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判死刑的囚犯到尊貴無比的長公主,身份的巨大轉換,讓蘇流螢一時間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而最讓蘇流螢無法接受的,卻是與她感情無比深厚、甚至爲了她付出生命的阿爹竟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可爲了樓樾,爲了她阿爹蘇津的清名,她終是答應慧成帝在京城留下來。
慧成帝答應蘇流螢,只要她願意留下,他可以詔告天下,澄清蘇津當年身上所揹負的通敵叛國的冤屈,還他一世清名。還可以赦免樓樾所有的罪行,饒他不死,並派人去搜救他。
昨日護城河邊一戰,蘇流螢被榮清逼着掉到了護城河裡。
眼睜睜的看着她湮滅在滾滾河水裡,樓樾心神俱焚,一劍逼退了身邊的長槍暗劍,縱身一躍跟在她後面一起跳了下去……
而就在那時,慧成帝親自領着羽林軍趕到了護城河邊,救上了蘇流螢,樓樾卻沒有再上岸來……
深秋的護城河邊一片蕭條,樹葉枯黃,百木凋零,惟剩一河江水滾滾流去。
離樓樾失蹤已是第五日了,蘇流螢不顧宮裡太醫的勸阻,不願意呆在宮裡養着小產後一直虛弱着的身子,每日親自帶人在護城河裡來來回回的打撈搜尋,多麼希望能在下一刻找到樓樾……
眼淚都哭幹了,太醫小心的勸着她,若是再這麼傷心動神,再這麼哭下去,她的眼睛很可能會失明瞭。
小產後的蘇流螢,遭遇了太多的打擊與磨難,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神皆是受損利害,眼睛在受過那日的大火燻烤後,又因着樓樾的生死未卜傷心絕望,終日眼淚不斷的蘇流螢,已明顯感覺眼睛視物出現模糊的跡象。
可找不回樓樾,不知道他的生死,於蘇流螢而言,已是生不如死,她又如何顧得上自己的眼睛……
見她又在護城河邊站了半天,大宮女小暖給她披上披風斗篷,心疼的勸道:“公主,河風凍骨,太醫說你還未出月,不宜在這風口邊吹太久,奴婢陪您回宮吧……而且皇上一早上就讓於公公來傳話,說是中午陪公主一起用午膳,皇上還特意召了汴州的廚子進宮給公主做菜……”
擡手打斷小暖的話,蘇流螢怔怔的看着面前滾滾而去的護城河水,淡淡道:“你讓人回宮告訴皇上,我還是住在宮外的好……不用特意爲我做什麼……”
就算答應慧成帝留下來,蘇流螢卻未正式承認過慧成帝的身份,開口間還是喚他皇上,從不叫他父皇。
而且她也不願意住在宮裡,那怕慧成帝爲她準備了最奢華寬敞的未央宮,她還是執意住回了蘇家南院,因爲,那裡是她與樓樾的家,她會一直在那裡等他回來……
聽了她的吩咐,小暖臉上露出了一絲爲難,囁嚅道:“公主,皇上還在下個月給公主辦冊封大典,名冊正式入皇家宗廟……皇上想請公主回宮去商議一應事宜,而且太后與後宮衆妃都想見一見長公主,還有衆公主皇子也要正式拜見長公主……”
彷彿聽不到小暖說的這些,蘇流螢眸光切切的看着上岸的一列船隊,迎上前去着急道:“可有收穫?”
領隊帶人在護城河裡找尋的正是南山,蘇流螢將他與薛念都從天牢裡放了出來,讓他帶人沿着長長的護城河上下日夜不停的找尋樓樾。
一日見不到樓樾,蘇流螢一日不會死心的!
