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噹噹~~”葉蕭俯身衝向鐵甲人,在低至河牀時候,伸手在淤泥裡一抓,一抖,一條只剩下半截的橫江鐵索被甩向了鐵甲人。
這個動作像極了北邊盟重省那裡獵人捕捉獵物時候做法,遠遠地就扔出去絆索一類東西,猛地纏住獵物腿腳,讓它一下子摔倒再無反抗之力。
葉蕭的鐵索自然沒有那麼大作用,但無疑也是將鐵甲人當做獵物在狩。
他動作毫不遲疑,伸手一抓時候就知道半截橫江鐵索在哪,一甩下鐵索掃在鐵甲人半起的腿部,彷彿是一記掃腿,登時就讓鐵甲人霸氣無比的起身動作夭折,重重地一膝蓋跪了回去。
一個是在河底摸索鐵索多時,不知拉起又扔下了多少條,熟悉無比。
一個壓根就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襲擊,全無心理準備。
如此一對比,鐵甲人在雙方未曾實質接觸就先吃了一個大虧。
“你在找死!”鐵甲人尖叫出聲,其聲尖銳,激起水中波紋輻散開來,便是水中也能聽聞。
“奇怪……”葉蕭驀地冒出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念頭,“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聲音變得這麼又尖又細的?”依稀記得開始時候,這鐵甲人聲音難聽歸難聽,霸氣渾厚還是稱得上的嘛。
旋即,這個不合時宜的念頭就被葉蕭掐滅了,代之的是一個迴盪在腦海裡,源自記憶中,一個不着調的老道士嗓門……“做人嘛,就是把朋友弄得多多的,把敵人弄得少少的。”老道士正襟危坐,捻鬚微笑,若不是昨日裡發酒瘋把院子裡的椅子全給砸了,這會兒坐在一個放倒的酒缸上,倒稱得上是爲人師表,長輩風範。
小小道士對“做人”啥的沒有興趣,揉着烏青的眼眶——挺身而出保護小小結巴,挨隔壁胖孩子揍的,然後小小結巴把胖孩子揍哭了——問道:“爺爺,那打架呢?”“打架?”老道士瞥了一眼小小道士的熊貓眼,怒其不爭地道:“打架嘛,當然是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敵人怎麼不舒服,你還怎麼來!”“懂了嗎?沒出息呀,爺爺一輩子打架就沒有讓人舒服過,更沒有輸過,你真是氣死我了……”“哎呦~~~”老道士數落到一半,屁股下面圓滾滾的酒缸被小小道士偷偷摸摸地踹了一腳,可憐老道士屁股險些摔成了八瓣兒。
實踐完爺爺教的理論,小小道士笑着跑遠了,等老道士回過味兒來連人影都找不到了……“你想停止活動,平復氣血,降低消耗,以求在河底多作支撐。
你想起身而戰,想舒展手腳,想盡快結束戰鬥。”“我,偏不讓你如願。”“你怎麼不舒服,我就怎麼做?”葉蕭結合老道士當初所教,頓時分辨出敵我之間,其實優劣並不是表面模樣。
表面看來,葉蕭強弩之末,戰力十不存一;鐵甲人養精蓄銳,尚在全盛,實則不然。
從鐵甲人以龜息之法,鐵錨一樣杵在河牀底就不動了,便不難知道他沒有長時間在水下生存之能,水面上又一時冒不上去,不得不降低消耗,等待河面火熄。
鐵甲人明顯是判斷出覆蓋在碧蘿河面上的黑水,數量並不算多,也燃燒不了太久。
他未必能支撐着從河底走到岸邊,沒一定可以支撐到河面火熄,鐵甲人便能冒頭上去。
可惜,鐵甲人還沒有等到河面火熄滅,先等來了不速之客葉小道士。
“我不需要比你強,也不需要贏過你。”葉蕭默默地在肚子裡說着,他心裡明鏡似的,別說現在半死半殘,就是他巔峰狀態下,也不可能是這個鐵甲人的對手。
血旗海賊之主,自稱“海王”,要顛覆山海主留下的規矩,讓血旗飄揚在瑪法大陸上的存在,豈會是弱者。
“我只要讓你不斷地動起來,又讓你浮不上去,就夠了。”葉蕭眼中在迸發着精光,就算是被河底淤泥渾濁了的水中都真切可見,依稀間,恍若是小九跟他重合在了一起,眼眶裡面是魂火在跳躍。
“疾!”葉蕭道袍上,又一道符籙的光閃過而熄滅,爲水下而準備符籙寥寥無幾。
伴隨着他一聲斷喝,道術靈光流轉到了手上,接着拍在了鐵甲人的肩膀上,葉蕭同時借力從鐵甲人頭頂翻了過去,落到了其身後。
“千斤墜:負石。”以千斤之力墜住己身,如揹負着巨石前行。
“嘭”地一聲,鐵甲人龐大的身軀再次跪得結結實實,連雙手都在重壓下撐入了淤泥裡,彷彿背上真的揹負起了小山般大小的巨石。
葉蕭翻過到鐵甲人身後,不用回頭看便知道結果,伸手又入道袍中摸索。
他自是不用看結果,這個符籙本是爲他自己準備的,又如何會不知道效果?
“千斤墜:負石”,負的不是石,是葉蕭對燃燒的海門城給出的交代,是對無數葬身火海的海門城人的答案。
葉蕭擔心他不能支撐到將橫江鐵索拖上岸去,或是事情有變,沒能牢牢固定住扼住海賊戰艦的咽喉,這“千斤墜:負石”是準備在那等情況下,用在他自己身上的。
幸好的是一直沒有能用上,這會兒葉蕭就索性將他使在了鐵甲人身上。
從鐵甲人處不住傳來的鐵甲扭曲聲音證明——好使!
“吼~~”鐵甲人察覺不妙,一聲咆哮,渾身鐵甲都在扭曲着,磅礴之力爆發,生生地如蝦弓身,再膝蓋點地而起,恍若一張弓,繃緊了力量就要暴起。
道術的靈光在鐵甲人身上閃爍着,飛速地黯淡下來,好像風中燭火,即將被他吼叫中帶起來的風吹得熄滅。
這個時候,葉蕭又動了。
在一片渾濁的河底,他雙手亂抓亂揮,有一個個微弱的青翠小點飛散開來,天女散花般灑遍鐵甲人所在區域。
“喝!”葉蕭低喝一聲,險些嗆入了河水,臉色脹得通紅,體內本來枯竭了的道力重新壓榨出了些許,從手中迫出,順着河底暗流以一種玄妙姿態勾勒出了符籙紋路。
下一刻,綠光暴漲,一根根蔓藤自淤泥中破土而出,如一條條綠色手臂,將鐵甲人死死地捆住,固定在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