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宮裡最得寵的人依舊是舒貴妃,皇上一個月會宿在重華宮七八日,蘇靜翕也能分到五六日,偶爾會去長春宮看看二公主,其他的人卻是幾乎沒有多少,因爲皇上會有將近十日的時間歇在乾清宮。
蘇靜翕儼然已經成爲了宮裡除了舒貴妃外最受寵的人,也是所有人嫉妒怨恨的對象。
轉眼間就到九月十五,也就是蘇靜翕的生辰。
宗政瑾問過她想要什麼,只不過當時問這話的時候是在牀上,蘇靜翕被她折騰的迷迷糊糊,根本沒有餘力去思考,他之後說了什麼她也沒聽太清。
紫宸殿
“皇上,皇后娘娘求見。”
宗政瑾正躺在榻上,欣賞歌舞,聞言點了點頭。
不多時,皇后走進來,“臣妾參加皇上。”
歌舞未停,宗政瑾擡手揮了揮,“皇后可有什麼要事?”
自從發生上次的請安風波,被皇上那麼徹底的打臉過後,皇后也確實病了好了幾日,只不過是心病。
之後,也安份了許多,倒像是吸取了教訓,重新做回了以前的皇后。
“臣妾這次過來,是想問問皇上,蘇妹妹這次的生辰該如何操辦?”
雖然今日就是她的生辰,但皇后卻是着實不想爲她操辦,可惜抵不過她得寵,上次初一,皇上竟是宿在了乾清宮,全然忘了她這個皇后。
按祖宗規矩,初一十五,皇上該是宿在坤寧宮的。
“她分位低,就不必大肆操辦了,只不過辦個小宴,大家一塊熱鬧熱鬧也就是了,“宗政瑾似乎專注於歌舞,隨口一說。
皇后掃了一眼那些舞姬琴師,在當中的一名舞女身上停留了一瞬,長得果真是有幾分姿色。
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皇上說的是,只不過蘇妹妹進宮也有些時日了,可要升升位分?”
說完暗暗的觀察他的表情。
宗政瑾聞言臉色未有絲毫變化,“嗯,升就升吧。”
皇后心裡一堵,莫非皇上是未動有給她升位分的想法,反倒是因爲她提起,才隨口一說的。
醉雲塢
蘇靜翕着人打發了那些送賀禮的宮女,揉了揉腰,回了內室,連喝了好幾口水,“去幫我拿點點心過來,我餓了。”
代曼聞言行了個禮,連忙出去了。
“主子,你說皇上……”聽瑤湊過來,小聲說道。
蘇靜翕任由她幫她捶腿,自己揉了揉腰,“不知道,反正他應該不會忘了的。”
之前她被禁足,還想着藉由這個東山再起,可是如今,已經不需要了。
聽瑤點點頭,以皇上對主子如今的寵愛,應當是不會忘了的,即使忘了,底下人也是會提醒的。
果然沒多久,蘇順閒就帶着一衆太監過來,“奴才給蘇小主請安。”
“蘇公公快快請起。”
“奴才恭祝蘇小主生辰快樂,願小主平安順遂,”蘇順閒重新行了個禮,笑着說道。
蘇靜翕眉眼間也染上笑意,“承蘇公公吉言,這點東西,蘇公公拿去喝茶吧,還望公公不要嫌棄。”
蘇順閒接過荷包,“不敢不敢,奴才今日就沾沾小主的喜氣,謝過小主了。”
“這些東西是皇上讓奴才專門從庫裡挑的,小主看看可還喜歡?”
