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怎麼又撞上這死胖子?”葉蕭肚子裡開罵。
他們走進“仙人居”,迎面看到的不是別人,就是剛剛敲了他們一筆的黎胖子。
癡肥形貌眯眯眼,怎麼看怎麼猥瑣,化成灰都好認。
黎胖子現在沒有衙役捕快打扮,穿着常服,身邊幾個同伴跟他一樣,但那端着的架勢,一看就是吃公門飯的。
“真是倒黴。”小道士迎面瞅了一眼就清楚了,這是黎胖子撈了一筆,跟同爲捕快的兄弟們出來花差花差,最無法忍受的是……“花的還是我的錢。”葉蕭很想低頭,繞路,有多遠就離那黎胖子多遠——怕沒忍住揍他。
可惜剛剛迎面一打眼,黎胖子也認出他們來了:“這不是齙牙衝嘛,你竟然也有錢來這好地方?”黎胖子抽着臉,眯眯眼裡面目光閃爍,似乎有些後悔盤剝得少了。
“我哪裡有錢啊。”齙牙衝叫屈,左右撇嘴,辯解道:“這不是兄弟招待咱嘛,混頓好的。”“是嗎?”黎胖子表示懷疑,目光落到了葉蕭臉上,下一刻,他神情就變了,一根手指指着小道士,滿臉疑惑。
“你……你……你是……”……又來。
小道士無奈,這一刻他內心是崩潰的,是複雜的,頗有點分不清楚到底是希望黎胖子認出他呢,還是認不出他呢?
“你……你……你……”黎胖子齜着嘴巴,來回磨牙抽氣的,癡肥大腦袋左右搖擺,冥思苦想又不得要領模樣。
“真真急死個人了。”迪迪手按在虎鯊刀上三次,又挪開了三次,黎胖子還沒有“你”出個所以然來,連牛魔人都在肚子裡鄙視了他的智商一百遍啊一百遍。
齙牙衝原本心臟都要蹦躂出來了,看黎胖子這德行又落回了肚子裡,忙拉着小道士和牛魔人向着角落處桌子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黎哥,吃飯吃飯,有什麼咱回頭的,回頭聊啊。”黎胖子指着葉蕭的手指縮回來,死勁兒地撓頭,頭皮屑就撓出不少,其他沒有。
“怎麼了黎胖子?”旁邊另一捕快不高興地問道。
“沒,沒什麼。”黎胖子搖着頭,臉上還帶着疑惑神情,跟着同伴上了二樓。
他們假假也是吃公門飯的,雖然在“仙人居”賴賬不得,小小的特殊優待到二樓雅座什麼的還是有的。
葉蕭他們本是想上去的,這會兒自然就只能在一樓將就將就了。
黎胖子等人消失在樓梯口,葉蕭忿忿地收回目光,道:“哥有那麼難認嗎?他這第幾回了?”小道士的不平不滿讓迪迪和齙牙衝都一陣無語,壓根沒法接,這是不被認出來很丟臉的意思嗎?認出來要丟命的,又一次重點錯!
他們很快尋了角落處一個清靜位置坐下,齙牙衝扯着嗓子就開始喊:“好吃好喝的儘管上。”這是沒來過好地方吧……葉蕭臊得都要藏到桌子底下去了,只是他們兩個不適合露頭,只好讓任憑齙牙衝咋呼了。
“來嘞。”一個清秀夥計胳膊上掛着白巾,先是給三人桌上一陣抹,感應光亮得都可以照出人形了,這才殷勤地介紹道:“本店最有名的自然就是‘仙人來’套餐了,那可是仙人點過的。”“來!”齙牙衝一揮手,豪氣干雲。
清秀夥計態度愈發熱情了,腰桿都低了三分:“咱們下關城毗鄰潦水沼澤,各式特產都是有的,操刀的師傅也是老師傅,龍肉鳳翅,炸蟬蛹而酥香,燉龍虎而亂鬥,味道是再純正不過了。”“上!”齙牙衝再一揮手,剛想接着充大豪,一扭頭對上小道士殺人的目光,縮了縮脖子,聲音陡然低了三度:“那……就這樣。”“得嘞。”清秀夥計拉長着音調下去了,小道士將胳膊肘支在桌面上,手託下巴想了想,道:“迪迪,咱不能多呆了,半天功夫碰到那個死胖子兩次,他長得是很蠢,可要說碰到第三次還認不出我們來,那他的蠢就超出天際了。”“吃完咱們就走。”“好。”迪迪憨憨地應了一聲,東張西望,目光落處全在別桌菜上,不住地吸溜嘴咽口水,看那樣子就知道葉蕭剛剛那番話算是白說了。
“……算了。”葉蕭準備索性等會兒直接離開了,看他這個樣子也懶得多說什麼,轉而望向仙人居外。
