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眼淚婆娑,看着葉蕭,尤其是葉蕭手上一撮剛從它身上拔下來的毛,神情間滿是對人間無情的控訴。
“好了,沒你事了,起開。”葉蕭全無愧疚之心,一把將大黑推開,滿臉嫌棄樣子,“擋着光了。”……拔了偶的毛,還嫌棄偶擋着光了……大黑覺得天都塌了,狗生黯淡,自個兒爬到一邊傷心。
沒人看它,所有人都圍攏到葉蕭身邊,好奇地看着他手上毫毛。
神獸朱厭的毫毛一經離體,立刻恢復了本來模樣,不再是小奶狗身上絨毛般不起眼,而是變回了細長堅韌,流火般的朱厭之毛。
葉蕭從中挑出了幾根握在手上,剩下的纏繞在之間,猶如指環般,還有幾分美觀。
這是備用的,每次從大黑身上拔毛都跟要了它的命一樣,葉蕭也是不勝其煩。
他這麼慢條斯理地一番動作下來,迪迪等人的好奇心再也忍不住了,由迪迪湊過來開口問道:“哥,這……”他指了指被葉蕭握在手中的幾根朱厭之毛,繼續道:“……可以把鐵蛋弄出來?”迪迪等人清楚着呢,他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其實不是迷路。
迷路怕什麼,這都到頭了,大方向沒差,無非是出口不一樣罷了。
迪迪可不相信這暗河還能倒流回去不成,總要流出去的嘛。
只是,時間!
這一迷路,定然要多浪費不知道多少時間,大家擔心的是鐵蛋身上的“葉蕭的保鮮術”支撐不住了。
“不行。”葉蕭老實地回答。
不等迪迪他們失望的表情徹底浮現出來,葉蕭就動手了。
執符筆在指掌間,沾硃砂於筆間,他蹲身下來,在古代鮎魚的背上畫出了充滿了神秘之美的符文。
“好了。”葉蕭將符筆收起,同時拋出幾根朱厭之毛,當屬於神獸的毛髮在空中舒展開來,散發出流火光輝,匯聚了天地元氣時候,他驟然出手一抓。
“疾!”一抓,一按,葉蕭抓下朱厭之毛的手掌,好像握住了一把螢火蟲,有光屑在飛揚,就這麼按在了剛剛畫出的符文上。
“刷”地一下,一股寒氣爆發了出來。
迪迪等人下意識地抱住雙臂,牙齒打戰,毫無徵兆的寒氣,就像是從大夏天的正午,扔到了大冬天的半夜一樣,觸不及防下渾身毛孔都收縮了。
他們身下的古代鮎魚,原本還遊得歡,冷不丁地一沉,險些給沉進了水裡。
論到冷,它纔有發言權。
一層雪白的冰霜以葉蕭手按下處爲中心,在古代鮎魚背上蔓延開來,足足有丈許方圓,覆蓋上了一層。
這相對於古代鮎魚龐大身軀來說,也就是跟常人被冰塊在胳膊上觸碰了一下差不多,本來也算不得上。
架不住真正的冰寒是透體而入,跟一大塊冰塊不是從嘴巴里,而是從胸膛處直接摁進了胃裡面。
這誰受得了啊?
也就是古代鮎魚千把年活下來,體魄真是沒說的,不然葉蕭等人就得到水裡面撲騰去了。
等到葉蕭施施然地收手站了起來,迪迪他們眼中就放出了光。
這般動靜,一看就跟“葉蕭的保鮮術”有關。
“好了,短時間內不會有問題了。”“真有問題,我原樣再來一次好了。”葉蕭這麼一說,迪迪他們最後的疑惑也沒了,興奮與歡喜過後,纔是奇怪與疑惑。
迪迪不敢置信地問道:“哥,竟然還能這樣?