樓樾出事,南山也是痛心疾首,這些天與蘇流螢一樣,一刻都沒歇息過,帶人不光在河裡打撈找尋,更是在河流的沿岸兩邊挨家挨戶的找尋,希望有人救起了樓樾……
可是這麼多天過去,河裡見不到樓樾的身影,沿河的百姓家也沒人救過他。
南山神情間難掩疲憊,更是帶着難言的傷痛,無力的搖了搖頭。
見此,蘇流螢滿心的希翼再次落空,眸光越發的灰暗絕望……
每次看到南山帶人搜索,蘇流螢心裡都會充滿希翼,希望可以帶回樓樾的消息。
可每一次看到南山空手而歸,那絲可憐的希翼又會破滅,蘇流螢痛到麻木的心口又會再次撕裂……
身子搖搖欲墜,蘇流螢的臉色更是蒼白,乾涸的眼睛再次落下淚來。
見她如此悲痛,南山心中不忍,忍不住硬着喉嚨勸道:“公主不要心急,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明日我會帶人去城外尋找……那怕找遍整個京城,我也一定會找回爺……”
夜幕西垂,天邊亮起幾點寂寥的寒星,倒映在冰冷的河水裡,看得蘇流螢心裡越發的清冷冰寒。
五日過去了,樓樾音訊全無,於蘇流螢而言,已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而突然冒出的長公主的身份非但沒有讓她有一絲歡愉,更是在她心裡增添了痛苦。
她不願意當這個長公主,不願意成爲慧成帝的女兒,她只願意永遠做阿爹的女兒……
可如今,阿爹的身份被否定,樓樾也不在了,於她而言,除了痛苦,也只剩下痛苦。
“小暖,街口有家陳記糕點,你去買點紅豆糕,我想吃了……”
蘇流螢眸光定定的看着黑夜下的江水,幽幽開口。
她已是幾日水米不沾了,所以聽說她想吃紅豆糕,小暖歡喜不已,忙不迭的去陳記買糕點。
然而,小暖前腳離開,後腳蘇流螢就再次跳下了護城河——
這些日子,蘇流螢一直記着樓樾將自己救下火場時說的話,他說如果註定一死,他陪她一起。
而如今她活了下來,他卻是不見了。
五日的時間過去,蘇流螢很清楚,身受重傷的樓樾已是凶多吉少……
他願意陪她一起死,她更願意爲他而死!
滔滔的河水再次捲上來,河水淹沒口鼻,這一次,蘇流螢絲毫感覺不到窒息的痛苦,因爲這樣的痛苦對傷心欲絕的她來說,卻是一種解脫……
一心求死的蘇流螢卻偏偏不能如願,再次被救上岸後,慧成帝再也不敢放任她一個人住在宮外,執意將她接進宮住進未央宮,並時刻派人守着她,以免她再次尋短見。
未央宮是整個皇宮除了承乾宮第二大的宮室,與雲夢臺一樣,都是當年慧成帝登基前特意給瓊妃準備的,可惜最後瓊妃被樓皇后陷害離宮,未央宮也就一直空着。
而如今爲了蘇流螢,慧成帝重開未央宮的宮門,將這座與承乾宮毗鄰的奢華宮殿賜給了蘇流螢,足以看出慧成帝對這個失散多年的長公主的看重!
爲了勸解她舒解心懷,慧成帝還將與她交好的鈴嵐公主等人召進未央宮開解蘇流螢,甚至連打入冷宮的寧妃都破例走出冷宮,來到未央宮勸解蘇流螢。
不比鈴嵐公主輕言細語的相勸着,寧妃一上來就恨鐵不成鋼的指着蘇流螢的鼻子罵道:“將你害得這麼慘的人都沒死,你急着死做甚?!”
蘇流螢如行屍走肉般的躺在牀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到她枯槁憔悴的形容,寧妃自是知道她心裡的傷痛,緩下語氣在她身邊坐下,嘆息道:“我也失去過孩子,自是知道那份剜心之痛……只是我不像你,心中無摯愛之人離開,所以即便打入冷宮,我還是有勇氣活下來……”
“一日不見樓樾屍體你一日都不能放棄。若是我,就安心的等他回來,更要藉着如今崛起的身份好好找那對毒母女報仇,爲你母親、爲樓樾、爲林炎他們報仇……”
“如今,想必那對惡毒的母女正是害怕你報復的時候,更會想盡一切惡毒的辦法向你反撲。你若是通縮了,不是正合她們的心意嗎?”
