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呢。”葉蕭看着臺上明月,有那麼一剎那恍惚失神,心裡與口中皆是讚歎。
迪迪連連點頭表示讚歎,種族不同不代表審美不同嘛。
他感受不到是此刻葉蕭心中的負責。
值得初見時候,葉蕭蹲在臺階上,驚鴻一瞥,只能擡起頭仰望,還要爲明月隨身侍衛阻隔了視線。
古船沉艙底,海水溫泉畔,再見之時,只是差上一點就要來個坦誠相見,尷尬之餘,距離全無。
此時,意料之外的碰面,葉蕭恍惚間好像回到了白日門城中,蹲在臺階上,要仰望才能看清楚那張俏臉。
層層疊疊圍觀的人羣,聚焦而去的目光……所有的一切猶如深深的壕溝,拉開了距離天塹。
葉蕭撇了撇嘴巴,很是膈應。
在他出神的片刻功夫裡,明月別樣動聽的聲音傳了出來,道法加持之下,人人聽着都如在耳邊。
葉蕭沒有太過在意下,只聽了片鱗半爪,即便如此,也足夠讓他動容了。
“我不知道,赤月惡魔是什麼樣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祂什麼時候來?我們能不能戰勝得了祂?
……但我知道,從來沒有什麼救世主,一切只能依靠我們自己。
瑪法大陸,是比奇人族的,是牛魔族,是靈狐族……是所有種族大家的。
我們要團結起來,不管是牛魔人,還是獬羊人,或是其他世世代代生存在瑪法大陸上的種族,你們不是比奇人族,但我們都是比奇人!
只要我們團結一致,我們就不需要寄望於別人的拯救。”明月頓了一頓,臉頰微紅,本身情緒感染着每一個聽到她聲音的人。
她語調轉緩,去了激昂,換爲柔和:“我向來不穿女裝,因爲家父從小將明月當做男子來教養。
今天,明月特意穿着女裝前來,便是要告訴大家,即便生爲女子,明月亦願意爲我們瑪法大陸,爲比奇王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諸君!”明月聲音陡然高亢,蔥白玉手向着人羣伸出,誠摯地道:“請加入我們。”“轟~~~”人羣中譁然至轟然,不知多少人呼喝,多少人恨不得擠上高臺,與臺上貴女並肩。
興許在一時激昂過去後,很多人會改變想法,但在此刻,不得不說明月的演說與煽動是成功的。
譁然的人羣掩蓋了葉蕭神情的古怪,嘟囔聲音更是隻有旁邊迪迪勉強能聽個大概:“你是有意的吧?”好死不死,明月伸手向着所有人延請加入,最後玉手定格所向的方向,正是葉蕭所在。
更要命的是,她還眨了眨眼睛。
“不是有意的就見鬼了。”“她眼睛怎麼這麼尖呢?”葉蕭有些鬱悶,感覺就像是重回了古船沉艙,被抓了個現形一樣。
這大庭廣衆之下,明月自然不會與他有更多的交流,再向着所有人揮了揮手後,她便在護衛的簇擁下,排衆而出,沿着裂開的人羣縫隙,向着遠處去。
很快,明月背影就遙不可見了。
葉蕭沒有試圖去看她往何處去,眼前還定格着她下得高臺時候回眸一笑的樣子,還是衝着他所在方向。
這一點,從葉蕭周遭那些海門城人激動的叫聲就能知道一二了。
“哥。”迪迪湊過來,不太確定地道:“她好像是在衝着你說話誒,還衝你眨眼睛,對啦對啦,還跟你笑。”“哥你跟她認識?”……這時候這憨貨倒是聰明瞭!
葉蕭頗有點臉上掛不住,板着臉就當沒聽到。
古船沉艙裡的事,他提都不想再提,不夠丟人錢。
“可不是認識嘛。”突然,一左一右,異口同聲,陰陽怪氣,讓葉蕭和迪迪都咯噔一下,險些蹦起來。
葉蕭左右扭頭一看,眨了眨眼睛,認出來了。
左邊那個皮相不錯,脖子上系一條紅綢巾,迎風飄啊飄,頗能引起無知少女尖叫的那種。
右邊那個矮矮個子,光光腦袋,迪迪乍一扭頭還沒看到,朝下瞅了瞅才認出那個油光發亮的腦袋。
赫然是海門城裡兩大幫派的首領。
他們左右一出現,迪迪不由得就有些緊張。他整天被葉蕭叫憨貨不代表他傻啊,心裡清楚着呢,這回再想用什麼神射迪迪之類的可蒙不過去了。
葉蕭卻不緊張,反而側了側身子,用健全的右手搭在紅綢巾的肩膀上,滿臉好奇地問道:“兄弟,你假假也是一個幫派老大,怎麼就投了明月小姑娘呢?”“啥?”迪迪一頭霧水之時,紅綢巾和矮光頭臉一黑,都能擰出墨汁來了。
“哎~”紅綢巾嘆了口氣,老了十歲一樣,道:“你小子怎麼知道的?”“呶~”葉蕭衝着夾雜在人羣一起散去的,片刻之前還在煽動海門城人情緒的那些個一努嘴,道:“那不都是你們的人嗎?夠盡心的啊,又是煽風,又是點火的,就怕不熱鬧冷了場,你們收了錢了?”紅綢巾苦着臉,擡起一隻手,向着碼頭方向一指,同時唉聲嘆氣地道:“我們是……自……自願的。”……沒聽過這麼勉強的自願。
葉蕭腹誹着,循着紅綢巾所指望過去。
碼頭下面停靠着貨船無數,各種大型龍門吊一類裝卸工具如巨人臂膀,不住地搬運着永遠也搬不空的貨物,更有人流攢動,好像一個大籮筐,裡面滿滿當當地塞滿了人。
葉蕭目光一掃,神情就變了。
他看到在最醒目的龍門吊上,像吊着風乾臘肉、板鴨一樣,吊着好幾具屍體,隨風晃晃蕩蕩,從下面路過的人總是不由得縮着脖子,生怕一陣風大就給掉了下來。
不砸死也給嚇個半死。
距離有些遠,葉蕭看不真切,只能勉強分辨出那些被吊死在上面的人依稀是礦工裝扮。
“黑人?”葉蕭脫口而出,矮光頭立刻出言糾正道:“不是黑人,這貨跑得快,不知道藏到哪個疙瘩角落裡瑟瑟發抖了,那都是他手下的好手。”矮光頭緊跟着摸着光溜溜的腦袋,上面汗珠子一片片地往外冒,全是冷汗。
“據說是黑人的手下對那位明月貴女下了殺手,犯了忌諱,連比奇城裡老王他老人家都發了話,要趕絕他。
這不就……”不就什麼便不消說了,那些風乾臘肉現身說法着呢。
葉蕭弄明白前因後果後,望向紅綢巾和矮光頭的目光頓時充滿了同情。
這哪是自願啊,分明是被嚇得夠嗆。
“咦?”葉蕭冷不丁地想起什麼,脫口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我跟她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