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人聽聞!白天鵝港再現血桉!”
“華麗的背叛?!還是背後另有隱情?第三裁決使女帝公開加入西海女帝海賊團!”
“西海羣賊揚長而去!衆目睽睽無人阻攔!淺析裁決司對西海態度的變化的原因何在?”
“.”
天元歷1122年,四月二十七日的這一天,對於上京都市圈的白天鵝港而言並不算平靜。
然而事實上,
這場風暴不過剛剛發酵。
儘管中午的時候出現意外,上京電視臺就很快切斷了直播信號開始放贊助商廣告。
但媒體記者從來不需要真相,他們只需要他們看到的東西,哪怕給一張圖都能給你編出一個大新聞來。
更別說今天中午上京電視**播的白天鵝港的大新聞何止是一張圖。
西海四王之一的女王哈莉.安提戈涅親口藉着直播對全世界宣佈——裁決司的第三裁決使女帝正式加入安提戈涅女王海賊團。
這句話瞬間觸動了無數人的神經。
別說是往上回朔一百年。
哪怕是一千年!
像是裁決司這種直屬天人世界政府擁有着極高自主權的最高執行機構,從來只有海賊或者革命軍“棄暗投明”加入裁決司的例子。
可從來沒有裁決司的人,
而且還是順位靠前的第三裁決使,就這般毫無預兆地公然上演一幕“華麗的背叛”轉身加入海賊團的先例。
在網絡上流傳的截取了前半段上京電視臺直播的鏡頭裡。
女帝加入西海四王海賊團。
反觀白天鵝港碼頭裁決司和九大家的人,卻“無動於衷”地目送對方離開,全程哪怕一點往日的威嚴都不復存在?
這意味着什麼?
是否意味着一個曾經如日中天的強權時代即將落幕?
霎時間,很多人都從這件非比尋常的事情中嗅到了一絲不同於以往的意味。
尤其是在世界會議只剩下一個月就要召開的這個時間節骨眼上,第三裁決使女帝這一場華麗的背叛雖然表面上看和那些等待着這次世界會議“聯合仲裁”的前途渺茫的小國家們扯不上什麼關係。
但實際上最起碼證明了一點,原來得罪裁決司和世界政府並不是死路一條。
一時間,同盟國中一些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即將面臨着與東海和之國一樣境遇時刻處於黑暗中的小國家,這一刻內心禁不住又重新燃起了一絲代表着曙光的火苗。
關於這樣的連鎖反應。
卻是很多人都未曾想到的。
上京都。
裁決司的黑色大樓。
“嘖嘖.真是一出好戲啊。”
接到白天鵝港傳回來的消息後,從裁決司地牢中走出的第二裁決使普索.懷斯曼手中拎着那把染浸着詭異的血液的妖刀【村雨丸】,隨後將其丟給了一旁的下屬。
下屬急忙小心翼翼地聽着地牢中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淒厲慘嚎。…
他心裡隱約覺得,自從一週前白天鵝港事變發生了那件裁決司內部誰也不敢訴諸於口的事情後,第二裁決使大人就有些性情大變,裁決司上下所有人被他視線看一眼無不心裡涌起涼颼颼的一股寒意。
腦海裡想着這些,
他低頭麻利地掏出方巾就要幫第二裁決使大人擦拭掉劍身刀刃上的血跡——作爲人手空缺後新晉的第二裁決使麾下審判官,這點眼力見他還是有的。
不料回過神來,那人低頭一看,卻愕然發現剛剛接到手中那把滿是血腥氣息的妖刀【村雨丸】上的猩紅鮮血不知何時已然消失無蹤。
難道是我剛剛眼花了?
等等!
可剛剛地牢裡那慘絕人寰的哀嚎總不會是耳鳴了吧?
他有些茫然的擡起頭左右看了看,卻發現跟隨在身前那個男人身後的衆人似乎對此早已習以爲常。
什麼情況?
新晉的審判官愣了兩秒。
心中忽然涌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那些血液.
不會都被這把刀“喝”了吧?
思及此處,
那人捧着刀的身體頓時微微一僵,只覺得那一塵不染閃爍着烏光鋒芒的刀刃莫名傳來了一陣寒意,趕緊低頭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第二裁決使普索.懷斯曼此刻沒有回頭,一步不停地沿着走廊上了電梯,旋即隨着上行電梯來到了裁決司黑色大樓的頂層某個辦公室前。
鼕鼕冬—!
會議室沉重的大門被敲響。
“請進。”
原本臉色陰鬱的普索.懷斯曼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
當他擡起頭的時候,
那張左側戴着星型刀疤的臉頰上頓時露出了氣質溫和的微笑。
這個世界上,
能讓在如今這種狀態下的妖刀普索.懷斯曼笑臉相迎的人絕對不多。
甚至是屈指可數。
然而此刻,
白天拉着了厚厚的遮陽簾的會議室裡,微弱晃動的光線將坐在會議室周圍那九個看不太清面龐的身影打亂,
倒映在地板上輕輕搖曳着。
而這些人
恰恰就是那“屈指可數”的幾人。
他們和他們背後代表的家族千年的沉澱出來的底蘊,早已經成爲了這個世界最終的基石,稍許晃動帶給這個世界的就是天翻地覆般的巨大動盪!
