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什麼?”迪迪坐在葉蕭身邊,挺新奇地四處扭着。
能在拳聖操練學徒的訓練場上搭帳篷,這算是獨一號了。
“拳聖愛我們?”迪迪的表情在告訴葉蕭,他真信了。
“嘔~”葉蕭做出一副“被你噁心到了”的表情,嫌棄地擺了擺手。
迪迪委屈地想着:“你還不是這麼說,俺說就不行,專制。”葉蕭仰躺在帳篷裡,雙手枕在腦袋後,悠悠地道:“真好啊,真好。”迪迪好了傷疤立刻忘了疼,湊過去再問:“哥,好什麼?”葉蕭眼望帳篷頂,道:“有長輩遺澤,二代的感覺,真好啊。”迪迪眼睛進入茫然狀態,表示沒有聽懂。
昭昭剛把鐵蛋安頓好,聽到葉蕭的話,坐過來插口道:“道士哥哥你的意思是,拳聖在看碎顱教頭的面子?”她小臉上全是“怎麼可能”的表情。
剛剛拳聖分明是喊打喊殺樣子,哪裡看出那種香火情,還看碎顱教頭面子對他們百般容忍?
“我猜鐵匠師父跟拳聖當年交情肯定很好。”葉蕭挺有把握地說道。
他剛剛聽出來了,拳聖有意地提及了他們當年一起創出架手的往事,總覺得裡面有什麼?
在葉蕭看來,拳聖就是傲嬌,無比地傲嬌。
明明是在念舊情,在想念着碎顱教頭,卻做出一副割袍斷義的樣子出來給人看。
迪迪和昭昭完全不信啊。
他們眼珠子轉來轉去,裡面全是狐疑。
葉蕭看到的他們也看到了,哪裡有半點善意表現出來。
“你們不覺得紀磊和紀靈看見他們師父,就跟老鼠看見貓一樣嗎?”葉蕭用眼角餘光掃過去,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了?
迪迪和昭昭點頭,這個他們是看出來了。
“那不就結了。”葉蕭冷笑,“如果不是拳聖態度曖昧,紀磊會有膽子跟我們說那麼多,那麼詳細?不怕他師父砸扁了他?”“拳聖分明就是想要看到我們揚名海狩祭,看到碎顱教頭的傳人,成爲小石城最好的年輕戰士,成爲——英雄!”葉蕭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迪迪他們全都聽呆了,很有道理的樣子。
好半晌,迪迪學着葉蕭樣子,雙手枕在後腦勺上,躺了下去,發出一聲愜意地呻吟:“是真好啊。”昭昭極其默契地和大黑一起吐舌頭,對躺在地上那兩位直接無語了,這是對能享受一回二代待遇,愜意成什麼樣子?
很快,她就知道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他們哪裡是想享“一回”啊。
躺一塊兒,這哥倆就合計上了。
“哥,你家老爺子那麼牛,還有沒有認識個什麼人?”迪迪飽含着期待地問道。
“他……”葉蕭想了一想,嗤之以鼻,“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酒肉朋友和討債的之外,還有什麼人登過門。”“我們繞了這麼一大圈子,瑪法大陸都走了一半了,也沒聽說過誰認識他。
沒戲!
別回頭再折騰出幾個債主來滿世界追殺我們。”葉蕭說到後面,自個兒臉先白了。
迪迪聽着瑟縮一下,連連搖頭,表示堅決不能接受這一點。
葉蕭的爺爺看起來很牛的樣子,他的債主估摸着不會差過靈狐婆婆那個級別。
一想到會被這些人追殺,葉蕭也好,迪迪也罷,全都不寒而慄,默默地在心中謝過了婆婆的“不殺之恩”。
“迪迪,我家老爺子是沒戲了,你老爹呢?”葉蕭冷不丁地一問,迪迪興奮地霍地坐了起來,一拍大腿,道:“對啊,俺怎麼把老爹給忘了。”葉蕭一看有戲,跟着也坐了起來,兩眼放光地望過去。
迪迪還在興奮着呢,難得口齒淋漓地說道:“俺老爹當年在外面冒險時候名聲可大了,聽說好多人都認識他,大家一起送了他一個威風外號。”“還有這事?”葉蕭摩拳擦掌,問道:“什麼外號?”迪迪昂首,挺胸,用驕傲的語氣,神情肅然地吐出了兩個字來:“瘋牛!”沉默……寂靜整個帳篷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怎麼啦?”迪迪眨着一對牛眼睛,裡面盡是茫然,憨憨地問道:“你們不知道瘋牛連老虎都不怕,力氣可大了嗎?”“呵呵~”葉蕭與昭昭皮笑肉不笑,大黑已經在滿地打滾了。
……他還真以爲是什麼好詞呢?
葉蕭想到外號都被取成“瘋牛”了,這做人得做成什麼樣?得多招人恨啊?
想到這裡,葉蕭就暗暗做了一個決定,以後不到萬不得已,堅決地不將迪迪的身世跟人說,一個字都不行!
眼瞅着他跟迪迪是沒戲了,葉蕭又將期待的目光落到了昭昭身上。
下一刻,葉蕭腦子裡就浮現出了神殿婆婆那張全世界都欠她錢的臉,忙不迭就將腦袋移了開來。
得,這個連問都不用問。
“算了。”“二代什麼的,想想就好了,洗洗睡吧,咱們還是努力做一代吧。”葉蕭默默地在心中爲自己掬一把辛酸淚,這有一個算一個的,都什麼長輩啊?
合上眼睛,睡意襲來,在沉入夢鄉前,葉蕭暗暗地對自己說道:“怎麼着也要混出個樣子來,不能像他們幾個,簡直就是流毒無窮,遺禍無窮啊~~~”在葉蕭他們說笑着“二代夢一場”的時候,在拳聖石屋中,軒昂如山的男子站在窗前,看着天上星辰,默默地,一直站到了天亮……一聲雞鳴,趕在天剛剛擦亮的時候,嘹亮地響了起來。
它彷彿揭開了什麼序幕,一聲接着一聲的雞鳴,四面八方的犬吠,將夜的安靜驅趕散開。
“哐當哐當”,又“嘭嘭嘭”地異響,從大院子周遭的石屋裡面不住地傳來。
一個個拳聖學徒們衣服都沒有穿整齊呢,臉上還帶着睡眼惺忪狀,就慌慌忙忙地推開石門往外走。
每日裡的晨練,拳聖看得最重,但凡敢有賴牀、遲到的,早就被趕了出去,從無姑息。
他們都成條件反射了,一聽雞鳴,着火了一樣往外趕。
出門一看,他們全傻眼了。
大院子正中處,一個帳篷搭着,篝火熄滅不久,有青煙嫋嫋未散。
竟然在練武的地方搭帳篷?
竟然還敢升火?
學徒們最不適應的是,竟然沒有看到那個軒昂的身影,比所有人都早地出現在大院子裡。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反應過來,纔想起昨晚的通知,一個個神情古怪地返回去睡回籠覺了。
只有紀磊一人,拖着沉重腳步與臉上兩個黑眼圈,幽怨地看着帳篷聽着裡面鼾聲擂動,無奈地出門給葉蕭他們報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