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喔!這就是萊茵家那條瘋狗葬身的地方嗎?”
和之國,新東京。
被封閉的天空樹腳下不知何時闖進了四個不速之客,一個戴着粉色墨鏡的女人語氣有些誇張地這般說道。
只是如果對比下四周街道上各種被毀壞殆盡的建築和公共設施,路燈和綠化帶的護欄彎折的像是麪條,路面上彷彿被什麼巨獸的利爪反覆犁地般翻開了地衣.恐怕就該知道更誇張的還是眼前四周的這一幕。
自從裁決司的人從警視廳接管了天空樹下的封鎖後,開進街道的施工隊就被全部驅逐了出去,不過在天空樹腳下的商圈開業無限期延遲的情況下, 這裡似乎也並不用着急修繕復工。
空無一人的滿路上,巴克副船長手裡拿着炸雞啤酒,自從來到和之國他就愛死了這裡的油炸食品,甚至準備以後回到海上搞了個炸雞俱樂部。
副船長巴克使勁地咬了一口酥脆金黃的炸雞,斜眼看了看身旁的柯里昂海賊團第一分隊隊長羅賽蒂,滿不在乎地說道, “只是這種程度的破壞而已, 我也能做到,你這樣大驚小怪的模樣會顯得我們很丟人。”
“閉嘴吧你!狗熊刨坑當然在行。”
羅賽蒂沒好氣地吐糟了一句, 轉頭看向了身旁那個穿着尋常灰色大衣卻不尋常男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老大,裁決司組織調查隊去那個鬼地方探索應該是上京那些老不死的在後面,看來那些老不死還沒斷掉藉助外力突破的念想,但我聽說第二級別【邊界】之門都是最高只能容納六階的能力者進入,你說他們真的能找到第三級別藍色的【邊界】?”
聽到女人的話,尋常的灰色大衣卻穿出一種淵渟嶽峙感覺的胡佛.柯里昂望着不遠處的高聳入雲的天空樹微微眯眼,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似乎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會有所動容。
“【邊界】是在異魔的基礎上存在的, 想要找到第三級別的【邊界】,就要先找到第三級別的異魔, 那便是打開新的【邊界】之門的鑰匙。”胡佛.柯里昂眯着眼,輕笑着說道。
“可我總有些擔心小海拉,哪怕那個孩子真的找到了第三級別的異魔領地,但以她的實力也沒辦法拿到‘鑰匙’吧?唉,真不知道那孩子爲什麼那麼執着要加入裁決司的調查隊。”羅賽蒂說到最後有些惋惜,她本來還準備將海拉帶到身邊好好培養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海拉是個聰敏的孩子。”
胡佛.柯里昂頓了頓, 繼續說道, “裁決司的人追逐【邊界】的步伐千年有餘,雖然我覺得裁決司的大樓無論怎麼修建都像是一副棺材,但生活在棺材裡的人總歸不會都是一羣白癡,這一千年來他們自然是研究出了什麼能夠獲取鑰匙打開門的東西。”
“能夠獲取打開門的東西比如說?”羅賽蒂有些好奇地問道。
胡佛.柯里昂似乎陷入了回憶,“比如說幾年前我們在海上‘無意中’在裁決司一艘遭遇海難的科研船上發現的記錄,你還記得‘錨點’這個詞彙嗎?”
“錨點?”
羅賽蒂遲疑了下,腦海中忽然有了點印象,回憶着說道,“裁決司的研究記錄上似乎說過,通過埋下穩定的空間錨點,可以引導不穩定的空間通道重組,在原有的基礎上嘗試構成全新的空間通道。”
旁邊的副船長巴克聽了一大堆名詞,頓時有點雲裡霧裡的感覺,撓了撓頭索性不管着了,繼續大快朵頤他的炸雞啤酒。
反正他這次來和之國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乾死裁決司那個“燒雞”!
