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些不肯搬走的刁民都抓起來,帶回建東縣衙關押。”楊浩直接吩咐道,“你組織其他人開始遷居,宜王殿下已經接到皇上的聖旨,不會有什麼問題。大汛將至,還請張大人儘快。”
“是,下官遵命。”張大人應下,然後開始按照楊浩的吩咐,將那些不肯搬走的人,都抓了起來,送到了建東縣。
楊浩自己也回到建東縣衙等消息,只等着濟安縣民衆全部遷走,便可以下令炸燬堤壩,疏通河道。
多數民衆還是想保命的,可是仍然有那麼一批人,冥頑不靈,覺得朝廷如此治水的舉措簡直是慘絕人寰,畢竟從前治水都是修築堤壩,保護濟安縣,可是如今要逼着他們離開了生活多年的故土,而濟安縣也將從此不復存在。
事情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宜國那邊也早就接到了皇上的聖旨,在顧清銘他們還未從京城出的時候,便開始爲災民遷居一事做準備。
很快,整個濟安縣,包括縣衙在內,所有民衆都已經遷居完畢,張大人親自帶着濟安縣民衆遷往宜國,在宜**隊的護送下,平安到達。
而那些不肯配合的民衆,楊浩怕路上出什麼亂子,還是關在建東縣衙內。
兩日後,濟安縣空了,只剩下一些殘破不堪的房子,或者一些帶不走的東西。
一切準備就緒,楊浩、孫輝以及顧清銘,帶着一批人,勘察了濟安縣堤壩附近的地形之後,選擇在一個地勢比較高的地方,以投射的方式,將火藥投射到堤壩之上,炸燬堤壩。
這一天,建東縣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沒有人外出,而建東縣衙因爲關押了黑衣刺客與一些災民,所以由顧炎親自帶兵把手,以防有任何意外。
所有的人只聽到不遠處的河道中傳來轟隆幾聲巨響,緊接着便是洪水奔流的聲音,呼嘯而過,讓人心驚膽戰,似乎下一秒,這些洪水就要奔騰而至,將一切淹沒。
不過,這一切都是人們虛驚一場,堤壩被炸燬,河流暢通無阻,很快淹了地勢比較低窪的濟安縣,整個濟安縣一片汪洋,那些曾經的房屋和街道,全部被淹沒在這滔天巨浪的底下。
堤壩被炸,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便是組織一些士兵和民衆,開挖河道,裁彎取直,按照之前朝廷制定的方案,進行河道的梳理。
而在堤壩被炸的這天,趁着顧清銘不在,建東縣衙內潛入了一個不明人士,想闖入天牢打聽情況,可是在撤離的時候,被古言現,並且倉皇逃走。
傍晚的時候,顧清銘等人從外面回來,顧炎這才立即向他稟告了白天不明人士的事情。
“看樣子,這人應該是上次晚上來襲的北狄人,他來的目的,應該是爲了打探虛實。”顧清銘說道,“如果不出所料,近日他們應該會有動作,想要把這個人救出去。”
“將軍,我們需要做點什麼?”顧炎問道,“其實,按照屬下的意思,這楊大人根本用不着保護,反正這次派他出來的目的,也是想讓他死在這裡,將軍又何苦不顧自身安危,次次救他於危難之中?”
“話不能這麼說。”顧清銘說道,“楊浩此人,平日裡在京中道貌岸然,背地裡卻貪贓枉法,仗勢欺人,的確罪大惡極,皇上派他治水的目的,也的確是想讓他命喪於此。可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死在北狄人手中。”
楊浩在大寧的官職,並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卻也不容小覷,畢竟高居御史之位,在文官中也算是第二把交椅。不管他有多大的罪,不管皇上想怎麼除掉他,都不能讓他死在北狄人手中,否則會平白漲了北狄人的氣焰,於大寧國威有損。
所以這幾次,顧清銘一直在保護楊浩,也在等周太常的人到來,可沒想到,卻遲遲沒有動靜。
“將軍說的是,那屬下馬上去安排,防止那些北狄人來襲。”顧炎說着,然後拱手告退。
濟安縣既然已經被淹沒,那些不願遷居而被關押起來的民衆也被全部釋放,一時間,這些民衆有些怨聲載道。可事情已經成爲定局,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聽從建東縣守的安排,在建東縣暫居一夜,然後遷往宜國。
這些人被安置在縣衙附近,顧家軍搭了帳篷,供這些人居住,並且給他們準備了晚飯,讓他們能夠吃飽休息好。
夜幕降臨,縣衙裡派人給這些百姓送了一些粥和饅頭,讓他們果腹,可是在其中一個人吃了饅頭之後,忽然間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瞬間便沒了氣息。
“大家別吃,這饅頭有毒——”
人羣中,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然後所有的百姓都將自己手中的饅頭扔掉,將自己口中咬了饅頭吐在地上,然後踢翻了縣衙裡送出來的粥,羣情激奮。
“看來這京中派來的老爺是不想管我們了,就因爲我們不想離開故土,不僅把我們關在牢裡,還要給我們吃有毒的饅頭,毒死我們,他們就省事兒了。”人羣中有人在此說着,“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讓那個狗官給我們一個交代!”
