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司玥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了。素來喜怒不外現的他,此刻竟真的和南司璃生起氣來。仔細想來,最近似乎只要是站在南司璃面前,整個人就變得不太正常。究竟哪裡不對勁,自己也說不上來。莫非是因爲身子虛弱的緣故?如此看來,還得要再麻煩張太醫一趟了。
想到這一點後,南司玥立即從水裡爬起來,拖着溼溚溚的身子匆匆往回趕。這般狼狽的樣子,還真讓他很不舒服。
剛行至東廂門口,就見黎影神色凝重地迎面趕來。
“主子。”黎影怔了怔,來不及多想,急道,“出大事了。”
“何事?”南司玥斂下眉,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
“空鳴……死了。”
南司玥一驚,道:“我不是叫你派人看好他嗎?”
“這個,屬下也不知怎麼回事。”黎影面有愧色,道,“屬下確已派侍衛將那間廂房團團圍住,卻不知那兇手如何進得房內。而且,”頓了頓,思忖片刻,又道,“而且,方纔屬下進去時,那空鳴分明是剛剛斷氣,只,我並未見到兇手蹤跡。這,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哦?有這等事?”南司玥眯起眼眸,道,“走,去看看。”
“主子?”黎影看了南司玥一眼,想問,卻終不敢問出口。這渾身溼漉漉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礙事。”南司玥擺擺手,擡腳往關押空鳴的廂房走。邊走邊道,“空鳴的事,沒有讓別人知道吧?”
“沒有。”黎影肯定道,“連那些駐守的侍衛也不知道里面放的究竟是何物。”
南司玥點頭。如此說來,這兇手還真是神通廣大。當然,也不排除被人偷窺的可能。
推開門,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撲面而來。空鳴本來身上的惡臭夾雜着腥澀的血味已經夠刺鼻了。而爲了防止事情外露,門窗緊閉,涼風又進不來,悶熱的空氣使這惡臭更加濃烈。南司玥不悅地皺起鼻子,以袖掩住。偏這衣袖上又沾了朝荷夕水池的溼水,水乾後留下淡淡甜膩的水草味,同樣讓他難受得緊。厭惡地甩開手,心情更是一落千丈。
空鳴就在一扇簡樸的紙質屏風背後。屏風上一個細小到不易察覺的孔洞正對準了空鳴的額頭。空鳴以雙手反剪的姿勢被捆綁在椅子上,雙目圓睜,驚恐萬狀地瞪着正前方,眼裡涌出少許血水。眉心一個小點深陷入膚,頭骨有細微的裂紋,腦漿沾了烏黑的淤血順着裂紋淌下,此刻已然凝固了。
南司玥指指空鳴後腦,連話都不願多說。黎影會意,繞到空鳴身後,伸手按住其後腦,掌心用力一振,只聽“叮”的一聲,一枚銀針即從眉心處落下。
黎影撿起那沾有紅白液體的銀針,訝然望向南司玥,道:“這就是兇器?”
南司玥點頭。
“兇手是如何辦到的?”據他所知,在自己離開期間,並無旁人靠近此處。如此遠的距離,要將細小銀針準確插入印堂穴令其當場斃命,恐怕那些個武林高手也沒有幾個能辦到。
南司玥指指門外,示意出去再說。黎影會意,跟在後面亦步亦趨。行至門邊,突然腳下一滑,似踩到一根細圓之物,險些跌倒。撿起來一看,竟是一根藤條,末端尚纏了幾縷青絲。心下更爲狐疑,這種東西,哪裡來的?
出了門,清風拂面,南司玥深吸兩口氣,心情稍緩,這纔不屑地開口哼道:“哼,不過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