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蘇家南院大火過後,蘇家惟一留存下來的孤女也不見了。京城人人都說,蘇流螢死在了那場大火裡,因爲大火正是從她的閨房蘭亭閣燒起來的,整個蘭亭閣幾乎燒成了平地……
醒來的蘇流螢,那怕身處郊外偏僻的善堂,也能聽到人們對蘇家之事的議論聲。
幾乎衆口一詞,人人皆是拍手稱快,說蘇太守通敵叛國,死有餘辜。而蘇家南院的家破人亡,也是上天對蘇津做惡的報應……
至死,阿爹都不能安息,都被世人無情的唾罵着……
可是,蘇流螢知道,阿爹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阿爹會勾結北鮮……
也是在那時起,她重燃活下去的希望,她立誓要查出阿爹一案的真相,爲阿爹洗涮身上的冤屈……
她與蕊姨辭別後,偷偷回到被大火燒燬的家,找到了阿爹的骨灰罐,一個人遠走北鮮……
一年前,蘇流螢重回大庸時,也去過之前呆過的善堂找蕊姨,可是善堂已倒塌,蕊姨自然不在了。
那時,她還在遺憾就此與蕊姨失去了聯繫,沒想到今日竟是在這裡遇到她,更沒想到,她竟是樓樾的母妃安王妃!
直到這時,她才驀然想到,去年臘八節,樓樾給她帶了安王妃親手熬製的臘八粥,當時她喝着,不僅感覺味道與宮裡的不太同,更是有種熟悉的味道。現在想想,那種熟悉的味道,卻是在善堂時,安王妃給她熬過的……
心裡五味雜陳,蘇流螢心緒涌動,無法言明此時複雜的心境——
之前與樓樾決別時,蘇流螢用一杯酒就斷掉了與樓樾之間的一切牽扯。
那時,她在想,不論樓樾對她的深情也好,厚恩也罷,終歸這輩子是她對不起他,只有欠着來世再還給他了。
而如今知道當日救她出火場的人竟是樓樾,蘇流螢才明白,她欠樓樾的,只怕來世都還不清了……
不光樓樾對她有救命的恩情,安王妃對她同樣有恩。她卻是一邊欠着樓樾與安王妃的恩情,一邊卻與樓皇后有着血海深仇……
在這裡見到安王妃時,蘇流螢心裡雖然歡喜,但想着自己對樓樾做下的事,卻感覺沒有臉面見她。
她白着臉站在安王妃面前,囁嚅道:“王妃……之前並不知道您的身份,冒犯了……”
安王妃淡然一笑,道:“如今知道了卻生份了。其實我更喜歡聽你叫我蕊姨。”
蘇流螢心裡羞愧難當,之前不知道安王妃的身份,她可以同她坦誠相對,但如今知道她是樓樾的母妃,再想像從前,卻是不可能了。
雖然安王妃不在京城也不管王府的事,但當年她拒婚樓樾的事鬧得那麼大,相信那怕在庵堂,安王妃也是知道的。
至於這段時間自己與樓樾之間的各種糾葛,也不知道她知道多少?
安王妃想起昨晚之事,心裡不免心酸——
昨晚傷心離開後,樓樾喝醉了酒,還是像往常一樣,最痛苦的時候都會來勿忘堂找安王妃。
樓樾上一次喝得大醉是四年前被蘇流螢拒婚,而這次他直接喝到不醒人事,更是在醉酒後在安王妃面前落下淚來!