寧妃的一席話卻是驚醒了夢中人,將蘇流螢從無盡的悲痛中拉了出來,終是讓她想起,她的身上還揹負的仇恨與責任。
是啊,十九前阿孃就是因爲懷上自己從而被樓皇后陷害,更是爲了救自己身中十七箭而慘死,她可是曾在阿孃的棺槨前立誓,一定要爲阿孃報仇血恨的;
奶孃爲了救她死在了榮清點燃的大火裡,而樓樾如今的下落不明,也是榮清害成了的……
林炎的仇也還未報,樓皇后、榮清,甚至是突然狠毒不擇手段的李修,他們都還活得好好,自己爲何要死?!
只是一瞬間,蘇流螢死寂的眸光再次亮起了亮光,神情不覺一片狠厲——
樓芸、榮清,你們將我最在乎的人一個個害死,我絕對不會再放過你們!
而接下來寧妃說的話,更是讓蘇流螢神怔一緊。
看着她臉上重新復活的生機與鬥志,寧妃心裡一鬆,面色凝重道:“有件事,本不想在此時同你說,因爲勢必會給你添上麻煩,但此時,整個後宮也只有你能幫我了。”
從寧妃爲了救樓樾被打入冷宮開始,蘇流螢心裡對她同樣愧疚。此時,見她神色凝重,不由道:“娘娘想說的可是復位之事——你放心好了,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皇上面前爲你申冤,讓你走出冷宮重回長信宮。”
寧妃神情落寞,苦澀一笑,淡然道:“我說這樣的話你可能不信,如今在我看來,不論是長信宮還是冷宮,對我來說,都無差別,因爲——心已死了!”
在經歷了一系列的波折後,再加慧成帝對自己的不信任,終是讓寧妃對帝王、對後宮的生活徹底死了心。
“只是,我尚且放不下九公主靜鈺,還有——腹中的孩子!”
聞言一驚,蘇流螢從牀上坐起身,驚喜的看向寧妃的肚子,這麼多天來終是第一次露出了開心的笑顏來。
“恭喜娘娘喜獲身孕。皇上知道這個好消息了嗎?若是讓他知道,一定不會再讓你留在冷宮,會接你出來的……”
“不!”
不比蘇流螢的歡喜,寧妃的臉上卻是露出了憂慮來,擰眉道:“不知爲何,也不知是從何時起,我竟是感覺到皇上與之前有些不同……容易暴躁和被激怒,更是對那榮清的話很是聽從,聽宮人說,如今皇上在一些政事上都會徵詢榮清的意思,而你那日所受的火刑就是榮清慫恿皇上下的旨意……實在是有些讓人怪異。皇上之前雖然也寵愛她,但從未像現在這般信任她,甚至是依賴她……”
“而且,這個嫡公主自從樓皇后被囚後,感覺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行事狠辣決絕,偏偏皇上又聽她的,有她在,我竟是不敢將身孕之事告訴皇上,害怕又像之前那樣,又遭了黑手……”
現在整個大庸,不光前朝動盪,後宮也是暗流洶涌。
隨着樓皇后與寧妃相繼落馬,其他妃嬪彷彿看到了希望,爭寵的同時對後宮大權也是蠢蠢欲動,而明明已嫁出宮外的嫡公主榮清卻是一直盤居後宮,彷彿接替了樓皇后的位置,不但插手後宮之事,更是涉足前朝政事,偏偏慧成帝信賴於她……
聽了寧妃的話,蘇流螢眉頭緊鎖——如今樓皇后被囚不足爲患,榮清倒是成了她頭號死敵。
可是,正如寧妃所說,根基深厚的榮清一定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對付她,而她纔剛剛恢復長公主的身份,固然有着慧成帝的寵愛,可她在後宮到底根基薄弱,要對付榮清談不容易。
