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翕才醒過來的時候,便見聽瑤一臉喜色的走進來,看見她醒了,等不及的說道,“娘娘,有個好消息呢。”
蘇靜翕依舊躺在牀上,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聽瑤也不管那許多,道,“娘娘,夫人被封爲四品誥命了呢。”
蘇靜翕初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隨即意識到,噌的一下坐起來,“你說我娘?”
“是啊,皇上一大早便頒佈了旨意,想來這會夫人已經接旨了。”
蘇靜翕嘴角忍不住上揚,雖然她如今是昭儀之位,但是她爹的官職卻不高,蘇氏能夠有誥命,自是皇家的恩寵。
有誥命在身,便不只有每年一次的探親了,平日裡也能遞牌子入宮,當然,分寸還是要注意的。
“皇上可下朝了?”這個纔是最該感謝的人。
聽瑤搖了搖頭,“回娘娘,還沒呢。”
蘇靜翕也不急,點點頭,“先伺候本宮梳洗吧。”
在乾清宮用過早膳過後,宗政瑾還是沒有下朝,蘇靜翕等了一會,卻失了耐心,“先回關雎宮吧。”
好吧,她想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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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沒見,小傢伙聞到熟悉的味道,一股腦的往她懷裡 蹭,小臉更是呵呵直笑,可愛極了。
蘇靜翕抱着便不想撒手了,索性直接帶回了主殿,才走出去,便見代曼從另一側走過來,福身行禮,“娘娘,杜良媛求見。”
蘇靜翕微愣,杜婉兮在杜婉如被賜死之後,便被解了禁足,可是這之後的許久功夫,從從未見她出現在人前,總是在努力減少存在感。
“娘娘,可要打發出去?”代曼見她猶豫,建議道。
蘇靜翕搖了搖頭,“算了,讓她進來吧。”
……
杜婉兮隨着大宮女代曼走進來,目不斜視,可是餘光所及之處,都讓她忍不住心驚。
距離上一次來關雎宮之後,她已經時隔許久了,上一次過來已經讓她覺得無法攀比,這一次卻讓她忍不住自慚形穢,暗暗拉了拉身上這件七成新的撒花襦裙,有些不知如何自立。
“嬪妾參見珍昭儀娘娘,”站立行禮。
“杜良媛不必多禮,起來吧,”蘇靜翕揮了揮手,隨意道,“坐着吧。”
“謝娘娘。”
杜婉兮有些無法適從,小心的坐了半個椅子,不敢坐實,侷促不安,上首的人不說話,她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茶盞,掀開輕嗅,上好的龍井茶,淺啄一口,解暑不已,略微苦澀,卻涼在了心裡。
“婢妾貿然前來叨擾娘娘,還望娘娘不要怪罪。”
蘇靜翕搖了搖頭,“本宮在宮裡也有些無趣,悠閒得很,你能來,本宮如何會怪罪呢。”
這話有些不規矩了,若是有心人聽見,便是在怨怪皇宮無趣,往深了想,是蔑視皇家。
杜婉兮將話在心裡過了兩遍,輕笑,“娘娘說的是,婢妾左右無事,便動手做了些小孩子的衣裳,雖然比不得尚服局的手工,但是還望娘娘不要嫌棄。”
蘇靜翕方纔是故意這般說的,爲的不過是試探,聞言掃了一眼她的宮女呈上來的一小疊衣裳,拿起來看了兩眼,“你有心了。”
她的態度淡然,杜婉兮並不意外,若是她第一次前來,便讓其接受了自己的心意,那不說蘇靜翕,只怕杜婉兮自己都有些不放心。
壓下心裡的些微失落,“謝娘娘讚賞。”
蘇靜翕不是不接受她的心意,相反,若是知恩圖報便也罷了,若是企圖想要藉此達到什麼目的,只怕她會後悔死。
單憑她方纔隨意掃的兩眼,衣裳的布料名貴,想必是她細心蒐集而來的,接縫處的針腳細密,女紅極好,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
“代曼,本宮記得庫裡還有幾匹織金錦,拿出來給杜良媛吧。”
受其恩惠不可,便還這份情。
杜婉兮心裡一驚,連忙出聲道,“娘娘,婢妾……”
“杜良媛花了這麼多的布料,本宮卻是心有不安,既然你能夠將其做成這些衣裳,花的心思,本宮受了便夠了,其他的實在不必多加計較,”蘇靜翕不等她說完,便打斷了說道。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杜婉兮也沒有立場去拒絕,站起身,福身,“婢妾多謝娘娘。”
兩人閒聊了片刻,裡頭四皇子的哭鬧聲響起,杜婉兮便藉口離去,蘇靜翕沒有挽留。
等她的背影消失,蘇靜翕才起身往內室去,代曼跟在後面,“娘娘,杜良媛可是想來示好?”
