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謀

宮步遙素來養尊處優,哪裡受過這種窩囊氣,回去後自是與南司琰大吵大鬧了一回。南司琰氣極,一巴掌讓她噤了聲,道:“好個刁鑽潑辣的女人!皇兄打了你,便是你的不對!你自己不知反省,還敢跑到此處來胡鬧,成何體統!今日我不打你,你便不知天高地厚!日後傳揚出去,別人也只會說我南司琰管教不嚴。”

宮步遙一日之間捱了好幾個巴掌,臉頰被打得腫起,嘴角鮮血直流。而心裡更是咽不下這口氣,自南司琰處憤憤而返,立即命人取來紙筆,欲修書回國。

夜深人靜。滾燙的淚落在筆尖上,浸溼一片。宮步遙紅着眼眶,奮筆疾書。然而寫至一半,又停了筆,擦掉眼淚將那紙投入了燭火中。雖然氣憤,恨他北澩個個欺人太甚,但,若是兩國真的因她交戰,那死傷的人命便要全部算到她頭上了。上次兩國交鋒的慘狀她雖未親眼,但也聽聞邊疆屍橫遍野一派淒涼景象。她本性並非心腸惡毒之人,此時自然不忍兩國重蹈覆轍。遂擱下筆,望着燭火愣。

“你果然還是狠不下那個心腸!”一陣輕風拂過,黎影已站在了她身後。

宮步遙一見得他面,又立即汗毛倒豎,大叫道:“與你何干!你這叛徒早已與我沒有任何干系,輪不到你來奚落我!滾!”言罷便伸手去推他。

黎影紋絲不動,顧左右而言其它,道:“南司玥的病情又加重了。”

“那又如何!”宮步遙哧了一聲,道,“病重還敢對我下手,報應!”

黎影又道:“西嵐若要兵,最好趁現在。”

宮步遙一怔,忙道:“你什麼意思?”

“目前朝中自成兩派,擁立南司玥的朝臣已所剩無幾。你只需聯合南司琰,捎信回國讓皇兄兵,到時裡應外合,不怕北澩不降。”

“哈!笑話!”宮步遙尖聲道,“我爲何要聽你的話,你這叛徒!說不定你就是故意讓我這麼做,然後讓南司玥抓我個正着!”

“你是我妹妹,我怎麼會真的忍心陷你於不義?”

“哼!”宮步遙別開頭,充耳不聞。

黎影又道:“你以爲,我忍辱負重,潛伏在南司玥身邊究竟是爲何?”

“爲何?自然是被那妖精迷惑了心志唄!你那日親口承認的!”

“此爲表象。”黎影道,“三年前,我受皇兄之託,投奔南司玥,被其帶回北澩皇宮,日夜觀察北澩動向,只盼有一天,能有機會與西嵐軍裡應外合,一舉將敵國殲滅。”

“哼,我爲什麼要相信你?”宮步遙冷笑,“這些天來,我這兩隻眼睛已將你的爲人看了個清清楚楚。我不會再相信你花言巧語了。”

“你可以不用相信。”黎影道,“此乃我和皇兄之間的約定,再無第三人知曉。事關重大,你不信我也無妨。”

“那你還告訴我!”宮步遙氣得跺腳。

“因爲時機到了。”黎影道,“如今南司玥、南司璃二人將北澩朝廷攪得天翻地覆。南司瑾又長駐京外,而南司琰則只顧着皇位之爭。朝中無良將,自是我們用兵的大好時機。剛巧你又與南司琰成親,我們只需向南司琰承諾,事成之後,擁他爲王,他必會全力協助我們。”刻意頓了頓,見對方並無相信之意,又道,“我已將北澩形勢分析給你聽了,是真是假,你自己可以掂量。你若還不信我,不妨寫信給皇兄問個明白。只是,那日皇兄說過,此事需小心謹慎,不宜更多人知曉。你若貿然去問,只怕會惹惱了他。”

“你……你明知道我不敢問!”宮步遙又跺腳。無話可駁。

黎影一笑:“如此說來,你是肯相信我了?”

“哼!”宮步遙昂起頭,氣勢卻壓低了不少,“相信歸相信,不過這是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你難道不想報今日之仇了嗎?南司家如此讓你難堪,你若嚥下了這口氣,以後怎麼在此立足?就算你今後小心處事,也不代表他們不會找你麻煩,你畢竟是西嵐的公主,是他們的敵人。我又不能明着幫你,你一個婦道人家,能怎樣?”

“我……”宮步遙張張嘴,啞口無言。黎影說的是事實。想了半晌,語氣不由又軟了許多,“可是,即使我要幫你,也用不着和南司琰那個混蛋聯合起來吧。”

“南司琰一心只想要皇位。我們只消許他日後爲王,以他的爲人,必會鼎力相助。他手中握有北澩一部分兵權,對我們很有用。”

“那不太便宜他了!”

“當然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

“二十城!”黎影眯起眼,道,“還要每年向我國進貢大量財物,向我國納稅。朝中所有大小事宜,皆要知會我國。只有我國皇帝允許,纔可實施。”

“也就是說,成爲我國屬國?”

“正是。以北澩的實力,要負荷如此龐大的開銷,頂多五年。到時,我們一舉將其殲滅,不在話下。至於南司琰,你想拿他怎樣,便怎樣。”

宮步遙一樂,道:“要他做我的奴隸也行麼?”

“當然。”

“好!”宮步遙爽快地一擊掌,道,“就爲這個,此忙,我幫。南司琰那邊,我去說服。”

黎影又道:“只需南司琰親筆書信便可。交與寒盡。”

“寒盡?”宮步遙捂着嘴失聲尖叫,“如果我沒記錯,他是南司璃的人!”

黎影點頭道:“如今的南司璃,因着南司玥的事,已與南司琰結成同盟。上次兩國交戰,他爲救南司玥潛入西嵐軍營,因此與我國不少將領結識,對我方形勢也極爲了解。放心,爲了南司玥,他什麼事都願意做。”

宮步遙見他神色凝重,稍稍放心。

二人又密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