然而,就在蘇流螢苦思對付榮清的對策之時,曾經的叛徒、東宮的穗婕妤卻在一個深夜在未央宮外求見她。
聞言,蘇流螢微微一愣——
自從她的長公主身份公佈後,其他人都來未央宮,或拜見或探望自己,只有榮清與太子還有穗婕妤一直躲着自己。
因爲林炎就是死於穗婕妤之手,這筆仇蘇流螢一直記着,穗婕妤也知道蘇流螢不會放過她。
如今蘇流螢以長公主之尊重入宮闈,穗婕妤當然害怕要躲着她。
可一直躲着她的穗婕妤主動上門求見,不禁讓蘇流螢心裡生出疑竇。
眸光閃過寒芒,蘇流螢讓人帶她進殿。
奢華的未央宮內,流光溢彩,燈火通明。
蘇流螢身着長公主的品服端坐主位上,冷眼看着攙扶着宮人的手蹣跚進殿的穗婕妤,心裡突然有一道亮光閃過,卻快到讓人捉摸不到……
看着眼前腹大如斗的穗婕妤,蘇流螢已根本想不起當年那個在司設局、和自己同住一屋的叫做穗兒的掃地宮女的樣子了……
同樣的,看着如今身着長公主品服,一臉冷漠冰寒坐在高位的蘇流螢,穗兒怎麼也想像不到,曾經那個卑微可憐、因月事折磨躲在宮牆角落發抖的可憐宮女,竟會是大庸朝的長公主。
一同從司設局同一間下人房走出來的兩人,隔着眩目的燈火,都不自禁的看着對方愣了愣神。
下一刻,穗兒鬆開宮人的手,吃力上前,扶着膝蓋曲膝向蘇流螢行禮,哆嗦道:“妾身見過長公主!”
從她進來,蘇流螢一直冷眼看着她,腦子裡重現林炎咬舌死在自己面前的悲慘樣子。
嘴角勾起冷淡的笑意,蘇流螢輕嗤道:“前兩日宮中的嬪妃娘娘還有皇弟皇妹皆來本公主的未央宮探望,卻一直沒看到穗婕妤的身影,卻是讓本公主好生失望。後來被告知婕妤不久就要臨盆,母憑子貴,本公主倒是在先在這裡恭喜穗婕妤了。”
聞言,穗婕妤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嘴脣哆嗦着,雙腿一軟卻是在蘇流螢的面前跪下。
“長公主……不知長公主可還記得,當初妾身與長公主一起在司設局時相互扶持照顧的日子……”
當然記得,蘇流螢從來就是一個記恩之人,所以清楚記着當初在司設局時,自己來月事痛得厲害,是穗兒冒着大雪,一個人幹了兩人的活,替了她的那一份,讓她能夠靠在冰冷的牆角歇息一下。
那怕就是這一份微不足道的恩情,也讓蘇流螢感動不已,從而對穗兒放下了所有的戒備,將她當姐妹一樣對待,更是在後面引她入了寧妃的長信宮,卻沒想到是引狼入室,最後害死了無辜的林炎……
往事再次涌現心頭,蘇流螢眸光深沉如海,淡淡道:“當然記得,記得你幫了我,記得你對我的好——”
聞言,穗兒臉上一喜,歡喜的擡頭朝她看去,正要開口,卻被蘇流螢凌厲冰寒的眸光嚇得全身一顫。
“——可我更記得你的背叛,記着林炎是如何死在了你的手裡!”
穗兒挺着大肚跪着向前兩步,顫聲道:“小滿……不,長公主,求你原諒我吧。我當初也是逼不得已。我年紀大了,想要出宮,可皇后不肯放我出去,讓我當她的眼線接近你……而後來,我成了太子的人,可他卻遲遲不願意迎我進東宮,不給我名分,我纔會借那事讓皇后答應讓太子納我進東宮……”
“長公主,我們曾經都是這宮裡最低賤的宮女,我們的生死、自由、人生全掌握在上位者的手中,你應該能明白我的痛苦與身不由已……如今我知道我自己錯了,只求你看在我們曾經好友一場的份上,饒過我,幫幫我!”