他們是這個世界上
無“權”的真正特權階級。
天人九大家。
而今天罕見的坐在這間裁決司會議室圓桌上旁聚首相會的。
自然是天人九大家的真正的掌權者,來自各個家族的當代家主。
在這些年邁的老人面前。
就連在上京都市圈讓無數人畏之如虎的第二裁決使妖刀普索.懷斯曼也得掛起微笑的面龐,而後伏低做小地微微躬身隱入坐在會議桌次位的老人身後的陰影中。
沒錯。
在這張圓桌周圍的老人面前,他沒有入座的資格。…
而裁決司唯一的位置上,坐的是那個枯坐裁決司幾十年的老人。
他不需要千年九大家的身份。
因爲他一人,
便足以抵得上千年世家。
至於會議開始前敲門而入的第二裁決使普索.懷斯曼
這些面容輪廓在光線隱晦的會議室裡若隱若現的大人物們,
從頭到尾,
都不曾擡頭朝着這位在會議開始前走進會議室的男人多看一眼。
終於,穿着一身考究的復古正裝,戴着眼鏡,面容神態溫藹老人輕輕乾咳了一聲,微笑着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人都來齊了,那麼可以一起聊一聊了。”
話音落下,
會議室裡卻是一陣安靜。
在座的九大家當代家主們沒有人開口,也沒有人有所動作,只是將視線紛紛投向了坐在圓桌偏末位的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身上。
會議桌偏末位,頭髮花白、臉上爬滿了歲月皺着的老人凹陷的眼窩像是深不見底的幽潭,微微欠身開口說道,“這次.的確是我天狐巴特家的教育失當了。”
此刻如此這般言語的,
自然是天狐巴特家的當代家主,
貝當古巴特了。
“教育失當嗎?”
圓桌下側,一個聲音聽上去有些陰沉老人搖了搖頭,作爲天蛇族家主的他深知這一年來裡家族菁英損耗慘重,不由輕飄飄地說道,
“呵呵,還真是溫和的用詞啊。”
九大家各自佔據着這個世界上的各種命脈和資源,如果不是外敵當前的境況下,私下裡的聚會他們算不上什麼團結,雲澹風輕的話語下往往波橘雲詭。
天狐巴特家主貝當古.巴特挑了挑乾枯花白的眉頭,輕嘆了一聲道:
“我們這些老傢伙平日裡不常見面,只有三年一次的世界會議纔有機會碰碰面,這次大家既然私下裡提前相見,我想沒必要讓氣氛變得像是世界會議時那樣不愉快,不是嗎?”他的視線落下了圓桌對面的老人身上。
天蛇族家主擡了擡眉對上對方的目光,好似剛剛的話語並不是出自他口中一般,面帶微笑地平靜道:
“愉快的氣氛需要愉悅的心情,可我想,因爲你那個叛逆期的‘外孫女’的事情大家的心情能都沒那麼愉悅。”
他這話捎帶上了九大家的其他家族,像是雲澹風輕地將點燃的火柴扔進了汽油缸裡。
此刻,
沒有人出聲支持。
卻也沒有人表示反對。
沉默
有時候足以說明一切。
天狐巴特家主貝當古.巴特見狀微微低垂下眉頭,輕聲地說道,
“天狐巴特家沒有叛逆期的孩子,如果有,那麼她自然就不是巴特家的孩子這件事,一個月內,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話音落下,
會議室裡同樣是一陣沉默。
像是默認了這樣的說法。
但就在這時,…
坐在圓桌另一側次席的一位身着素色居家碎花長裙、手上戴着一副像是正要準備家庭料理的白色手套,保養極好的容貌和身材只略顯歲月痕跡的婦人輕聲地說道:
“抱歉,家裡還燉着菜,我的時間沒有諸位那麼寬裕,但是天獅族有人死了,總得有個說法,不是嗎?”
她的話語透露着一股尋常家庭主婦的氣息,卻沒有人真的會老眼昏花到將這個婦人當成家庭主婦。
婦人就是夫人。
天獅族那位隱居於寸土寸金的上京都市圈南郊,擁有着一整座獅子山的“夫人”。
聽到她的話,
衆人的視線再次紛紛轉移,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這棟黑色大樓的掌權者身上。
白天鵝港第四級別邊界之門的地獄之行,最初便是就裁決司提出,私下裡也是裁決司要求九大家族的二代子弟協助抓捕兩個重犯。
現在
那兩個重犯揚長而去。
而他們九大家族的子弟卻杳無音訊,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就像是夫人說的。
人死了,
總要有個說法。
此刻,坐在婦人對面沉吟不語的裁決司那個老人,終卻微笑着開口說道,“這件事,裁決司的確需要給大家一個說法。”
老人嘴裡這般說着,微微側頭示意,靜靜立於身後的第二裁決使普索.懷斯曼面無表情地拿起一個遙控器。
按下按鈕。
會議桌前端的白色幕布上。
一道光打在了上面。
緊接着,
便是一斷晃動的影像
而錄製這段影像的第一視角。
赫然是一個老人。
第四裁決使巴塞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