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
南司璃倏地回頭,目光急切地在路邊搜索。方纔,似又聽到玥的聲音了。今日一早,探子來報,嵐州境內現南司玥蹤跡。他大喜過望,不顧衆人勸阻冒雨獨自來尋。一路倒是碰了幾個西嵐兵,卻未見得南司玥半點蹤跡。心中擔憂更堪,莫非皇兄果真落入左青木之手?
身後什麼也沒有,不免又是一陣失落。大概又是幻覺吧。連日來,玥的聲音總在耳畔響個不停,一聲一聲,急切得叫着他的名字。玥定然是在向他求救,那聲音纔會如此叫他心疼。如是想着,心裡更急,忙正視前方,揚起鞭,絕塵而去。卻不知,那路邊的草叢裡,有個人正與他錯身而過。
南司璃一路衝破城門,撂倒幾個西嵐兵,揮着輪迴劍往府衙跑去。一路廝殺不斷。敵人砍了馬腿,使他落下馬來,又頃刻將他團團圍住,混戰起來。滿天塵埃被狂風捲起,肆虐而去。
正殺得興起,突然一小兵跑來,高舉左青木令牌,大呼:“將軍有令,有請北澩四皇子殿下!”
衆人這才住了手,爲南司璃讓出一條道來。南司璃忿忿收了劍,隨那小兵向府衙走去。剛進得前院,就見左青木正在廊下逗鸚鵡,悠然自得的模樣,讓南司璃禁不住一陣怒火。
左青木卻不看他,明知故問道:“四皇子獨自前來,不知所謂何事?此處還是西嵐的範圍,殿下就不怕永遠回不去麼?”
南司璃冷哼一聲,目光如矩,厲聲道:“還給我。”
“什麼?”
“南司玥!”
左青木把袖掩口,“哈”地笑出聲來,這才轉過頭,正視南司璃道:“南司玥應該在瀿河谷,不應該在嵐州。”
南司璃早料到他有此一說,也不怒,只冷笑道:“有人看見南司玥在此地出現過。將軍難道想抵賴麼?”
“是出現過。那又如何?”左青木並不急,緩緩道,“我只請他到此處小敘一番,稍後便送他回去了。”
南司璃自不信他,嘿嘿一笑,直言不諱道:“小敘?我可不認爲我身負重傷的皇兄和你有什麼可敘的。”
“你不信?”
“我當然不信。”
左青木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道:“看來,你和傳言中的不太一樣啊。”
南司璃白他一眼,正色道:“一樣不一樣,都與你無關吧。此爲你西嵐地境,南司璃不便久留,還望將軍請了皇兄出來,我二人這就回去了。”
左青木聳聳肩,道:“我說過了,南司玥不在此處。”
“哼。我不信。”
左青木看他臉上稚氣未脫,又是一笑,嘲諷道:“小朋友,多疑可不是好事。”
南司璃聽他語氣,不怒反笑,故作恭謙,卻反脣相譏:“多謝大叔提點。”故意咬重了“大叔”二字,直讓左青木額頭青筋蹦起。
當下左青木收起笑容,揮揮手就要送客。南司璃卻不依不饒,又爭執一番。左青木這才道:“你若不信,大可搜一搜這嵐州府。不過,如若你搜不出來,可得給我一個交待。你想清楚了。”
南司璃不語,暗自思忖。他自是不信左青木謊話,也有意要在此處搜一搜,只是,若皇兄的確在此,那還好說,若是不在,在西嵐人的地方,他可是討不到半點好處,到時只怕麻煩。良久,終決定放棄,便狠狠瞪左青木一眼,扭頭要走。
左青木看他動作,揚了揚眉,自顧自拾了把米丟進鳥籠,又問道:“他對你很重要。是嗎?”
南司璃已走到門口,聽得他問,忙停了腳步,回過頭,怔怔望着他。
左青木以爲他不懂,又道:“你不顧危險獨自前來,不就是爲了救他嗎?他很重要。對嗎?”
南司璃點點頭,道:“他是很重要。”重要到我願意用生命去交換。
“你喜歡他嗎?”
南司璃一怔,正思量要不要回答,卻又聽左青木道:“我喜歡他。”
南司璃不答,卻是攥緊了拳頭。左青木隱約感覺到一絲殺意,愣了愣,又道:“很可笑,是不是?我喜歡的人,是個男人……”
“那又如何?”南司璃冷冷打斷他,道,“他不會看你一眼的。”
“所以纔想毀了他。”
“你敢!”南司璃握緊了劍柄,眼裡火光四射,只差一個念頭,便能撲上去將左青木撕個粉碎。
左青木兀地吃吃笑起來,瞭然道:“你也喜歡他。”頓了頓,又道,“但是,很可惜,你保護不了他。”
“爲何?”
“你不夠成熟。你太小孩子氣,只怕是他倒要反過來保護你吧。弟弟。”左青木勾了勾嘴角,盡是嘲諷。
南司璃思緒一晃,又回到與秦津大戰的那日,玥拼了命地要保護他,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他墜入山崖。不由心口一窒,眼裡蒙上一層灰。良久,才咬緊牙關,道:“你說得對,我不夠成熟。可那並不代表我什麼也不能做。玥保護過我,所以,這次,換我來保護他!”
“是嗎?”左青木饒有興致,道,“可是你沒有機會了。我會先找到他,然後……”
“你休想。”南司璃急喊一聲,抽出輪迴就要撲上來。
左青木往後疾躍一步,並不生氣,道:“不如我們試一試,看誰先找到他。若是你先找到,我就放棄;若我先早找,那麼,我絕不再放手。”
“哼!無恥小人!南司玥豈是你能左右的。”
左青木摸了摸下巴,又問:“他在你面前是怎樣的?無視?冷笑?還是沒有反應?”
南司璃動動嘴角,倏地勾起一抹嘲諷來,道:“我的皇兄,只對卑賤之人才那樣。”
“卑賤之人?”左青木並未料到南司璃如此出言,而不幸的是,這樣的嘲諷竟還有着七分真意,心中頓覺不快,揮揮手就要送客。
南司璃早有意要走,也不客氣,甩甩衣袖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