不過這些天一直跟在三人身旁充當和之國導遊的阪本之龍海賊團的三刀流劍士神谷隆之介,聽到他們毫不避諱的談話, 臉上卻不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只能感慨西海到底是能夠和世界政府分庭抗禮的海域,連海上的一股大海賊勢力都能知道這麼多他從未聽過的秘辛。
胡佛.柯里昂依舊沒有避人耳目的意思,語氣不緊不慢地說這個世界上罕有人知的某些存在於世界暗面的真實:
“【邊界】的形成具有隨機性和不穩定性,裁決司科研人員猜測是異魔在他們所生存的‘地獄’失去了實體後化作最純粹的無意識能力體遊蕩在他們生前的領地,當聚集到一定純度達到臨界值後就會對外界進行一種滲透.”
羅賽蒂腦海中靈光一閃,“滲透壓,就像是蔬菜泡在鹽水裡,蔬菜中的水分就會被析出來一樣。”
“不錯的比喻。”
胡佛.柯里昂笑着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種滲透只能穿過那些最純粹的能力體,所以出現在我們這個世界的異魔從來都沒有過實體,頂多是降身在人類或者其他器物身上,但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類卻可以通過滲透形成的不穩定【邊界】反向通過邊界之門抵達‘地獄’的彼端。”
胡佛.柯里昂語氣有些感嘆地說道,“我不得不佩服裁決司對於某些目的追求的執着,因爲【邊界】之門的不穩定,爲了摸透【邊界】之門的規律,歷史上無數支通過【邊界】之門的調查隊都在那道門消失後也隨之一起消失,直到近百年來逐漸摸清規律纔有所好轉,但問題是近百年來出現的【邊界】之門幾乎全部是第二等階的綠色邊界。”
“綠色的邊界可不足以吸引那些老傢伙。”
羅賽蒂有些驚訝地說道,“老大你的意思是,裁決司研發的‘錨點’可以改變這次邊界的大小?”
“不。”
胡佛.柯里昂輕笑着搖了搖頭。
“‘錨點’的作用改變的不是大小,而是改變邊界的入口,我猜倘若這次調查隊能夠找到第三級別的異魔領地,那麼他們就可以在【邊界】之門再次出現的時候激活錨點重新定位,強行截斷原先的通道,從而在第三級別異魔的領地上生成新的【邊界】之門,而不用去等待那無數歲月漫長的時光緩慢積累這的確是一項無法公開的.劃時代的技術啊。”
說到這,胡佛.柯里昂輕笑着說道,“根據我的消息,最讓人難以相信的是這個技術構想最早是由一個匿名的人類提出,裁決司溯源多次都未曾找出對方的準確身份,讓裁決司那些出生天龍族天賦異稟眼高於頂的科研人員臉都被打腫成了豬頭,所以我向來認爲生物之間強弱從來都是個體與個體,而無關種族。”
這話如果由別人說出來,或許沒有任何說服力,反而會覺得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
但西海四王之一的胡佛.柯里昂本身就是從天人九大家破門而出,一生經歷豐富多彩,如今實力更是恐怖無比。
從這個男人嘴裡說出來的話,總是顯得那麼格外的乾脆有力,擲地有聲,跟在他身後的三人臉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那我們這次的目的是”羅賽蒂有些遲疑地問道。
身旁的這個男人一生瀟灑落拓之極,他說要來和之國,柯里昂海賊團的兩個大將就毫不猶豫地跟了上來,直到此時才問起原因。
胡佛.柯里昂輕笑着說道,“呵呵,我這一生經歷了太多太多,這個世界上能讓我感興趣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少了,連那些老傢伙們都感興趣的異魔,我當然也想要去看一看了,難道你們就不好奇爲什麼異魔能降身人類賜予能力嗎?我可是知道在裁決司那些爲數不多的典籍記載中,千年之前當天人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人類之中可沒有什麼能力者啊。”
聽到這裡,跟在身後一直沉默寡言地神谷隆之介忽然開口道,“伱是說我們的能力和你口中所謂的‘異魔’有關。”
胡佛.柯里昂笑着搖了搖頭,“有沒有關..要等我有機會那個名爲‘地獄’的世界走一遭才知道,現在嘛,一切都只是合理化的推測而已。”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等着吧,邊界之門還有四天才會重開。”
胡佛.柯里昂忽然摩挲着下巴,緩緩說道,“說起來,這次裁決司的保密工作做的很不像是裁決司的風格,據我們的情報,世界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收到消息想來分一杯羹了。”
說到這裡,胡佛.柯里昂微微眯眼望着不遠處那座屹立着的晴空樹,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有趣.總感覺這次有隻看不見的手還藏在背後,和裁決司扳手腕嗎?會是誰呢?難道是和之國戴着面具那個男人?”