這也是安王妃第二次看到他哭。
第一次卻是在她離府出家時,他流淚追到門口,卻沒有開口挽留她……
四年前安王妃就知道,這世間,能讓自己兒子如此傷情的,除了蘇流螢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所以,雖然今早樓樾醒來後什麼都沒同她說,但她終是猜到是爲了什麼。而如今看到蘇流螢一臉羞愧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心裡涌上苦澀,終是忍不住柔聲問道:“流螢,你不喜樾兒,是因爲他這個人,還是因爲他是樓家的人?“
聞言,蘇流螢全身猛然一震,惶然不安的擡頭看向安王妃,蒼白的臉上涌上紅潮,怔在當場。
好久,她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抖得厲害,哆嗦着道:“對不起……我……我曾立過誓言,不能嫁進樓家……”
她這樣的回答,卻是承認是因爲樓家無法與樓樾走在一起。
聽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安王妃溫柔的眸子沉了下去,面容間涌上一絲痛苦,臉色竟也白了幾分,嘴脣嚅動,想開口說什麼,卻終是咬牙忍下。
半晌,安王妃徐徐開口,聲音裡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傷感疲憊,柔聲道:“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先帶着綠沫回宮吧……以後,有時間再來看蕊姨。”
見安王妃並不怪自己傷了樓樾的心,蘇流螢心裡更是愧疚不已,深深朝她拜下,哽着喉嚨道:“謝謝王妃不怪罪……王妃與世子爺的大恩大德,流螢記着,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
她形容間的愧疚,還有眼眶裡隱忍的淚水讓安王妃心生惻隱,不覺也勾起了心底隱藏最深的傷痛,眼眶也紅了,上前拉起地上的蘇流螢,苦澀道:“有些事,怪不得你,也怪不得樾兒……他是真心待你,蕊姨看不得出,你也不是真的對他無情。若有可能,希望你能摒除他的身份,多想想他,只當他是一個真心愛慕你的尋常人……”
摒除他的身份?!
在得知樓皇后就是害死阿孃的真兇時,痛苦到絕望的蘇流螢何嘗沒想到,如果樓樾不是樓家人,不是樓皇后的侄子該多好?!
哪怕他不是權貴熏天的樓家世子爺,只是普通的走商販卒、鄉野農夫,她都願意與他在一起!
可是,這個設想終歸是不可能的……
辭別安王妃,蘇流螢與綠沫上了南山的馬車離開。
馬車裡,蘇流螢將最近發生的事告訴給綠沫,特意囑咐綠沫,不要讓人知道是鈴嵐公主救下的她,要按着她的話說,只說是自己在榆林的墳坑邊救下的她,以免將鈴嵐公主陷入到險境中。
而關於真兇是樓皇后的事,蘇流螢本不想同她說,怕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憤恨打草驚蛇,更怕她忍不住會同鈴嵐公主說。
但考慮到她的安全,她又不得不叮囑她進宮後要提防所有人,特別是永坤宮的人,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經歷幾番生死後,綠沫早已嚐盡了人心的險惡。
所以聽到蘇流螢着重提到永坤宮,已是瞭然。
然而綠沫跟着陳妃在後宮呆了這麼多年,早已明白這中間的利害關係。想的與蘇流螢一樣,也是害怕鈴嵐公主被發現,所以急忙拉過蘇流螢的手,在她的手心裡畫了一個小小的人,再使勁的向蘇流螢搖頭擺手。
蘇流螢明白了她的意思,沉聲道:“你放心,在沒有證據可以讓真兇定罪之前,這一切都不會讓公主知道的。”
聽了她的話,綠沫放心的點了點頭。
囑咐好一切,蘇流螢心情煩悶,留綠沫在車廂裡坐着,自己掀開車簾出來,隨南山一起坐在了車轅上。
見她出來,南山臉色一暗,把頭偏向一頭,冷哼一聲不愛搭理她。
回京路上,暮色四合,暗沉下來的日光將周圍的一切都染上朦朧的影子,看不清楚。一如蘇流螢心裡的疑惑,她的心裡有許多事情不清楚想向南山問個明白。
幾次開口,她都難於啓脣。
她想,既然已決定與樓樾斬斷一切,那麼,之前他爲自己做下的事情,知道的也好,她不知道的那些也罷,終歸她是還不清了,何必再去追問清楚陡然給自己增添更多的負罪愧疚感。
然而,心裡這樣想,嘴上她卻終是問了出來。
“南山,還有哪些是我不知道的?”
聞言南山微微一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世子爺瞞着她還爲她做過那些事?
