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棄坑

完結?棄坑?

皇帝平叛也是駕輕就熟了,身邊的將軍全力攻城之時,他就帶着一身主角光環在那裡吸引敵軍目光,順便浪費對方的弩箭火器。.凡是有這位正牌攻的地方,簡直是開了個活動作弊器,敵人所有手段在他面前紛紛落馬,刺們也都如卵擊石。

但是這場仗打得也並不容易,因爲轉天一早,玉嵐煙便失蹤了。主角這一失蹤,我們這邊士氣大跌不說,更要派出許多人手出去尋找他。這樣好的機會我卻不願浪費,立時向皇上請旨也去尋找玉嵐煙的下落。

龍笏君然沒答應,反倒把龍九派了出去,只叫我跟在他身邊,帶着幾分忐忑向我說道:“玉嵐煙一向不是這樣的人。除了劇情需要,他從來沒自己亂走過,更不會多事生事!你說這回會不會是作者有什麼新的意思,他當主角的比別人知道得多,所以跑新地圖去了?”

我倒是大略知道他爲什麼而走,只是不知他去到了哪去,此事八成和新地圖無關,倒是和我眼前這位正牌攻的性命關係更緊些。我心中雖然早有定論,面上卻不動聲色,只隨意安慰了兩句:“皇上不也是主角?作者不會放着戰爭場面不寫,跑去開新地圖的——就是要開,也該先設定個新攻出來,現在既然沒有,便實在不需過慮。”

他似乎放鬆了些,哀嘆一聲:“但願如此,只是玉嵐煙不在,軍心現下已見亂了,這場仗打得便更要艱難。叛軍也好,御林軍也罷,都是朕的子民,朕怎能不憂心。”

他伸手過來,極自然地攬住我,雙眉卻仍緊緊蹙着不肯放鬆:“也不知這場戰爭作者要怎麼寫。萬一她突然想不開來個大逆轉,臨到結尾換攻,到時候……”

我也想知道,這文到底是要be還是直接坑了。無論如何,只要這皇帝沒了主角光環,他也就是個普通武林高手和皇帝的設置,我也不至於叫他這麼壓制得死死的了。

我低垂下頭,免叫他看出面上喜容。龍笏君也不知想到什麼,緊了緊雙臂,下巴壓到我肩頭,低低嘆道:“也就只有你能明白朕的心事。朕成日被人當成傀儡擺佈,也該是到頭的時候了。”

這句話說得平平淡淡,但他身體處處緊繃,還微有些發涼,顯見內心所想並不只如此簡單。

不管那兩個主角之間怎樣,我只是個普通炮灰,還是老實保着這條命,等到這文坑了之後再想別的吧。

之後龍笏君便似把玉嵐煙忘到了腦後,每日依舊領兵出戰,憑着主角光環常立不敗之地。可麗妃所領的叛軍然也頗爲堅韌,身後又靠着京師,物資豐富,倒比被晾在野地的王師更能堅持。/非常文學/

直到半月之後,各地軍士勤王入京,兩方形勢才終於見了顛倒。京師大門被攻破,龍笏君身先士卒,領兵踏入宮門,擒下了這回叛軍之首的楚王和德郡王,以及他們背後的麗妃。

見到這位已爲階下之囚卻仍不改傲岸之色的麗妃時,龍笏君痛心之情溢於言表,指着她說道:“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你的戲份哪次朕不是好生配合,完全體現出一個無能好色昏君的本色?難道這樣你還覺着不夠,非要也造一回反,自己當一段劇情的主要人物不可?”

麗妃立在大殿之上,神色淡淡,掃視了下頭一圈,目光落到我身上時卻頓了一頓,開口說道:“疆……百里封疆,我早先一直覺着你這人膽小懦弱,不堪大用。其實你所提的,纔是老成之策,我倒是太着急了。”

我踏前兩步,向她點頭致意,隨口答道:“這是因爲我和你身份不同。麗妃娘娘,雖是成王敗寇,但我敢擔保你不會有性命之憂。”

她微微偏過臉去,極淡地笑了一笑:“我從起兵開始,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之心,不必安慰我。”

我卻不是安慰她,而是玉嵐煙許久不見,我猜他不是搬了救兵就是已想了法害龍笏君,怎麼也不會任她這樣就死的。

龍笏君怒氣更盛,眼角抽搐,半含怒意,半是痛切看着我:“原來你早知道她有反意……爲何你不告訴朕?你難道不想朕百年之後,將這大好河山傳與你腹中骨肉麼?”

我兒子將來要天下,難道不能自己造反麼?我看這本也寫不了幾章了,他還能開一輩子主角光環?

我倒退幾步避開他的威勢,眼角餘光卻已掃見另一片不遜龍笏君的主角光芒自殿後踏出。玉嵐煙今日倒是難得地換了身白衣,雙手攏在袖中,緩緩步下金階,站到了龍笏君面前,深施一禮:“皇上,請你放了麗妃。”

龍笏君雙眉一軒,眼中射出無限冷意,說道:“難怪你許久不見,原來是做了麗妃的後援。朕一向待你不薄,作者要怎樣就怎樣,你覺着不滿意就陪你重新過戲,怎麼你也要背叛朕?”

玉嵐煙臉色一沉,對這番質問避而不答,轉過身立在麗妃面前道:“陛下,我不求別的,只要你饒麗妃一命,我擔保她永不出現在京中,絕不會再和你作對。”

龍笏君面色冷淡,連看也不再看他一眼,低喝一聲:“來人,將麗妃周宛盈推出午門斬首。”

玉嵐煙踏上一步叫道:“若再加一條呢?我已說動秋嵐緒放棄逼宮,從此退隱大雪山不問世事,再不會與陛下爲難!”