聽到戴着面具的那個男人,羅賽蒂的也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個男人和裁決司已經不死不休了,沒道理讓裁決司這次稱心如意,只是他能斬殺兩個裁決使,實力最起碼八階以上,眼下天空樹的【邊界】對他也一樣都太窄了,恐怕他也藏在暗中等待着什麼吧。”
副船長巴克滋溜完了最後一塊炸雞,毫不在乎地捏了捏拳頭,“不管是誰,如果和我們柯里昂海賊團爲敵,那就要先問我的拳頭夠不夠硬了。”
巴克,外號“海上熊羆”,八階半神級肉體系能力者,
他的拳頭,當然夠硬。
谷窂
千代田區。
國會大樓的頂層天台上。
三月初的新東京罕見有點提前步入夏天的節奏,今天溫度已經升到了29.5度,不過街上穿着打扮更夏天的女孩們卻莫名讓天氣又變得美妙且清涼了起來。
身材頎長,額前留着中長髮的木村白拓走上了天台。
他注視着站在天台邊那個不斷抽菸,腳下扔了一地菸頭的四十多歲背部微駝的男人背影,忍不住笑着說道,“政客總是喜歡在這種地方見面嗎?看來你已經成長爲一個出色的政治家了,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你知道的,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想知道你的打算。”
中年男人沒有轉身,但語氣中卻充滿了疲憊,忽又十分嚴厲地問道,“不要試圖敷衍我,我們認識那麼久,我知道你的性格,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木村白拓神情不變,淡笑着說道,“雖然我很感謝你的欣賞,但我還是要說的是,這些年我做的事情其實一直都沒什麼把握,只是恰好都成功了而已。”
聽到他的話,中年男人語氣變得有些低沉了起來,“成功?上個月你在天空樹的胡鬧也叫成功?你知道那一晚死了多少無辜的民衆嗎?”
“不錯,出色的政客就應該裹挾着民意,將民衆的死亡掛在嘴邊就能夠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木村白拓依舊不輕不重地說道,“可是.那一晚的事情,你最開始也同意的啊。”
“我同意是因爲我沒想到你會將事情弄的那麼糟糕!”
背對着木村白拓的中年男人終於壓抑不住憤怒,“死了那麼多人,提前暴露的隱藏那麼久【邊界】不說,你所謂的賜予他們對天人反抗的力量?那些死去的人和後來被天人抓捕送進醫院像是小白鼠一樣觀察的人,他們真的擁有了反抗天人和裁決司的力量?你只是讓他們去送死!”
“我給了他們選擇。”
“一分鐘的選擇嗎?”
