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想想,要是她是故意把消息透露給我們的,會如何?”
聽瑤不傻,相反很聰明,一點就透,“主子高見,奴婢自愧不如。”
主子主動向皇上坦白,也許會招來皇上的怒火,但也只是一時的,以那個時候皇上對主子的情誼,總有會原諒主子的一天。相反,如果主子什麼也沒做,被人揭發出來的時候,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自古,這都是帝王最不能容忍的。
“那她這次爲何又要幫咱們?這是不是也說明上次她是真心實意幫咱們的?”
“我不知道,我只肯定這個人不是皇后。”
雖然慧林話裡話外都在告訴她,這是皇后娘娘的恩典,只是以她對皇后的瞭解,只怕皇后希望她被禁在醉雲塢禁一輩子。
怎麼可能會想到要放她出去。
送過來的衣服首飾,用的詞也是“賞賜”,自然也是皇后的授意,警告她身份卑微,牢記恩典。
至於舒貴妃麼?
上次聽聞衍慶閣出了事,她起牀梳洗的時候,聽瑤的房間裡出現一支鏤空雕花水晶釵,並一張小紙條,“小心佩兒“,她自然立即拿給她看。
沒有選擇直接呈現在蘇靜翕的面前,是不便下手還是讓她放鬆警惕,不得而知。
那隻釵子算不上稀奇,只是闔宮上下,她喜好水晶早已人盡皆知,只怕一提起就能讓人立即聯想到她。
而那隻釵子,她也確實有一隻一模一樣的。
所以,她才讓小福子去找了佩兒,以家人威脅,後來纔會發生佩兒改口的事。
而今日之所以聯想到舒貴妃,純粹是整個宮裡,有權力有能力做到這件事的人真心沒有幾個,皇后與她交惡,之後更是想盡辦法把罪名往她頭上安,賢妃淑妃,顯然也不是,至於湘婕妤之流的,應該不會爲了幫她樂意留下把柄,也是留下一個分她們恩寵的人。
剩下的,最可能的也就是舒貴妃了。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們小心些就是,我可不想再被禁足了,”說着起身進了內室。
聽瑤嘆了口氣,主子,這兩次禁足,不都是您老自己願意的麼?
“現在我先歇息會,到時辰了叫我。”
慈寧宮
太后坐在書案前,正抄着佛經。
“太后娘娘,祺貴人過來了,”劉麼麼走進來,站在一邊小聲說道。
良久,太后放下筆,“讓她進來吧。”
“婢妾給太后娘娘請安。”
“起來吧,湄兒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太后接過劉麼麼遞過來的青化壽字茶盞,喝了一口問道。
上官湄的性子本來就急躁,入宮前,父親反覆告誡她要沉穩,不要莽撞,入宮後,太后也一直拘着她,沒有給她什麼優待,皇上更是除了第一次讓她侍寢後,就再也沒有宣過她。
何況那次並算不得是侍寢。
“外祖母,湄兒想你了,來看看你還不成麼?湄兒給您做了一點點心,您嚐嚐,“上官湄深知自己的優勢,在這宮裡,真正能夠爲她着想的只有面前的這位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
太后活到這把年紀,看人早就不是用眼睛看了,心裡有些嘲諷,但是轉念想到自己那個唯一的女兒,不管如何,這都是有着她的血脈的人。
“你這些日子可有什麼感悟?”
上官湄面露一絲委屈,“外祖母……”
這些日子,她過的真的算不上是好,夜夜空閨,那些奴才雖然不敢怠慢她,但是她知道他們心裡是瞧不上她的。
就算有太后,沒有皇上,一切都是空的。
“你也該好好改改你的性子,要不然哀家也保不了你了,”醜話也得說在前頭,這般急躁的性子在這宮裡是活不長的。
“外祖母,湄兒已經改了,湄兒已經知道自己錯了,外祖母,你可要幫幫我啊,”上官湄依偎在太后身邊,撒嬌道。
太后嚐了一口她遞過來的桃心酥,點了點頭,“你是哀家的孫女,哀家自然會幫你,只是你也要識時務。”
一番話連敲帶打,上官湄小臉僵了僵,很快就恢復了本來的面容,“湄兒知道,湄兒定然不會辜負外祖母的好意。”
太后見她如此知情趣,讚賞的看了她一眼,“那就好。”
醉雲塢
“主子,你真的要穿皇后着人送來的衣裙啊?”