蘇靜翕點點頭,“大抵是的吧。”
“那娘娘預備如何?”
“不必做什麼了,日後若是她還這般,儘管接着便是,只是多還幾匹好些的布料便是。”
代曼笑了一聲,“那娘娘不是虧了?”
蘇靜翕輕笑,“是她自己願意的,本宮可沒有逼迫她。”
她甘心示好,願意做那些活,爲的不過是尋求一份庇護罷了,蘇靜翕接受了,不論是否用上那些東西,總能給她一份心安。
“那這些東西……”
“自然不要給四皇子用,你拿去處理了吧,”蘇靜翕倒不懷疑是否有問題,而是四皇子從來缺的不會是那幾套衣裳。
“是。”
陪着珺兒玩了片刻,哄着他入睡,蘇靜翕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起身往外走。
“娘娘,要去哪裡?”聽瑤跟在後面,問道。
蘇靜翕腳步未停,“當然是該去的地方了。”
紫宸殿
“流言從哪裡傳出來的?”宗政瑾皺眉,面露不悅,問道。
孟聞天站在下首,目光放在腳前的地板上,光澤如新,一塵不染,可以微微映襯出他的倒影,“微臣調查過,但是沒有查到出處,只是從上個月開始便在民間隱隱有流傳,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有謠言說,太后是遭人陷害,被人下毒,軟禁在慈寧宮……”
“混賬!”宗政瑾勃然大怒,厲聲喝道。
孟聞天連忙跪了下來,靜默不語。
皇上動此大怒,情有可原,若是流言在民間廣爲流傳,四皇子受此詆譭,本是衆人口中的有福之人,與皇上同日生,沾的是皇上的福氣,反而成了索皇上的命,攝取皇上的龍氣。
自古帝王便生性多疑,如果皇上真的對四皇子存了心思,不論是否相信流言的真假,只需存了疑,擱在心裡,長此以往,總能生根的。況且在四皇子滿月之後,皇上便染了天花,機率極小,恰巧有了四皇子,才遭此橫禍。
到時候,爲了自身的性命,只怕四皇子便不再是四皇子,然後珍昭儀便也不會是珍昭儀,論誰失了孩子,心裡再愛,也無法雲淡風輕,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吧。
重要的是,流言雖是在爲太后平反,爲袁家叫冤,可是反過來,說明的便是熙妃娘娘實則是真的不貞不潔,皇上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費了。
另外,長此以往,民心不穩,朝廷動盪,動搖江山社稷與國之根本。
宗政瑾按了按太陽穴,緩了緩語氣,“你去查,朕要知道到底是誰不想活了。”
“是,微臣遵旨,”孟聞天行禮,其實他心中是有人選的,隱隱能夠猜測到到底是誰如此不知死活。
孟聞天能夠猜測到的,宗政瑾自然也能夠清楚,“若是真的查明是他所爲,不必再留着他的性命了。”
孟聞天心裡一驚,這是在間接的讓他取了那人的性命了。
“是。”
宗政瑾正準備再說話,卻見蘇順閒從外面進來,行禮,“皇上,珍昭儀娘娘來了。”
孟聞天微微擡頭,細細觀察他的表情,只是平靜無瀾,並沒有看出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態度,見他的目光掃了過來,連忙縮了縮脖子。
“你去找第五硯時,和他商量商量,”宗政瑾交代了一句,揮了揮手。
“是,微臣告退,”孟聞天拱手行禮,退了出去。
見他的背影消失,宗政瑾才揉了揉眉心,“讓她進來吧。”
蘇靜翕站在外面,見孟聞天走出來,這才意識到她並沒有避讓,此刻卻是避無可避,硬着頭皮站在原處,但是某人不要介意纔是。
“微臣見過珍昭儀娘娘,”孟聞天走出來,也沒有想到會看見她站在門口,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蘇靜翕回了一禮,“孟大人不必多禮。”
孟聞天擡腿準備走,想到什麼,站立,笑道,“珍昭儀娘娘定要顧念自個兒的身子纔好,萬事都不及自己的身子重要。”
蘇靜翕將話在心裡過了兩遍,即使二人甚少有交集,見面的次數也是極少的,但是憑着感覺,她卻相信他不會害她,至於爲何說這樣的話,她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便當作是表面上的意思來理解,“是,本宮也覺得是如此,定會顧念自己的身子,孟大人也應如此纔是。”
孟聞天點點頭,餘光見蘇順閒出來,這才拱手道,“微臣先告退了。”
“孟大人慢走。”
蘇順閒走過來,掃了一眼孟聞天離去的背影,轉頭笑道,“娘娘,皇上讓你進去呢。”
“嗯,有勞蘇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