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繼續前行,重陽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誰知此時原本昏睡的託婭突然不適的動了動身子。
“唔--”
大概是重陽那一下下手重了些,她捂着頭,有些痛苦的慢慢張開眼,入目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子,嚇的她忍不住尖叫起來。
這一聲低呼驚的重陽立馬回了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伸手將她的口捂住,連帶着那呼救的聲音。
“別出聲,是我。”她在託婭耳邊低聲道。
也難怪託婭會驚嚇,如今重陽可是一身男子裝扮,自然是爲了成功出宮而做的準備。其實託婭又何必這般驚慌,若是此時給她面鏡子瞧瞧自個兒,那才真真兒能嚇死她。
她瞪圓了眼睛驚恐的望着重陽,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皇后姐姐?”趁着重陽稍稍鬆手的空檔兒,她睜大了眼睛望着重陽,有些不確定的喚了一聲。
重陽點了點頭:“是我。”
“你怎麼這身打扮?”託婭微微蹙起眉來,隨即,似是注意到自個兒所處的地方不是她的寢殿,又是一驚:“這是在哪裡?”
手撫上馬車的車棚,又掀起簾子來往外一瞧,一下子跳了起來:“我想起來了,你要帶着我逃出皇宮。。。”
口,再度被重陽捂住,趁着外頭還沒有注意到這邊之前。
“你別嚷嚷,咱們馬上就要出去了。”重陽低聲道。
這一句話,讓託婭張牙舞爪的揮起了手來,抓住重陽的衣衫,眼睛瞪的溜圓,有些驚恐。
“姐--”一邊掙扎着,一邊不住的喊着,讓重陽有些招架不住。
“別喊了。”重陽蹙起眉來,“若是你再喊,別怪我再把你打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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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惡狠狠的威脅着,果然託婭聽了這話,眼眸提溜一轉,隨即將頭點做小雞啄米一般的,生怕重陽不信。
那模樣讓重陽心一軟,瞧着她因被捂着嘴而漲紅了的臉,手,慢慢鬆了開來。
“你保證不喊,我就不動你。”重陽說。
“好,我不喊,你別打我。”託婭連連後退,退到了邊上,遠遠的警覺的望着重陽。
“不過,我實在是不明白,你爲什麼非要帶我走?”託婭蹙眉望着她,一眨不眨。
重陽一笑,遠遠的伸出手來,在她頭上敲了一敲:“自然是想帶便帶了,你希望會是什麼理由?”
“不對,一定有原因。”託婭不依不撓的開口,將重陽的注意力全數吸引了過去,邊說着,便透過被風微微掀起的簾子往外瞧了去。
一眼,便瞧見了那頂明黃色的轎攆,心中,倏然升起一絲希冀。
“究竟是爲什麼?”她繼續說着,身子,望窗子那邊又不着痕跡的挪了一挪。
“因爲。。。”重陽淺淺一笑,既然馬上就要出宮,那便說出事情也沒什麼不可,於是她望着她,淺笑:“因爲。。。你是我的。。。”
託婭卻根本沒有聽她說話,一邊用話來分散着重陽的注意力,一邊伺機而動,待見重陽的目光全數瞧了過來,託婭,對着馬車外頭拼命的喊了起來,身子,半探了出去,對着轎攆遠去的方向,拼命的招手。
“救命呀--救命呀--”她高喊。
那邊聽了動靜,立馬有侍衛追了上來,重陽見狀,一把將託婭拽了進來,對着皖蘇道:“快走!”
卻已是來不及了,話音剛落,已有一圈兒人將馬車圍了起來,兵刃相接的聲響,刺的人心驚肉戰。
重陽心叫不妙,也不敢多出聲,一擡手,將託婭捂住嘴,這一下,卻不再心軟,只聽着外頭的動靜。
許久,卻也沒有聲響,連皖蘇的動靜都全無,她從簾子的縫隙望了出去,卻不想,那邊的轎攆已經掀開了簾子,北辰夜赫然靠在上頭,冷冷的,瞧來了過來。
嚇的她一個激靈,便縮了回去。
“皇后--”北辰夜的聲音猶如天降,在這溫暖的四月天裡,猶如一桶冰水,讓人不寒而慄。
“皇后是要等着朕親自請你出來麼?”那邊的聲音有些無力,淡淡的,涌了過來,這般的平靜,讓重陽更是心慌。
不怕,不怕,她此時已經易了容,亦不是彼時花滿樓的打扮,任憑他眼力再好只要她不承認,他便認不出來。
可這話,她只是在安慰着自個兒,彼時北辰夜曾說過,自個兒的女人自個兒最清楚,那如今,他是不是也同樣清楚呢?
周遭靜極了,呼吸都是清晰可見的,重陽眨着眼,豎着耳朵,唯獨不敢露面。
她不動,他那邊也不動,兩人便在各自的位子上各懷心思,卻是誰也不肯先邁出一步。
重陽,是抱着僅有的一絲希冀,希冀他認不出來,而他,也抱着希冀,希冀她會主動出來。
可是她是重陽,那般倔強的性子,她要走,沒人攔得住。
除非。。。
北辰夜到底是瞭解她的,不知何時他下了轎攆,半個多月的歇息,身上的傷好了,但是心口的傷,卻無藥能醫。一把將前來攙扶的吳全發推開,他緩步走了上前,並不去開馬車,也不多靠近,只在丈把之外望着,眸底,黑的,見不到底。
從什麼時候起,他們便是這樣,離的這樣近,心卻越來越遠。。。
那一夜他是發瘋了,而她,亦是瘋的徹底,彼此傷害,卻獨獨不肯相愛,便是他們二人的相處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