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地獄

靜心園位處於皇宮內苑的最西邊,雖然位置偏僻,但園內清幽雅緻利於修養。

趙恆雖被廢除太子之位,但依舊是皇子身份。所以靜心園門外有侍衛把守,園內則由元寶與其他宮女好生伺候着。

這時的依蘭迅速換上了宮女裝,在離開光陽殿後就直奔靜心園。

一心一意只想儘快見到趙恆的依蘭卻在靜心園門外被侍衛攔了下來。

“兩位大哥!求求你們讓我進去,我一定要見到太子殿下。”依蘭苦苦哀求道。

“這裡沒有什麼太子殿下,你快走!快走!”其中一個侍衛粗聲粗氣的催促道。

“你這小小宮女再不離開,就立刻把你拿下!”另一個侍衛就手握刀柄,凶神惡煞的警告道。

依蘭握緊拳頭,今天她無論如何也要見到趙恆。既然軟的不能,就來硬的。

“依蘭姑娘!真的是你!”依蘭剛想動手,就見元寶飛奔出來。

“這幾天你到底上哪去了!殿下他出事了,你快去看看他!”見到救星出現,元寶是熱淚盈眶。

“皇上有旨!未經允許者絕不能踏進靜心園半步。”兩個侍衛同時阻攔。

“兩位大哥,這位姑娘可不是普通的宮女,她是殿下一直想見的人。求求你們就通融一次吧!”元寶也苦苦哀求了起來。

“這個……!”其中一個侍衛開始猶豫。

元寶見況,立刻繼續懇求:“殿下現在的情況你們也是知道的,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聽到元寶這麼說,依蘭更是心急如焚 ,忙跪了下來:“求求兩位大哥讓我進去!一切後果由奴婢承擔,絕不會連累兩位。”

“好吧!你進去!但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兩個侍衛終於答應。

“謝謝兩位大哥!”依蘭露出笑顏,馬上站了起來跟着元寶走。

“殿下他到底怎麼了?”依蘭關切的問。

“自從搬到靜心園,殿下就不吃、不喝、不睡也不鬧。一直是抱着雙膝呆呆的坐在牀上。我勸過、求過,殿下就是聽不進去,一點沒反應也沒有。”元寶是一臉愁容的說。

“御醫呢?沒有繼續爲殿下診治嗎?”

依蘭眉頭緊鎖,擔憂的問。

“殿下不讓!除了我以外,殿下不讓任何人接近。可我又勸不了他,不過幸好你回來了。真是謝天謝地!”

兩人說着,來到了趙恆的住處。

“依蘭姑娘,我就不進去了。你一定要好好勸勸殿下。”

“我會的!”依蘭嘴上是這麼說,可是別說是勸說,此時此刻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元寶走後,依蘭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推開房門。

房裡陰陰暗暗,窗戶上都有着布簾阻擋着陽光。依蘭慢步的走到牀邊,果然見到了趙恆抱着雙膝,看似目光呆滯的靜靜坐在牀上。

看到趙恆臉有鬍渣,眼圈微黑,一臉的憔悴的模樣。依蘭的淚水是瞬間染紅了眼眶。

“殿下!”依蘭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喊出了這兩個字。

“依蘭!依蘭”趙恆立刻回神過來,摸索着就想下牀。

“殿下!”依蘭快步的走上前,扶住了他。

“依蘭!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趙恆緊緊的將依蘭摟在了懷中,不禁喜極而泣。

“真的是我,我回來了!”

“以後不准你再離開我!不准你再扔下我!”趙恆緊緊的抱着依蘭,害怕一鬆手就會永遠失去她。

“只要你願意,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爲你去做。”

多麼堅定、誠懇的一句話,爲什麼會讓趙恆那麼的不安。

以前趙恆選擇了不去追問、不想知道,只要依蘭留在自己身邊他就心滿意足。但此時此刻,他必須要問清楚,必須要證實趙銘所說的都不是真的。

他緩緩的放開了依蘭,但雙手仍然緊捉着她的雙臂。戰戰兢兢的說道:“三皇兄他說你是他的人,是他安排你來接近我,我們的相遇是一早設計好的。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依蘭眼眶中滿是淚水,沉默不語。

“我不管別人說什麼,只要你說不是我就相信你。”趙恆壓抑的心中的不安與害怕說道。

“是真的。”依蘭雖然非常很輕聲的迴應着,但趙恆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三王爺說的話全都是真的。”

“包括……,!”趙恆震撼不已。“你心裡愛的那個人其實是他?”

“是……。”依蘭迴應的同時,眼眶中的淚水滾滾滑落。“我愛他,我可以爲他做任何一件事。”

“爲什麼?”趙恆原本緊緊捉着依蘭雙臂的手重重的滑落,崩潰的退了幾步吼道:“我已經說了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爲什麼你還要那麼殘忍?爲什麼不騙騙我?”

“從這一刻開始,對你我不會說一句謊言、不會再有任何隱瞞。”

“哈哈哈……!”趙恆仰頭大笑,笑聲中盡是無限的悲涼。“你把我當成傻子般欺騙和玩弄,現在我已經一無所有。你才選擇對我誠實、坦白這樣有意義嗎?”

“我知道傷害已經造成,現在無論我做什麼都沒有任何意義。可是至少我不能讓你傷的更深更重 ,所以我不可以再騙你。”

“我寧願你騙我!我也不想知道我最愛的人其實一直在設計我,想要陷害我。”

看到趙恆如此痛苦悲傷,依蘭更是內疚、心痛。“都結束了!不管是設計還是陷害都到此結束。我說過只要你願意,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爲你去做。 ”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的可憐!”趙恆朗聲怒吼道。“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依蘭知道悲傷和憤怒已經讓趙恆失去了理智,現在他所說的話都不是真心話。依蘭要進這靜心園並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不能就這樣離開,她必需冷靜。

“殿下你想清楚!你若要我走,從今以後我會永遠消失在你生命裡,絕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但是你若要我留,我保證這一輩子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哈哈哈……。”趙恆再次淒涼的笑着。“我被廢除太子之位,淪落到此,全都是拜你所賜。你害得我一無所有,憑什麼認爲我還會留下你?你憑什麼?”

