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語桐還以爲他是說着玩的,只是後來有一天,忽然收到雍國公府送來的喜帖,才知道蘇展柏真的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只是她還沒弄明白肖愷睿的結親對象是誰,肖景瑤直衝衝地跑到王府來了。
“嫂子什麼風把你也吹來了?”趙語桐笑道,左右看了看,“怎麼,我大哥沒有陪你一起?”
肖景瑤急急地擺擺手,竹筒倒豆子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語桐,你知道嗎我大哥要成親了?”
“這是好事啊,怎麼,你不滿意?”趙語桐知道他們兄妹感情好,若是女方有些弱,她會反對也有可能。
“那倒不是!”肖景瑤忽然用打量的眼神看她,“你不知道,我大哥要娶的人是誰?”
看她搖頭,肖景瑤才終於相信了。在她身邊坐下,長長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趙語桐有些急了,她虧欠肖愷睿良多,也希望他能娶一個滿意的妻子。
她一直都知道,在蘇展柏離京的那段日子,他常常在遠處默默地看着她,還爲她做了不少事,只是從來都不願意讓她知道。
“語桐,我二哥說,他要娶、蓉兒!”肖景瑤道,語氣裡頗有些無奈。
“蓉兒?二叔的女兒?”趙語桐消化了半天,才意識到她的意思。只是,他怎麼會忽然要娶蓉兒呢?
百思不得其解,肖景瑤深深地看着她,猶豫着,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你一直都沒感覺到嗎?我二哥喜歡的人,其實是你?”
“這、”趙語桐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被人這樣當面問住,還是第一次。
看她的樣子,肖景瑤還有什麼不明白。只是她哥哥一廂情願罷了,語桐夫妻倆的恩愛誰不清楚啊?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怪得了誰呢?
“你二哥爲什麼要娶蓉兒?你父母能同意嗎?”趙語桐不解的是這個,蓉兒只是一個庶女,而且二叔的官職不高,按一般人看來,配肖愷睿這個小公爺,肯定是差得好遠的。
“唉,我爹孃也拿他沒辦法,只說看你們兄妹,就知道將軍府的人品定是不差的了,堅持要娶蓉兒,不然索性連爵位都不要了。爹孃沒法子,只出了大哥二哥兩個嫡子,如今只剩他一個了,還不得依了他?”
趙語桐也很不是滋味,難道他一定要跟自己牽扯下去嗎?不行,得找個工夫勸勸他,不然,蓉兒嫁了過去鐵定是要受委屈的,還不如嫁個門當戶對真心相待的人。
由於肖景瑤也有身孕,沒坐多久便回去了,趙語桐坐不住了,蘇展柏又忙着,這些日子都不常在府裡待,她跟鄭嬤嬤說了一聲,便帶着豆兒果兒出去了。
“王妃,您知道小公爺一定會在這裡嗎?”豆兒不解地問,她們又沒有遞帖子,王妃怎麼就那麼篤定小公爺會在臨風樓呢?
趙語桐沒有說話,她當然知道,以肖愷睿的個性,此刻一定會找個有她待過的地方,靜靜地喝着茶,這是他一貫的習慣。
“你們在門口守着,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走到門口,趙語桐淡淡地吩咐。
“是!”二婢雖不解,還是聽話地在門口守着。
趙語桐推門進去,這間房間是她曾經爲趙芸菡約他的地方,後來他們發現趙承希與肖景瑤關係也是在這裡,這裡有他們的回憶,想起來恍如昨天。
不出所料,迎窗而立的身材欣長的男子,不是肖愷睿還能有誰?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來,見是趙語桐,眼裡閃過一絲亮光。
“你來了?”他緊走幾步,在她面前站定。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娶蓉兒?”趙語桐開門見山地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肖愷睿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關心嗎?”