話音到這裡戛然而止,耳邊只剩下高樓頂層天台的旋轉嗚咽的風嘯聲。
片刻後,木村白拓笑了笑,語氣溫和了起來,“是天空樹流血夜的仲裁推進的不順利嗎?你應該明白的,但凡和天人或者裁決司有關,世界政府上下議院開啓的仲裁就是個笑話。”
“這不是笑話,這是我的承諾。”
中年男人剛剛激動語氣也逐漸緩和了下來,語氣平和地說道,“不說這個,說說天空樹【邊界】的事情吧,你提前暴露【邊界】,現在那裡被裁決司掌控接管,你應該知道裁決司的人這些年一直在秘密尋找世界各地的【邊界】,我以爲你不會那麼衝動。”
“衝動嗎?裁決司接管不也挺好的。”木村白拓臉上依舊掛着溫和地笑容,仰頭眯着眼望着頭頂的春日,感受着溫熱的風拂過面龐。
頓了頓,木村白拓忽然似笑非笑地說,“有個數據和你分享一下,這半個月的時間警視廳入境管理局監控到的非法入境大約78起,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掛在世界政府懸賞通緝的紅榜中的危險角色。
你覺得,這些危險人物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忽然來到咱們這個偏居一隅的彈丸小國的目的是什麼?度假嗎?”
“有那麼多危險人物入境和之國?”中年男人微微一怔,有些氣惱地說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
“我看你一直在忙着推動上下議院開啓天空樹仲裁,也就沒去打擾你。”木村白拓笑容溫和地說道,“而且這些人平時來和之國的話,對於我們或許的確是危險分子,現在,對於裁決司來說,他們纔是危險分子。”
中年男人似乎已經逐漸反應了過來,“你是想要藉助他們的勢力向裁決司動刀?可我聽說上京這次派來的人都很不好招惹。”
木村白拓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中年男人,輕聲解釋道,“你不是那些人,所以不知道【邊界】對於那些渴望實力的人的吸引力,裁決司的人想要捂住蓋子悶聲吃掉這口蛋糕,那我們就儘可能的掀開蓋子讓香味四散出去,總會引來一些有實力的食客,那些都是我們對抗裁決司和天人政府的力量。”
“就像是那個戴着面具的男人一樣?”中年男人忽然問道。
木村白拓愣了下,忽然有些失笑道,“沒錯,就像是那個戴着面具的男人一樣,都是我們需要團結的力量”
談話到這裡,便告一段落。
中年男人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先前的對於那一晚無數生命喪生的流血夜的憤怒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在臨走的時候聲音低沉地說道:“不要忘記我們當初的理想和抱負,這個世界的未來是我們的。”
“當然如此。”
木村白拓點了點頭,語氣溫和地說道,“你放心,等到四天之後天空樹的【邊界】重新打開,無論如何,一切都會有一個結果。”
中年男人轉過身,朝着頂層天台的出口頭也不回的走了過去,聲音在風中迴盪,“我期待你的結果,希望這次不要讓我失望。”
“我也希望如此。”
木村白拓脣角緩緩翹起的一抹在春風中盪漾的笑意。
當然前提是,
那個調查隊能夠完成任務。
世界的裡側。
尚且不清楚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一舉一動已經引得外界八方雲動的東野原等人,眼下卻遭遇了這次穿過【邊界】之門一來最棘手的敵人。
看着那個挺着隆起小肚子的女人,東野原不動神色地握緊了手中的裁決司斬劍後退了一步,然而此刻他身旁所與人視線卻都落在了女人身旁那個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身上。
毫無預兆地,只聽男人的眼鏡片後傳來了一聲極爲亢奮的尖嘯。
下一剎,無數道鞭影瞬間從四面八方猶如雨落狂潮般朝着東野原等人傾瀉而來。
與此同時,衆人頭頂老舊居民樓的五樓,陡然如下餃子般跳下了一個又一個在裁決司透明探測器中閃動着無數慘綠光芒的身影。
這些都是第二級別的危險異魔!
霎時間,有人的腦海裡已經反應了過來,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難道說昨晚後半夜襲擊營地獵殺他們的異魔都是嘍囉,浦江小區真正的精銳異魔.居然全部都留在了這裡靜待他們入甕?
這些異魔
怎麼陰險得比人類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