“就憑我感受到你的真心,就憑我知道我是你的唯一、是你的最愛、是你唯一想要的!”

“夠了!”趙恆怒喝一聲,再退了幾步跌坐在了牀上,無力的說道:“你能不能讓我保留一點尊嚴。別讓我那麼的窩囊!”

“你不是窩囊,你只是太愛我。”依蘭紅着眼眶來到趙恆身邊,蹲了下來注視着他。“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我知道你很累,所以你什麼都不要顧慮。只需要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真的可以失去我,是不是真的可以沒有我?”

“走!我求求你走啊!”趙恆已經精疲力盡,連發狂、憤怒的力氣也沒有。

“我立刻就走,再沒有得到你的答覆以前,我會一直留在光陽殿。我等你!”依蘭依依不捨的走出房門,把門關上。但她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守在了門口。

就一會兒,房裡傳來了痛徹心扉、傷心欲絕的嚎啕大哭。

“對不起!對不起!”依蘭站在門外,強忍着淚水輕聲說着。

依蘭就這樣一直守着,直到元寶把藥給端過來。

“依蘭姑娘?你怎麼站在外面?殿下他怎麼了?”

“元寶你在着守着殿下,我去去就回。”依蘭匆匆說完,就立刻離開。

步出靜心園,依蘭知道若是自己想照顧趙恆就必需得到皇上的同意。於是在暗中探問之下,她來到了御花園。

“奴婢依蘭,求見皇上!”依蘭顧不得規矩、顧不得身份,直接跪到亭子前大膽求見。

“大膽奴婢!”御前侍衛斥道。“皇上豈是你想見就是能見的,快退下!”

“奴婢真的有事要求見皇上,懇請侍衛大哥通傳。”

“來人啊!快把這奴婢拖下去,別讓她驚擾聖駕。”御前侍衛下令,兩個穿着普通侍衛服的男子就上前來,一左一右的駕着依蘭的手臂就想把她拖走。

憑依蘭的武功,要掙脫他們是易如反掌。但她總不能在聖駕面前與侍衛大打出手,這樣弄不好會被直接拖下去斬了。

“皇上!”無計可施之下,依蘭只能一邊掙扎一邊朗聲大喊:“奴婢是光陽殿宮女,有事求見皇上。”

身在亭子裡的皇上隱約聽到了光陽殿宮女幾個字,便讓在身邊的趙銘出來傳說話。

“讓她進來!”趙銘見到依蘭雖感驚訝,但臉上卻不動聲色。

依蘭見到趙銘開始也無所適從,但一想到趙恆還是直接走進了亭子裡。

“奴婢光陽殿宮女依蘭,參見皇上!”依蘭恭恭敬敬的跪倒在皇上面前。

“你有何事要求見朕?”

“奴婢想到靜心園照顧殿下,懇請皇上恩准!”

依蘭直截了當的請求道。

“你就是那個恆兒從李文豪手中救下的那個宮女?”皇上上下打量着依蘭。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會如此不顧生死魯莽的前來驚擾聖駕的宮女除了她還會有誰。

“是!”依蘭心中雖一驚,但也老實回答。

“也是恆兒心中戀慕、牽掛的那個姑娘?”皇上再次詢問。

“這……。”依蘭不知如何回答,就乾脆不答。只是情意真切的說道:“奴婢只是卑微的小小宮女,只想留在殿下身邊好好伺候他、照顧他。如今殿下的瘋病屢次發作,只有奴婢能讓他平靜下來。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殿下,懇求皇上恩准。”

“父皇!”趙銘看到皇上的神色,見他就快答應忙插口說道:“如果她只是普通宮女,讓她進入靜心園照顧皇弟的確無妨。但宮裡依舊是流言蜚語,說皇弟是迷戀女色才導致患病癲狂。此時將她送入靜心園,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一定會大作文章。讓皇弟名譽受損,更有礙皇弟日後復位。”

“銘兒言之有理!”皇上頻頻點頭。

趙銘早知父皇對趙恆是念念不忘,更一心一意想要幫他復位。所以他也不着急,一切按部就班、隱忍等待。總之皇位他志在必得,依蘭他也絕不能失去。

於是,趙銘繼續說道:“再加上皇弟病情反覆,雖說這宮女能讓皇弟平靜下來,但也不能讓皇弟長期依賴於她。這對皇弟的病情有害無益。”

“依你這麼說,那該如何是好?”皇上也沒了主見。

“可以讓這宮女繼續住在光陽殿,但卻允許她每日以送藥送餐爲名進入靜心園一至兩次。這樣即可照顧皇弟,又不會讓皇弟太過依賴。最重要是阻止那些流言蜚語。”

“好!就這麼決定,等會朕就這樣傳下口諭。”

“謝皇上恩准!”依蘭磕頭謝恩。

皇上離開以後,亭子裡就只剩依蘭和趙銘兩人,宮內耳目衆多趙銘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在依蘭耳邊低聲說道:“此刻我允許你照顧他,但到最後你必需回到我的身邊。”

趙銘說完就直接離去,依蘭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輕聲自問:“我真的還能回到你身邊嗎?”

其實並不需要問,依蘭心裡清楚知道,只要趙恆一日在黑暗的地獄中受盡煎熬,她就不可能會離開她他,也就絕對不會回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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