“穿,爲什麼不穿?這匹料子可是很難得的啊,”蘇靜翕坐在梳妝檯前挑選首飾,回答着聽瑤的話。
代曼急了,“主子,你……”
“好了好了,好代曼,好聽瑤,你們就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蘇靜翕笑出聲,”這件裙子真的挺漂亮的啊,皇后娘娘的心意我自然不能辜負。”
一襲粉霞錦綬藕絲羅裳襯的蘇靜翕面色紅潤,嫋娜少女羞,嫺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簡單的百合髻,清純動人。
“主子,可要撲點迎蝶粉?”
蘇靜翕接過來聞了聞,香氣清新,“算了,你主子我天生麗質,不需要這些粉來修飾了。”
聽瑤笑出了聲,“是是是,主子肌膚賽雪,貌如西子,無人可有主子這般的美貌了。”
“呵呵,你真有眼光,”蘇靜翕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笑着應承道。
主僕三人笑着打趣,屋內其樂融融,氣氛一片和諧。
泰和殿
“蘇貴人到……”太監尖聲唱到。
蘇靜翕步履從容的走進去,幾十米的紅毯,一步一步,蹲下行禮,“婢妾給各位娘娘請安。”
“蘇貴人請起,”舒貴妃在這裡位分最高,自然由她說話。
蘇靜翕起身,也沒有環顧四周,直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周圍隱隱約約的響起一些議論,她更加不予理會。
即將見到那個人,真是有些興奮呢。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殿門口響起太監的聲音。
所有人皆跪下,“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皇后,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就是古代的封建等級制度,不論皇上有多寵幸妃嬪,真正在這種場合,能和皇上並肩出現的人只有皇后。
皇后,纔是他的妻,她們,只是妾而已。
“平身,”宗政瑾站在臺階上面,揮了揮手,說道,”今日爲家宴,衆位不必拘禮,好好玩樂纔是。”
“是,”衆人皆應是。
說是可以不用拘禮,只是誰也不敢真的不拘禮,誰真的聽信了今日也就是他的死期了。
“皇上,臣妾看時辰也不早了,不如先行去觀景臺吧,衆位妹妹也可以先賞賞月,”皇后看了一眼下首的人,笑着說道,心裡不可謂不高興。
皇后的尊榮這個時候纔是真的能體現出來,不論底下的這些人平日裡是如何奪盡她夫君的寵愛,可是說到底,她們如何也是越不過她的。
她纔是皇后,她纔是他的妻。
“嗯,移位去觀景臺吧。”
觀景臺雖然名爲觀景臺,卻也不是真的只是一個簡單的臺子,該有的東西一樣也沒有少,蘇靜翕隨着衆人往前走,只能看見前面人的裙襬,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宗政瑾走在前面,腦海裡浮現剛剛匆匆一瞥的身影,粉紅色的衣裙,臉有些模糊的閃過,沒有看的真切,但是他卻知道那個人是她。
落座後,“這十五的月亮就是圓,嬪妾看着啊,似乎與平時總是不一樣的,”湘婕妤嬌俏的朝着上首的人說道。
“是啊,臣妾瞧着也是不一樣的,”皇后接過話頭,對湘婕妤,她還是樂意給幾分面子的。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想盡辦法吸引在場唯一的男性的注意,尤其是對那些平時甚少見到天子尊容的妃嬪來說。
“可惜杜妹妹不能姐妹團聚了,”賢妃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杜常在,突然提起這個話頭。
湘婕妤順勢問道,“這卻是爲何?”
賢妃看了一眼對面坐着的舒貴妃,面露尷尬,吞吞吐吐,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宗政瑾閒來無聊,無可無不可,“有話但說無妨。”
賢妃有了這個由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杜才人衝撞了舒貴妃,被罰跪,卻是傷了身子,今日還在靜養呢。”
“是麼?”宗政瑾懶懶說道。
舒貴妃也摸不透他的想法,應道,“確實如此。”
皇后正高興,準備說點什麼,再添點醋,就聽見皇上不疾不徐的來了一句,“既然是她不長眼衝撞了姝兒,就讓她繼續靜養吧。”
皇后賢妃皆一愣,完全出乎意料,皇上連緣由都沒有問就直接選擇維護舒貴妃,到底是杜才人在皇上心裡太不重要,還是舒貴妃真的被皇上放在了心底?
皇上的這一句靜養,可沒有說一個時限,杜才人,等於是廢了。
之前還在得瑟,衆人也只以爲她之後真的要走大運,畢竟能從舒貴妃手裡搶人,這麼多年以來,可是第一次。
蘇靜翕只把目光移到了上首一瞬,見他正在含笑和舒貴妃說着什麼,絲毫沒有注意到她這邊,只好默默的專注於自己面前的月餅。
她最愛的栗子味月餅,此時吃着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