蘇靜翕知道,皇上自己是有私庫的,平時賞人的東西大多是從殿中省出,除非皇上自己開了口,纔會從皇上自己的私庫出。
走過去,看了好幾眼,“我很喜歡,有勞公公待我謝過皇上。”
“自然自然,小主,還有這個,皇上吩咐過,讓小主親自打開,”蘇順閒從身後的小太監手裡接過一副卷軸,遞給她。
蘇靜翕挑眉,興致勃勃,小心翼翼把它打開,是一幅畫,畫中的人是她,院中樹下置有梨花榻上,微垂眼眸,微風拂起她的及腰秀髮,地上還有片片落葉,整個畫面處理的協調溫馨。
旁邊有一行小字,“但願人長久”,以及落款和時間。
歲月靜好,她只想到這個詞,她從來沒有想到他會把她的臉上的恬靜安寧都畫了出來,如此細緻。
“有勞公公告訴皇上,我會親自謝恩。”
蘇順閒點點頭,那幅畫他也是現在纔看到了全貌,皇上從好幾天前就利用閒暇時間來畫了,紫宸殿內經常是一地廢棄的畫紙,雖然他收拾的時候還覺得挺好的,可是皇上依舊不滿意。
“小主放心,奴才會告訴皇上的,皇上身邊還需要人伺候,奴才就先回去了。”
蘇靜翕點點頭,“公公慢走。”
看着他的背影出去,“聽瑤,着人把這個裱起來掛到內室,仔細些,別弄壞了。”
蘇順閒隱約聽到這句話,心裡一樂,蘇貴人語氣裡的喜意在這裡他都能感受到,回去可以交差了。
“主子,皇上待你真好,”襲香和人掛好了畫,一臉高興的說道。
蘇靜翕卻皺了皺眉,若有所思,“是啊,皇上對我好,我自然知道,可是其他人要是膽敢對我不好,我也會知道的。”
襲香被她語氣裡的涼意浸滿整個身子,連忙跪下,“奴婢不敢有二心,還望主子明鑑。”
蘇靜翕的話都說的這樣直白,如果在場的人還有人聽不明白,那也是真真的蠢人了。
“希望你們都記住初夏的下場,想成爲第二個初夏的人,我自會滿足他,”成功的看到跪了一地的奴才,不論是真怕還是假怕,她都不在乎,如果區區幾句話就能讓一個人沒有反叛之心,她自問還是沒有那個能力做到的。
人,永遠是貪婪的,除非是利益不夠大,除非是沒有給到他想要的東西。
但是,若有人膽敢真的做什麼,她自會有辦法讓他們徹底記住惹怒她的後果。
緩了緩語氣,“今日是我的生辰,每人就賞十兩銀子吧,沾沾喜氣。”
“奴才|奴婢謝主子賞。”
“都下去吧。”
聽瑤端了一杯茶進來,“主子嚐嚐,是皇上新賞的君山銀針。”
蘇靜翕有了一絲興趣,接過來輕嗅,輕啄一口,“清香怡人,芬芳醇厚,果真不錯。”
這話是真的,蘇靜翕不喝陳茶,也不喝從殿中省按她的品級分來的那些殘次的茶,於是前幾日宗政瑾過來,發覺每次喝的茶來來回回也就兩樣,還都是他之前賞的,大手一揮隔日就讓蘇順閒給她送來了好多上好的新上貢的茶。
聽瑤笑笑,“那主子也不能多喝,不然晚膳可就吃不下了。”
蘇靜翕也跟着笑了笑,掃了一眼牆上的畫,“把晚上赴宴的衣裳首飾備下吧。”
代曼走到衣櫥邊,“主子想穿哪一件?今日是主子生辰,不如穿的喜氣些吧。”
蘇靜翕失笑,“你主子我平時穿的還不夠喜氣麼?”
她鍾愛鮮豔的顏色,平日所穿都是她這個品級能穿的最大限度的各種鮮豔顏色,宗政瑾明顯也發現了這一點,着人賞來的布料也皆是亮麗的顏色。
“是奴婢一時相差了,那今日主子穿這件古煙紋碧霞錦衫還是這件晚霞……”
蘇靜翕搖搖頭,“我想穿那件,今日就換點口味吧。”
“主子,會不會太素了些?”代曼有些不贊同。
蘇靜翕走到梳妝檯,“今日我是主角,再素也會被人注意的,放心吧,再說你主子我貌美如花……”
聽瑤和代曼對視一眼,各自轉開,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
並不是宮裡所有的妃嬪生辰都能舉辦宴席,除非是真的身居高位,而且皇帝首肯,所有的前提都得得寵。
如蘇靜翕剛剛入宮時,淑妃生辰,只各宮送了些賀禮,皇上讓人慣常賞賜後,也並沒有另行操辦,如鬱洵美七月份的生辰,被所有人遺忘。
得寵的,如舒貴妃,會辦宴席,請戲班子賀壽,如蘇靜翕,即使品級不夠,皇上也依舊讓人聚集在一塊幫她慶祝。
申時末,關雎宮主殿。
“皇后娘娘駕到。”
“臣妾|嬪妾|婢妾參見皇后娘娘。”
皇后一襲牡丹鳳凰紋浣花錦衫,高高的牡丹髻上只斜插了一隻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其餘竟是再無其他,鳳紋鑲珠繡鞋在裙襬下,行走之時若隱若現。
如此端莊貴氣的妝容,說的好聽點是重視這次宴席,說的難聽點,就是來下面子的。
蠢的皆被皇后這身裝扮吸引了眼球,聰明的卻想的是,皇后滿身上下處處是她們這些妃嬪不能穿戴的,就是不知正主等會會有什麼反應。
“衆位妹妹快快請起,今日藉着蘇妹妹的生辰,衆位妹妹快坐在一塊說說話,也是本宮近日宮務繁忙,沒有空舉辦宴席讓與衆位妹妹共敘姐妹之情。”
賢妃心裡嗤笑,皇后這番話擺明了說是蘇靜翕生辰算不得什麼大事,之所以舉辦宴席也不過是爲了衆位姐妹相聚在一起,也是在顯現皇后正室的尊貴。
“娘娘說的是,今日姐妹們定要盡興而歸。”
皇后勾了勾嘴角,她一向喜歡這種被人追崇的感覺,即使如賢妃,已身居高位,十幾年如一日,也必須得仰仗她這個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