龍笏君微有些動搖,又看了麗妃一眼,厭惡之情猛然流露出來:“boss退場戰朕總也會贏,不過是受些傷而已,算不得大事。麗妃造反卻是動盪天下的大事,也害了不知多少百姓軍士性命,要朕怎麼饒恕她?”

玉嵐煙點了點頭,微微嘆了一聲:“陛下一定不肯的話,那恕我無禮,咱們一命抵一命如何?”

龍笏君不假思索便答道:“你要尋死朕不攔你,休想以此威脅朕。”

玉嵐煙負手而立,身形似猛地拔起了幾分,嘴角微微揚起:“我的意思是,以陛下的性命換麗妃一命,如何?陛下若不信,請試運功,看看魂門、意舍、肓門三處是否有刺痛感。”

話音落定不久,龍笏君臉色陡變,厲聲問道:“你竟給朕下毒?你難道要爲了個炮灰女配與朕反目麼?”

玉嵐菸絲毫不爲所動,只與麗妃並肩而立,淡然說道:“陛下也知道,我纔是這本的第一男主,就算你是正牌攻,我若真要對你動手,也未必不能成功。但是咱們相互扶持將這本完善到了這地步,我也不是對你毫無感情,一味利用的。只要你放了麗妃,我就告訴你如何得到解藥,如何?”

龍笏君怒極反笑,指定他說道:“朕難道還能說不行麼?你爲了這女人竟然加入反賊一黨,又敢向朕下毒,朕實在是好奇,她許給你了什麼好處,讓你這主角都肯不管這本如何了?”

玉嵐煙轉過頭看向麗妃,兩人相視一笑,倒像是心意早已相通。他又向龍笏君打了一躬,謝道:“多謝皇上不殺之恩,我擔保麗妃以後再也不會回到京師。至於解藥麼……”他轉過頭來瞟了我一眼:“百里教主忠君愛國,自然願意到嵐颺宮中爲皇上取一趟解藥了?”

這小子真是到什麼時候都不忘了爲難我。懾於主角的淫1威,我還是點頭應了下來。反正不過是去嵐颺宮一趟,如今我們父子之間也沒什麼隔閡了,我倒也不太怕過去。

龍笏君臉色鐵青,直欲擇人而噬,但到底還是保持住了皇帝的風度,抄手立在殿中,壓着嗓子一字一頓地說道:“傳朕旨意,放麗妃出宮,不許人爲難於她。剩下的反賊一併羈押起來,等朕親審!”

他面上還算平靜,身上的主角威壓卻是猛地大增,壓得我不由倒退幾步,胸口煩悶不安,幾欲吐出血來。再看麗妃的情形卻是比我更差,幾乎連站也站不住,半倚在玉嵐煙身上,面上卻依舊帶着傲然笑意,強撐着說道:“還要多謝陛下成全,嵐煙才肯全心投向我這裡。陛下大恩,我們永誌不忘。”

此言一出,滿殿譁然,龍笏君也愣在原地,張口結舌,只能問出一句:“你……你不是女穿男麼?”

玉嵐煙小心地扶着麗妃往殿外走去,看主角威壓已影響不到麗妃了才停下步來,向殿上拱了拱:“謝謝大家,我們決定在一起了。”說罷扶着麗妃便向外走去。路上無數人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卻無一人有勇氣攔一攔,僅能站在原地抱怨此事不合理罷了。

我也有些混亂——雖然我早知道這兩人互有情意,可當真沒想到以那小受的性格,竟能拋下這篇文不理,自己和麗妃跑了。龍笏君更是一臉失魂落魄,看着門外那對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道:“這算是換攻了還是換受了?還是bl轉bg了?轉女尊了?”

這種時候,不能不看看作者有什麼打算了。我纔打開模式,便覺眼前一黑,身週一片虛無,就連腳下也沒了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彷彿飄在一片奇異空間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我心緒大亂,在空中掙扎許久,想退出模式,卻是怎麼也退不出去。腦海中不知從何時起竟浮現出一行行文字,細讀之下,竟都是讀者評論,字字句句,皆是罵這篇文。

這些評論在我腦中攪成一團,怎麼也阻止不了它們涌入。我極力運功想靜下心,可越是運功,越是心魔遍生。到得後來,我乾脆放棄了運功,緊緊堵着耳朵蜷縮成一團,卻堵不住那些涌入腦中的文字。

在這樣一無所有,讓人覺不出此身存在的黑暗空間當中,腦中又被各色評論漲得頭痛欲裂,若非我自來心志堅定,只怕精神都要崩潰。饒是如此,我也已毫無辦法,只能放棄一切抵抗,閉上眼靜等着變故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猛然覺着上身被人摟住,耳邊聽到一個低啞得幾乎認不出的聲音:“封疆,你怎樣?”

我慢慢睜開眼,觸目仍是一片黑暗,頭頂卻微見星光,身邊也能借着微光看見些東西,正有個人陪在我身邊,面容雖看不清楚,但細辨聲音,倒有些像皇帝。

我原先是因爲叫讀者評論佔據了太多精神,此時醒來,倒覺着腦子被風一吹,清醒了幾分,也能辨出眼下環境並不似宮中,更像是荒山野地。這情形實有些詭異,我伸手按住地面打算起來,胳膊卻軟了一下,重又倒在了他懷中。

龍笏君扶了我一把,低低說道:“小心。”我也不管他看得到看不到,微一點頭,先不敢用力,在他支持之下慢慢坐起身來。如今情形總是比方纔好得多了,只要有個人,哪怕是和正牌攻單獨相處——我眉心忽地一跳,猛然想起:我和他在一起這麼久,竟沒看見他身上的主角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