南山頭也不回冷冷道:“告訴你也是白搭,終歸不過一條白眼狼,浪費小爺的口水!”
蘇流螢並不在意南山的嘲諷,苦澀笑道:“反正回途無聊,你就當解悶兒說給我聽聽吧!”
說罷,拎開手中水壺的蓋兒,遞到南山手邊。
南山回頭看了她一眼,眸光沉沉,微擰眉頭想了想,終是接過水壺灌了一口水,清清嗓子開口了。
“世子爺爲你做的事,多得不知從何說起。遠的不說,就說上次你與於福對食那晚吧,世子爺好心將你帶回來,你卻跳了荷花池,最後卻是世子爺親自跳下水救你上來的……”
“還有那晚,你栽贓陷害於福,被司輦局的小太監追得滿宮跑的那次。你以爲真的是無意撞到爺嗎?哼,不過是爺知道你被人追,特意去幫你脫險……後來爲了讓你出宮去雲嶺獵場,爺求皇后自是不屑說了,還花了一萬兩銀票買通於泰讓你出的宮。後來在雲嶺,再到後來回宮,爺對你的好,你都親自受着,還要我一件件和你細說嗎?”
每說一件,南山就重重的在馬背上抽上一鞭子。
他不敢對蘇流螢動手,只有拿馬出氣。
蘇流螢無力的靠在車架上,神情湮滅在越發暗沉的暮色裡,眼角不覺間已泛起晶瑩的淚花。
是啊,在王府落井也是他救了她,於寶折磨她時,還是他救了她。麗姝罰她、誣陷她與林炎偷情全是他一次次的幫的自己。還有後來的許多事,幾乎每一次自己遇險落難時,都是他挺身而出護着自己……
“四年前的大火裡,世子爺……是如何救出我的?”
硬着喉嚨,蘇流螢輕輕問道。
“這事,卻得從你家發生變故說起了。”
南山悶聲道:“得知蘇太守出事後,爺擔心你。你在李家門口跪了一晚,爺也守着你站了一晚……你父親在牢中自盡後,爺立刻趕去了刑部,本想出面幫你,卻又怕你不領情,所以,你那日拉着板車在雪地裡走了一個時辰,爺也跟在你身後走了一個時辰,爲此還着了風寒大病了一場……”
“你家起大火那晚,爺還高燒着,還是不管不顧的往火裡衝……你倒是安然無事,爺卻在身上落下了傷疤。”
“你離開後,杳無音訊,而爺這些年,一直派人在四處尋你。全天下人的都認定你死了,只有爺一直堅持不懈的尋找你……”
不知不覺間,蘇流螢早已淚流滿面,心口更是痛得難受,喉嚨彷彿被人卡住,呼吸都滯住了。
見她這樣,南山嚥下了嘴裡想罵她的話,無奈嘆息道:“講實話,我也想不明白,這天下女子這般多,我家爺爲啥就非你不可了。”
“從汴州那回初遇你,被你一頓好罵開始,爺彷彿被你下了咒似的,這麼多年了,心裡眼裡除了你,再也看不到其他女人了。爲了你這麼多年來一直不肯娶世子妃,連每年宮裡的上巳節都不去……可是,到頭來,你就是一隻白眼狼啊……”
短短半天時間裡,南山不知罵了她多少聲白眼狼。蘇流螢一句都沒有反駁,她覺得南山罵得對,她確實是一隻白眼狼,她就是對不住樓樾!
“不過也好,你昨日那頓飯後,爺總算對你徹底死了心了,答應老夫人蔘加今年的上巳節,也願意好好考慮娶世子妃了。說不定啊,這一次在上巳節上爺遇到心儀的姑娘就娶了,到時世子妃還能隨爺一起隨軍去北伐北鮮呢!”