聽到穗兒最後的那句懇求,蘇流螢心裡驀然一凜,恍悟過來,這纔是穗兒漏夜來見自己的原因了。
面上,她冷冷的看着一臉懇切的穗兒,按捺住心裡對她的嫌惡以及懷疑,涼涼道:“穗婕妤這話就讓人不太明白了。如今你貴爲太子的寵妃,而且馬上就要爲太子生下孩子,無論男女,都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是皇上的第一個皇長孫。論如今的形勢,你在東宮、乃至整個後宮都應該是過得最舒心暢快的一個,何至少要到我這個根基不穩之人面前來求幫助?!”
蘇流螢的這番話讓穗兒徹底變了臉色,她嘴脣翕合半天,心裡彷彿在做着思想鬥爭,最後終是咬牙顫聲道:“長公主有所不知,妾身肚子這個孩子,辛苦揣在身上這麼久,或許到最後,只是給別人當了一回孕母,到最後,孩子生下來,就不是我的孩子了,會成了別人的孩子……而我很有可能會被搶我孩子之人殺人滅口……”
穗婕妤的話將她自己說出了一身的冷汗,也讓蘇流螢脊背一涼!
蘇流螢腦子裡再次劃過亮光,而這一次,她終是明白她先前看到穗兒進殿時她心裡生起的異樣了。
同樣的懷孕,同樣是挺着斗大般的肚子,月份也相近,可穗兒走路的樣子與榮清實在太不相同!
穗兒每走一步都需要宮人攙扶,即便如此,還是能看出她的艱難,只能蹣跚移步。
可是榮清……
蘇流螢的腦子裡瞬間浮現了榮清在刑場上的樣子,以及她後來提着刀追着自己砍的形容。
同樣是快臨盆的孕婦,她卻是能健步如飛,一點都感覺不到吃力。
難道……
聰慧如蘇流螢,想到榮清的異常,以及方纔穗兒所說的話,她心裡瞬間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全身不由一凜。
面上她卻是不露聲色,假裝一無所知的盯着下首的穗兒,冷冷道:“穗婕妤胡言亂語的到底想說什麼?誰會敢搶你的孩子——笑話!”
穗兒狡詐且不可信,所以蘇流螢即便心裡已猜到什麼,也不會輕易信了穗兒,誰知道會不會是她與榮清聯合起來對付自己的陰謀。
話已說到這裡,穗兒知道自己沒了退路。而一想到自己辛苦懷揣了十個月的孩子,就會被榮清公主搶走,而自己還要爲此被殺人滅口,穗兒再不遲疑,終是將苦苦埋在心裡的可怕發現再無隱瞞的說了出來——
“長公主,相比妾身,我想你應該更恨榮清公主。如今眼下就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狠狠報復她。”
“榮清公主的肚子是假的,她的孩子早在不知何時就沒了,卻一直綁着枕頭裝假孕……而如今臨盆之期將至,她卻是無法交差,竟是將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瞄準了我肚子裡的孩子……”
“若是我沒猜錯,只等我一臨盆,她也會假裝臨盆。屆時,只要我的孩子一落地,就會被抱給她,成了她的孩子,而妾身……只有死路一條了!”
穗兒到底是聰明的,從無意間發現榮清的假肚子後,再聯想到她突然搬進東宮居住,並放棄寬敞的宮室,選擇了與自己相鄰的小宮室起,就讓穗兒起了疑心。
而在前幾日偷聽到榮清與太子的對話後,她才確定了心中的猜測,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然而更令她想不到的,卻是太子在知道此事後,非但不反對榮清的做法,竟是站在了她那一邊,與榮清一起做好準備謀害自己……
走投無路的穗兒,最終只得冒險前來投靠蘇流螢。希望藉着蘇流螢對榮清的仇恨,幫自己度過這一關。
說完一切,穗兒眸光帶淚的切切看着上首寒着臉的蘇流螢,再次磕頭懇求道:“小滿,求你看在我曾經幫過你的份上,幫我這一次吧……”
雖然心中早有猜到,但聽到穗兒親口說出,蘇流螢還是被驚到。
然而,不等她辨別穗兒此舉的真假,還來不及開口問穗兒要如何幫她時,小暖從殿外進來稟告,說是太子帶人上未央宮要人來了!
而太子要的人正是偷偷逃出東宮的穗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