“對,給個交代——”
因爲這幾句煽動,再加上的確有人死了在先,所以這些人先入爲主,認定是京中來的官員不想管他們了,所以纔會想殺了他們。
於是,所有的人紛紛起身,在附近找了一些諸如棍棒、鐵鍬等趁手的武器,朝着建東縣衙涌過去,圍在縣衙的門口,開始砸門。
“把狗官交出來——”
“殺人償命——”
……
諸如此類的呼聲很快傳到了縣衙中,讓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完全不知道生了什麼事。
“顧炎,去看看生了什麼事。”顧清銘聽到動靜,便立即吩咐着,他擔心不已,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生。
“是,將軍。”顧炎領命匆匆離去。
這個時候,不僅顧清銘,還有楊浩和孫輝,以及吳倩雯和縣守杜大人,也都紛紛從房間裡出來,站在院子裡,聽着縣衙門外的動靜,一時間有些不知道生了什麼事。
很快,顧炎就回來了,向衆人稟告了實情,並說已經有一個百姓,因爲吃了縣衙裡拿出去的饅頭,中毒身亡,所以才造成了百姓的憤怒。
“這可怎麼辦?這些百姓少說也有四五十人,他們這一起砸門,下官這縣衙恐怕很快就要被他們闖進來了。”杜大人聽了這話,愁眉不展,“可是,縣衙的饅頭是一起蒸好的,大家都吃了,怎麼單單就外面毒死了人呢?”
“恐怕,不是饅頭的問題,而是有人故意想利用這些民衆,想渾水摸魚做點什麼。”顧清銘眼神微閃,如此說着。
外面砸門的聲音越來越大,五十個人的力量也不容小覷,門內的衙役數量有限,就算一直抵着,也快要抵擋不住了。
雖然外面也有顧清銘的親兵在,可是這些都是濟安縣的老百姓,也不是敵軍,更不能下重手,所以即便有親兵,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顧將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有別的什麼陰謀?”楊浩聽了顧清銘的話,立即說道,“我是皇上親自封的督察使,顧將軍你受命同行,目的就是爲了保護我,這……我這條命,可就全仰仗顧將軍了。”
楊浩神色惶恐的說完,便轉身想朝着房間走去,他竟是想把這對亂攤子都丟給顧清銘處理,自己兩手一攤什麼都不管。也不顧把那些民衆關進大牢的命令是他親自下的。
就在楊浩準備離開庭院的瞬間,外面的民衆竟然想辦法翻牆而入,好幾個人都從圍牆上跳下來,手中拿着棍棒,開始朝着衆人圍攻,而與此同時,縣衙的大門也被撞開,百姓們拿着鋤頭和鐵鍬,紛紛衝了進來。
院子中頓時一片混亂。
顧清銘讓顧炎把親兵帶進來,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讓這些民衆擾亂縣衙,必須先把他們制服,然後集中起來解釋,否則情況只會越演越烈。
吳倩雯也在院子裡,看到這樣的情況,十分震驚。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混亂的場面,即便往日在軍中長大,卻因爲吳老將軍治軍嚴明,從未有過這樣的混亂,更不用說士兵和百姓戰在一處了。
而此時,忽然間幾個黑衣人從天兒降,二話不說,直接朝着楊浩殺過去。
楊浩還沒能回房,便看到這些黑衣人朝着自己殺過來,他慌忙退了幾步,試圖拉遠自己與黑衣人的距離。
顧清銘察覺到黑衣人的到來,拔劍而出,迎面而上,和這些黑衣人交起手來。
他手中的親兵本來可以幫忙,可卻因爲被這些民衆糾纏,無法脫身,而讓顧清銘陷入孤軍奮戰中。
與此同時,大牢那邊也傳來動靜,似乎有幾聲慘叫聲傳出,然後幾個黑衣身影從長廊邊掠過,手中還扶着那個被楊浩下令重刑審問的黑衣人。
顧清銘知道,今天這一切都是這羣北狄人爲了營救同伴而設下的局,先用濟安縣百姓牽制衙役和親兵,然後兵分兩路,其中四人與顧清銘纏鬥,讓他無暇分身,另外三人去天牢營救同伴,一切水到渠成,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