怎麼做到的?”迪迪跟在葉蕭身邊那麼長時間,符籙道術見怪不怪,卻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手段。
葉蕭微微一笑,道:“迪迪,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出了白日門城,在封魔谷那裡,打過的第一架嗎?”……記得,迪迪恍惚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憶裡。
明明過去得並不久,回想起來,卻恍如隔世一般。
那個時候的葉蕭和迪迪,還是一個從來沒有怎麼出過門的孩子,更別說生死一線的戰鬥了。
想到那個時候的大費周章,對陣的不過是王倬手下的手下,現在連王倬的首領都死在了他們手上,這個反差讓葉蕭和迪迪都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啞然失笑。
“是迴旋刀還是迴旋鏢來着,叫曲力吧?”迪迪不太確定地回答,葉蕭想不起來了,反正就是那麼回事。
“嗯,就是他。”葉蕭說回了正題,道:“以前我一直覺得道術符法,釋放出去就像是迴旋鏢一樣,弄稍加控制,便是極致。”迪迪睜大了眼睛,反問道:“難道不是嗎?”“不是。”葉蕭伸手做出了一個收放繩子的動作,解釋道:“道術符法,就像是放風箏,表面上是飛出去了,其實還有一條線拽在手裡面。”“這條線,我以前看不到,就是看到了也抓不住,就是抓住了也沒有本事去收放。”“現在……”葉蕭不自覺地挺起了胸,“……我可以了。”聽到這裡,迪迪和昭昭都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連大黑都有樣學樣地在那點着頭。
只有小九不爲所動,靜靜地站在葉蕭身後,彷彿他強也好,弱也好,進步也好,退步也成,好好的就好。
“我剛剛就是在放風箏,把線又放出去了一些,順便加了一把力。”葉蕭說得跟真的一樣,迪迪和昭昭還是輕易地理解了。
“葉蕭的保鮮術”就是那隻風箏,然後放線加力就是重新對它施加了影響,以可以維持下去。
七天時限,再不重要。
葉蕭看到迪迪和昭昭既歡喜又心癢難耐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想問什麼了,先一步道:“只要我願意,就能不斷地灌注道力,牽引符法,將保鮮術一直延續下去。”沉吟了一下,他比喻道:“這就像我們當初在山海秘藏裡面看到的法陣,本質上的道理是一樣樣的。”迪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葉蕭的保鮮術終究只是臨時施展的應急道術,當然不能跟用了無數珍貴材料,還用了好幾件山海主隨身寶物壓陣的法陣相提並論了。
只是他們也不需要這個保鮮術能持續那麼長的時間,別說幾十年,幾十天都是多餘,幾天功夫妥妥的了。
幾句話的功夫,古代鮎魚身上覆蓋的冰霜失去了後續力量支持,融化殆盡,它肚子裡都被冰住了的感覺也消去了。
古代鮎魚嗚嗚幾聲,似乎在表示抗議,旋即繼續向前游去。
暫時解決了“鐵蛋”的問題,葉蕭等人又將注意力放到了暗河走向上。
只是葉蕭領悟的只是道術的放風箏之法,並不是真的能將他們幾個人一起當做風箏放上去。
如此情況,也只能等了。
越到後來,暗河水道越是狹窄,流速愈快,“隆隆”水聲迴盪在耳邊,如水中有炸雷在不住地炸響。
“果然是走進了岔路……”葉蕭就是前頭沒有跟迪迪問清楚情況,不知道古代鮎魚在岔路上糾結選擇,以及在最後一段路上的大失水準,僅憑着當前情況,也能知道這絕對不是正確的道路。
這是一條古代伏龍人用來運貨的通道,這點估計是沒跑了。
那麼,哪裡有即將到達目的地,用來卸貨的地方如此激流洶涌的?
到得最後,水量不減,水道愈狹,連古代鮎魚那麼龐大的身軀,幾乎都是被推着往前,可見流速之快。
這種情況下,葉蕭等人自然不敢多生事端,防止出現意外,他們連吃飯、休息等都沒有下過古代鮎魚的背上,全都是將就解決。
葉蕭他們還好,前面在鬥獸場空間裡,不知時間流逝,也不覺得飢渴,迪迪和昭昭可是將這樣的日子過了一週了都。
用迪迪的話來說,那就是:“生魚片吃吐了都。”轉眼間,一天的時間過去。
興許還要再多一點,所有人都有些渾渾噩噩,對時間的判斷也不準了起來。
隆隆水聲一直在轟炸着他們的耳膜,就跟一把把錘子不住地敲在意識上,感覺一切都是模糊的,彷彿在天地間有一層薄薄的紗帳拉在眼前。
突然——葉蕭、迪迪、昭昭,連帶着大黑,全都條件發射地用手擋在了眼前。
有白光從前方透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