三月三月的上巳節,是年輕男女相識定情的節日。在民間,這一日年輕的男女都要打扮妥當去郊野踏青遊春,尋覓中意的意中人。而在皇家,每年也會舉辦盛會,召齊名門貴胄的子弟貴女相聚在一起遊園踏青,實則帶着相親的意味。
而從四年前的上巳節,蘇流螢當着衆人的面拒絕了樓樾而選擇了李修開始,後面的上巳節,他再也沒有參與過……
聽到南山的話,蘇流螢心口猛然一滯,再想到今日在長信宮他對自己的冷漠不理,蘇流螢心裡更是悲痛難言。
可是,他對自己忘情,去找其他女子過他自己的生活,不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嗎?
收起心裡的酸澀悲痛,她努力扯出一個笑臉,道:“世子爺何時出征?”
南山眼睛看着前方,語氣裡難掩興奮道:“世子爺已拿着兵符調兵了,等糧草一齊就可以出發,左不過一個月就可以整裝完畢,四月初就出兵北上伐鮮了!”
也就是說,他待在京城的時間只有一個月了!
蘇流螢心裡又痛又冷,空蕩蕩的一片,連着腦子裡也一片空白,無力的靠在車壁上,全身的力氣被抽空,彷彿靈魂也被抽走……
接到慧成帝口諭時,樓皇后惶然的心越發的驚慌。
她不知道蘇流螢單獨與慧成帝在大殿裡說了什麼,竟是讓慧成帝下旨強行將鈴嵐公主鬧起的事壓了下去,禁令後宮不許再議論寧嬪殺害陳妃之之事。
但關於蘇流螢出宮做什麼樓皇后卻是知道的。
鳳眸危險的眯起,樓皇后看着面前跪着的人,冷冷道:“皇上真的親口說要將那綠沫接進他的承乾宮?!”
那人壓低頭,輕聲道:“奴婢聽得一清二楚,絕不會有錯。皇上還說……還說看誰敢到他的承乾宮裡殺人滅口……”
聞言,不止樓皇后震驚住,一旁的瓔珞更是嚇得身子發軟,心跳到了嗓子眼上!
殺人滅口中是樓皇后慣用的伎倆,所以聽到慧成帝說出這樣的話,她不由自主的認定慧成帝必定是知道了什麼,纔會說出這樣的話。
一顆心像陷入了可怕的深淵裡,樓皇后護甲死死的摳着椅背,咬牙狠聲道:“他們在大殿裡說了什麼?你一個字都沒聽到嗎?”
樓皇后話語裡的冰寒嚇得地上的人一顫,聲音也哆嗦起來,顫聲道:“奴婢該死……當時於仁派人守在殿外,奴婢……奴婢無法靠近……”
揚手,樓皇后已是將面前的茶碗砸到了地上人的身上,剛好砸到了地上人的頭上,頓時茶水混着血水沿着額頭滾下,可那人卻是連擡手擦都不敢擦一下,任由血水流進眼睛裡……
“別怪本宮提醒你,你若是這樣替本宮辦事,別說到了年齡本宮不讓你出宮,只怕你此生都得老死宮中了!”
聞言,地上的人全身劇烈一顫,猛然擡頭一臉驚慌的看向樓皇后,面容迭聲道:“娘娘饒命……奴婢一定會聽娘娘的話的,求娘娘開恩……”
看着自己燙得紅腫脫皮的手,樓皇后心裡又氣又恨,腦海裡更是不可抑止的想起那個噩夢,恨道:“想出宮也不難,只要解決掉那個賤人就是你的出宮之日——”
地上的人忙不迭的磕起頭來,咬牙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快解決掉她的……”
“不可,暫時還不能胡來。”
想着慧成帝說的話,樓皇后眸光越發的沉澱,冷冷道:“皇上已對本宮起疑,此時不能再冒然動手再出風波。暫且讓她多活幾日,你好好看着她,一舉一動都要向本宮彙報!”
