,哪來的水?”迪迪驚醒過來,滿手在臉上亂抹。
他夢裡面還在吃螃蟹來着,剛烤好,下雨了,一蟹殼裡全注滿了水,泡湯,純正的泡湯。
迪迪欲哭無淚地……醒了。
“下雨了啊。”他清醒過來,天上瓢潑大雨,一眨眼的功夫就給他打了個溼透。
“憨貨。”葉蕭的聲音跟驚雷一起在迪迪耳邊炸響。
“何止是下雨啊,你看下面。”迪迪循聲望去,看到葉蕭連帶着雪舞和昭昭,大黑都沒有落下,全爬樹上去了。
牛魔人還納悶着,這是鬧哪出呢?低頭一看,頓時明白過來了。
他腳陷進泥裡面,水都淹到了膝蓋窩,還在肉眼可見的上漲。
腳下的泥越來越軟,站在上面不住地往下沉,兩相合力,用不了多久功夫,迪迪整個人就得被水給淹過頭。
“啊,島要沉了。”不知道是風雨的原因,還是神秘島吸夠了氣,總之這樣的水位上漲決計不是暴雨的原因,只能是神秘島在不住地下潛。
要是不想跟着它一起到海底窩着,是時候離開了。
“快跑。”“嘩啦啦”淌水聲中,驚慌的迪迪緊趕了兩步靠近葉蕭他們,奇怪地擡頭看,發現葉蕭他們幾個安坐如素。
“哥,你們怎麼不跑?”“等你啊。”“啥?”迪迪腦門上剛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便見葉蕭、雪舞、昭昭、大黑,齊刷刷地從樹上躍下來。
下一刻,他渾身一沉,給又背了一個碎顱錘上身一樣。
一臉懵逼的迪迪扭頭看看,葉蕭八爪魚一樣趴在他背上,左右再一看,雪舞和昭昭矜持點,一邊一個掛他肩膀上。
大黑可好,端坐在迪迪腦袋正上方,兩隻小爪子似模似樣地把住迪迪兩隻牛角,跟駕馬車一般。
敢情葉蕭口中的“等你啊”是這麼一個等法?
迪迪欲哭無淚,到底被欺負慣了,沒敢反抗只敢在肚子裡嘀咕,然後在葉蕭催促聲裡邁開大長腿,向着岸邊停泊着鳴珂號狂奔而去。
就這麼點功夫,漫起來的大水已然淹到了迪迪腰上,要是換葉蕭他們下去,直接得用遊的。
迪迪在神秘島上“吭哧吭哧”跑的時候,不遠的地方,一隊戰船緩緩在靠近。
若不是風雨如晦,登高眺望,想必能兩相望見吧。
“來遲了,神秘島要沉了。”小結巴兩手託着腮,遺憾地看着在風雨中朦朦朧朧的神秘島漸漸地下潛。
“看來晚上是不能在島上過夜了。”她不無遺憾地說着,周遭海賊們合力扯開一張油布擋在小結巴頭頂。
風在嘶吼着,咆哮着,爲他們的冒犯而憤怒,一羣大漢勉強扯住了油布不被吹下海去。
油布是扯住了,他們在瓢潑大雨下全給溼透了,唯有小結巴除了迎面有些溼潤,一身乾爽。
“拉高點,擋住我了。”小結巴不滿意地跺腳,下意識地伸手拎起平底鍋。
一羣大漢在風雨裡本來就凍得臉色青白,這下“刷”地更白了,一個個苦着一張臉,踮起腳尖,扯得高些。
小結巴“哼”一聲,表示勉強滿意,再看了一眼沉得只能看到紅樹頂部的神秘島,遺憾地嘆氣。
本來遇到神秘島沉了也就沉了,可是說不出的遺憾感覺就是在她心裡面揮之不去,就好像小時候用平底鍋煎了蛋,興沖沖地去找小道士,卻發現他被老道士拎去了白日淵,一樣樣的。
“不開心。”小結巴癟了癟嘴,想起了什麼,“撕拉”一聲撕下裙角,再三兩下撕成等長寬的三條,隨後掏出隨身的炭筆,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上了字。
第一條,第二條,第三條,三條寫完,小結巴咬着炭筆,猶豫了一下,又從身上扯下一條,在上畫了一個平底鍋。
好好一個平底鍋一樣畫得歪歪扭扭的,跟拍在人腦袋上拍彎了一樣。
“好了。”小結巴拍拍手,將炭筆一扔,大大咧咧地把平底鍋向後一揚,喝道:“小的們,誰帶酒瓶子了?
要空的。”她最後三個字出口,語帶威脅。
海賊裡面苦着臉站出來四個,在小結巴兇巴巴地目光逼視下,不得不咕嚕嚕地一口吹掉了瓶中酒,打着酒嗝遞上了瓶子。
小結巴把四條布條分別塞進四個酒瓶子裡,再嚴嚴實實地密封。
把瓶子全擺在船舷上,她看了看海面,不放心地問道:“來個喘氣的告訴我,洋流往哪裡去?”一個一條腿是木頭的,一條胳膊空着只有袖子晃盪的老海賊走上前來,用寵溺的目光看了一眼小結巴,含糊地道:“小姐你讓讓,讓老奴看看。”小結巴讓開一個身位,老海賊把大拇指含進嘴裡,再伸出來試了試風向,探出出去看了看海面,很肯定地道:“海門城!往海門城方向。”“好嘞,苦伯你讓讓。”小結巴好不容易等老海賊挪開,雙手握持平底鍋,帶出一股惡風一揮而出。
四個酒瓶子全給掃入了海里面,一沉一浮,一沉一浮地,很快在風浪中不見,順着洋流,向着遠方的海門城去。
平底鍋一揮出,連老海賊苦伯在內,所有海賊除了扯油布的閉上眼睛不敢動,其他的全都抱頭蹲下,條件反射了都。
只有小結巴一個人站在船舷處,幽幽地想着:“葉蕭他~他應該去海門城了吧,不~知道,他~他想沒想我。”心中念念,只要涉及那個沒心沒肺的小道士,小結巴都忍不住有些小結巴。
就這麼點功夫,風雨中的神秘島已然沉到了連紅樹巔都要看不到了的地步,若不仔細去尋找,在怒海上幾乎看不到神秘島存在的半點痕跡。
小結巴遠眺過去,依稀看到一個水白色的東西,猶如鯨魚翻身一般在風浪中隱現。
驚鴻一瞥,再看已找尋不到。
突然——瞭望臺上傳來喊聲:“頭兒,側方發現船隻,應該是血衣人那廝。”小結巴杏眼圓睜,平底鍋猛地拍在船舷上,有木屑橫飛,厲喝出聲:“小的們,給我追上去。”“王倬那個王八蛋,讓我好找,咬住了,往死裡打。”“竟然敢打我家葉蕭的主意,沒死過,給他死!”一隊戰船在風雨中揚帆,小結巴揮舞着平底鍋叫囂。
老練的海賊們喊着號子,掌舵的掌舵,操帆的操帆,搖櫓的搖櫓……更多的持刀在一臉獰笑。
怒海生波,風急雨驟,兩隻船隊在暴風雨中飛速地逼近……風雨持續了一天一夜,鳴珂號在海底潛航了一天一夜,偶爾上浮透口氣,船上都要被灌滿了風雨。
一天一夜後,雨後放晴,剛剛浮出水面的鳴珂號後側傳來一聲異響,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碰了一下。
隨後,一個靈活的身影兩隻腳勾在船舷上倒吊下來,伸手一撈,從海里面撈出了一個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