好巧不巧,街面上又是一陣喧囂,有人都避進了仙人居來,繁榮大街爲之一空。
不管是躲進來的,還是原本就在仙人居里面吃飯的人們,見狀無不交頭接耳抱怨:“那些豬頭當自己是狗,滿城地巡視撒過尿的地方是不是?這還讓不讓人過日子了?”“就是,滿城都見不到葷腥了,可憐我家剛宰的老牛都被三瓜兩棗地強買了去,日子沒法過了。”他們說的重點,無不在虹魔教徒鬼豚族人身上,從仙人居里面向外看,正好可以看到又是一隊虹魔教徒向着城外方向去。
這一隊虹魔教徒裝備更是精良,一個個盔甲齊整,武器錚亮,其中竟然還有一個穿着白袍子的虹魔祭司。
虹魔祭司身上沒有鎧甲,也不像其他虹魔教徒一樣拿礦石粉末將臉抹白,乃是天生的白皮膚,看着慘然慘然的,讓人從心裡往外滲得慌。
葉蕭原本還擔心齙牙衝忍不住,衝動出事,很是注意了他一番。
不曾想齙牙衝全無反應,對外面豬頭人就當看不見,小道士本來還詫異呢,後來一想明白了。
齙牙衝知道自個兒有幾兩重,拼了一回命,割了一個豬頭人腦袋回來給妹子當祭品,那股子氣就出了,心下或許還悲傷,卻不至於到送死的地步。
放下心來的葉蕭注意到隔壁桌有兩個衣着體面的人在低聲交談,聲音壓得挺低,要不是鄰桌還真聽不真切。
“幸好他們快走了。”其中一人明顯是知道什麼內幕,將聲音壓得更低了:“聽說紫煙城裡的大人們快要不能忍了,虹魔教徒就進來幾天,每天都有一籮筐的信寫過來告狀,光回信都要寫斷了胳膊。”“大人們勒令虹魔教徒離開,那些豬頭人似乎也有要走的意思,這一兩天估摸着就差不多了。”這人後面這些話,只要間隔個一兩尺距離就不可能聽到了,但架不住葉蕭有心偷聽,放出一個小人符爬到他們桌子下面,五根手指抓住褲腿,來了個近距離竊聽。
小人符聽到了,葉蕭也就聽到了。
在說話人對面那個喜笑顏開,舉杯慶祝苦日子要過去的時候,小道士的眉頭緊緊地皺起來,快要能夾死蒼蠅了。
他摸着下巴沉吟着,本來就年紀還小沒幾根鬚,摩挲兩下就禿嚕嘍,光溜溜地摸起來好不趁手。
“不妙啊……”“不妙啊……”葉蕭一怔,他剛喃喃自語呢,就聽到迪迪和齙牙衝異口同聲,一字不差。
迪迪就算了,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偶爾蒙中也不奇怪,齙牙衝是怎麼回事?
齙牙衝現在上了賊船下不來,葉蕭對他不算太顧忌,就直說了:“我是覺得豬頭們這麼好相與嗎?有事搶着上,讓走立刻滾?那就不是豬頭人了,那是家豬。”“他們走得這麼幹脆,一定是達成目的了。”“迪迪,如果他們的目的跟我們有關或者相同,咱們就有麻煩了,更得快點離開,而且路上還須小心,估計豬頭們用豬腦子想,也不會讓咱們順順當當的……”“呃……”葉蕭說得興起,一股腦兒把想法一吐露,擡頭看到的是迪迪和齙牙衝瞠目結舌,一頭霧水模樣。
在白日門城有句土話專指他們這樣的:鴨子聽雷。
“你……在說什麼?”迪迪和齙牙衝又一次異口同聲。
葉蕭一悶腦門,知道剛剛妥妥的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可惜了口水,怎叫一個鬱悶,說話都有氣無力了起來:“你們又在說什麼?”“呶。”迪迪今天一定是讓什麼給附體了,又是齊刷刷地齙牙衝做了同一個動作,向着旁邊上菜的夥計一努嘴巴。
葉蕭循着他們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個陌生夥計上來了。他手上託着一個烏木托盤古色古香,上面有精緻碗碟可賞可玩,問題是……“……這是什麼鬼?”PS:更多圖譜、資料,請大家關注#傳奇編年史#官方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