地上的人退下去後,樓皇后頭痛不已,臉色蒼白,眸光盯着同樣一臉蒼白的瓔珞,心裡又恨又亂。
身子一軟,瓔珞跪在樓皇后面前,連嘴脣都失去了血色,抖聲道:“娘娘,奴婢罪該萬死……若是真被發現,奴婢就說全是我一人做的,與娘娘無關……奴婢做下的錯事,奴婢萬死不辭……”
瓔珞邊說,一向漠然冷靜的臉上流下淚來。
看着面前跟了自己二十幾年的忠僕,樓皇后心裡雖然氣憤,卻還是有些不捨起來,嘆息一聲叫她起身,緩緩道:“事情還不到不可轉圜的地方,有太子與樓家在,即便皇上真懷疑什麼,暫時間也不會拿本宮如何。”
正說話間,外面宮女來報,卻是長公主榮清進宮了。
在這個時候見到女兒,樓皇后心生既生出慰藉又難安,在榮清進殿前吩咐瓔珞不許將這兩日發生的不好的事告訴給榮清,以免讓她擔心。
可是榮清公主正是聽說了寧嬪突然解禁復寵的事才特意趕進宮來的,而在來的路上,已是聽說了方纔長信宮裡發生的一切。
榮清知道寧嬪一向與自己母后爲敵,卻沒想到蘇流螢會成爲她的大宮女,與她聯手來對付自己的母后了。
進到殿來,榮清一眼就看到了樓皇后手上燙得一片通紅,腳上也帶着傷,不由對永坤的宮人厲聲訓道:“你們都是怎麼伺候母后的?是不是因爲母后性子太好,你們竟是敢怠慢了!?”
出嫁後的榮清性情與之前大有不同,如今的她,身上曾經的溫婉氣息越來越少,換之卻是日漸凌厲的形容。
因李修對她的冷漠不理,嫁出去不過短短一個月,她的眼神裡已沾染上怨婦般的幽怨。
若換做從前,看着她這般暴躁的樣子,樓皇后不難猜是她與駙馬爺之間出了問題,一定會好言勸慰她。
可如今,一想到蘇流螢,想到那個可怕的噩夢,樓皇后卻是暫時沒的心思再去管女兒與駙馬的生活是否和睦,只是一心想着怎麼不着痕跡的除掉蘇流螢。
她揮手讓殿裡服侍的宮人都退下,只留下瓔珞與青杏,眼眶潮溼道:“清兒,不怪這些宮人,卻是有人特意這樣對母后,開始對母后下手了。”
聞言,榮清不敢置信的看向樓皇后,遲疑道:“難道是寧嬪要對付母后麼?女兒正是聽說了這事趕進宮來的。”
不等樓皇后開口,瓔珞憤憤不平道:“不止她,還有公主曾經最好的朋友——蘇流螢。”
說罷,她上前將樓皇后燙傷的手擡起給榮清公主看,氣憤道:“公主看罷。今日在長信宮她故意給娘娘倒了一杯滾燙的茶,也不提醒一句,還特意出言相激,讓娘娘受驚燙傷了手。”
雖然之前心裡已想到,但如今親耳聽到瓔珞證實這些,榮清眸光一沉,冷聲道:“我和她朋友一場,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一旁的青杏聽了,眸光一轉冷冷道:“她一定是在記恨娘娘讓她做公主轎前婢的事,所以纔會與寧嬪聯手爲難娘娘。”
瓔珞向青杏投去了讚賞的目光,接着道:“正是如此。只怕她心氣很高,一直以爲她之間與駙馬爺定過婚事,她纔是李府正經的兒媳,所以纔會憎恨娘娘給她的安排!”
榮清面色越發的暗沉下去,樓皇后拉過她的手苦笑道:“算了,你如今好不容易進宮看母后一次,咱們不聊這些不開心的事。左右母后不過被她使計燙傷了手。母后只盼着她不要再糾纏着駙馬爺,能放過駙馬爺,讓你與駙馬爺好好過日子就好!”
聽母后提起李修,想着這些日子以來天天獨守空房,榮清心裡苦澀難言,更有一股怒火往上竄,不由冷冷道:“母后不說,我倒是忘記我有日子沒見過流螢了,也是時候見見她了。”
說罷,領着青杏轉身朝長信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