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玄青色的景深襯托的姜淮愈發俊美,那樣一種出塵絕世的氣質此時此刻拔俗的叫人不敢接近。
隨着距離的不斷波及,我與他之間距離漸漸迫近,我竟越來越恍然,恍然覺的此時此刻我面前的這個人他其實不是一個人,而是九天之下、夜半之中降臨濁世的天神。
竟在中途的時候,我停頓了一下,恍惚覺的有些害怕。因爲天神都是可敬畏的,是不能隨意靠近、隨意褒玩的。
但這停頓只是暫時的,我還是繼續行步過去。
姜淮一個人對月喝酒,他飲的很認真,他沒有察覺到我的前來。又似乎是這旁人旁物都對他沒了半點兒的紛擾,所以他不在意、不牽心。
可是他不牽心我卻很擔心,且不說這金秋十月的天氣正冷寒着,又是在這樣夜深人定的時刻、又是這樣不加節制的狂飲濃酒……他畢竟不是天神,他是一個凡人啊!凡人這肉體凡胎的,血肉築就的身子骨又怎麼能受得了?
“師父,師父!”我喚他。
但他不理會我,仍然持了這酒罈子大刺刺的往喉嚨裡灌酒。
“夠了,你以爲你飲的是水麼,這是酒啊,怎麼能這麼喝……”我委實着了急,眼見勸他不住,越勸不住我就越着急,可不知怎麼的這聲音沒能喊起來,出口字字句句的居然是這樣的沙啞。
很顯然的,我的勸阻對姜淮來說仍舊是無濟於事的。
我焦灼不堪,尋思着喊個人來強行的止住他、拉走他。但在猝一轉身時我又猝地止住。
師父他是一個如此獨絕且好面子的,倘使我這個時候喊了人來,一則大家還以爲出了怎樣天大的事情,敬國公夜半時在清冷的小院自斟自飲,這事情傳出去不知又會引起什麼樣的波動,委實是不光彩的;二則,倘使叫師父他酒醒之後知道了這樣的事情,他知道了自己的狼狽醉相讓旁人看到,他心裡一定忒不好過,沒準兒他會怪我……不,是一定會怪我!
我倒不是怕他怪我,而是擔心他自己過不太來這個勁兒。
這諸多顧慮串聯起來、堆疊心坎兒,於是我只能又恨恨的咬緊牙關重新轉身過去面對姜淮:“好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能讓國公爺這般痛苦?就非得到了要借酒消愁的地步麼!”我再度勸他,甚至想要伺機去奪他手裡的酒罈子。
但同樣毫無效果,且姜淮他察覺到我的動機後,趕在我之前先我一步的把身子轉過去、避開我的搶奪而繼續狂飲他的酒。
我愈發的着了急!此刻我這性子也上來,都不能說是着急,而是着實的憤慨!
於是我也發了狂,幾步闊行至他的面前不由他分說的抱起那酒罈子:“什麼事情是你所不能說的,你就非得任何事情都藏在心裡堆着壓着都不肯跟別人說麼!”我是歇斯底里了,這嗓音早已失了溫柔,甚至已經變得不再像我。
不過酒醉的人素來聽不進任何話,即便再鋒利的嗓子也不能把他喚醒半分。
我黛眉一豎,此刻的姜淮他畢竟是醉了、這力氣畢竟是被酒力稀釋而綿軟起來,我神緒一動,趁他一個不留意間擡手就搶過了酒罈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