趙語桐又一愣,隨即道:“當然,我們的關係雖然有點微妙,不過,我心裡永遠當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朋友。”
“朋友?”肖愷睿嘲諷一笑,“是啊,我們一直都只是朋友!語桐,你知道嗎?當初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看我的眼神跟看蘇展柏的完全不一樣。只是,我一直都在努力,沒想到,造化弄人,我們又來到了這裡。”
趙語桐心裡微微有些難受,她不想聽他用這種語氣說話,這讓她感覺到自己的自私,只是,她必須自私,如果違心地讓他誤會她對他有意思,才更是害了他。
“好了,你不用難過,我都明白。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是最好的朋友。”肖愷睿又恢復了他一貫雲淡風輕的樣子,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彷彿之前失落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
“你還沒回答過我,你爲何要娶蓉兒。”趙語桐很堅持這個問題。
“蓉兒,她不是你的妹妹嗎?”肖愷睿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以爲你會高興呢,畢竟她嫁給我,會離開那個壓抑的家。”
“這是你所想嗎?還是,因爲她是我妹妹?”她不想因爲他對她還有念想,就去傷害無辜的蓉兒。
“說實話,有那麼一點。”肖愷睿老實承認,“不過,那只是最初,因爲你,我才認識了蓉兒,起先,我對她並無好感,不過後來,我發現她比一般的大家閨秀都還要優秀,所以決定娶她。說到底還是因爲你,不是嗎?”
他挑眉看趙語桐的表情,令她失笑。她終於釋然了,這樣就好。
“祝你幸福!”她主動伸出了手。
肖愷睿怔了半晌,終於伸出自己的手與她的小手相握。真好笑,這是來這裡之後,第一次牽她的手,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心裡掠起一絲苦澀。
見過肖愷睿之後,趙語桐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將軍府,見到蓉兒,一副嬌羞的新嫁娘模樣,令趙語桐很是欣慰。
“蓉兒,快來看看,這兩匹妝花鍛是孃親自去水月軒選的,你看看喜歡嗎?”傅氏忽然進來,身後跟着的香雪香憐二婢手裡各抱着一匹花色漂亮的布匹。
“母親,您不用費心了,我的身份用不了那個。”蓉兒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傅氏,她突然的轉變令她有些接受不了。
“傻孩子,說什麼呢?”傅氏一臉慈愛地看着蓉兒,“如今福裡就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了,娘怎麼能不上心點。問問你大姐,看她怎麼說?”
“是啊,蓉兒,你以後是要做國公夫人的,怎麼能讓人小瞧了去?”趙語桐給豆兒使了個眼色,“這是我這個做大姐的一點小意思,你留着,不能讓婆家小瞧了去。”
豆兒手裡拿着一個大大的檀香木盒子,一打開,一股幽香撲鼻而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傅氏瞬間紅了臉。
“哇,好美的頭面!”香雪不覺叫出了聲。
“這些以後會用得着,添裝的時候我還會另外準備。”她這話是對着傅氏說的,本來覺得被打了臉的傅氏立刻高興起來。
本來,趙家二房如今不比以前,要置辦像樣的嫁妝要費些錢,如今趙語桐這話,明顯就是給他們二房遮醜的,她傅氏再傻也明白了。
“還是大姑奶奶想得周到,二嬸謝謝了。”傅氏是真心感激趙語桐,因爲她,芸菡如今在侯府的日子也好過了些。那新進門的劉沁蓮,並未多爲難芸菡,相反還向夫人提起要納她做側室,傅氏母女倆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趙語桐微微一笑,“二嬸客氣了,蓉兒是我妹妹,應該的。往後二嬸跟二叔也來王府走走,我還有兩個兄弟呢。”
傅氏笑得見牙不見眼,之前她怎麼沒覺着這侄女這麼懂禮數呢?說來兩個庶子也十多歲了,正是該露臉的時候,雖然不是她親身,可如今他們的生母沒了,對她可是服服帖帖的,她自然會爲他們的前程考量。
一家人和樂融融,回到東園,趙凌然也回來了。
“語桐,你娘就要回來了!”他的臉上有些激動的紅暈,像是喝過不少酒。
“真的?北遼大汗呢?”他怎麼可能這麼好說話?
“聽說他找到寶藏了。沒有工夫去管你孃的事。”趙凌然很愉悅,“對了,聽說是展柏給了他一塊什麼玉,好像是你娘給你的那個鐲子,聽說藏寶圖就藏在那裡邊。”
趙語桐愕然,怎麼會?蘇展柏難道不經她同意就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了呼延洪烈?不可能,她要回去問清楚。
急急地告辭回了王府,趙語桐風風火火地來到自己的小倉庫,東翻西找,終於找到了放手鐲的小盒子。
一枚通體翠綠的翡翠鐲子靜靜地躺在盒子裡,趙語桐眼睛溼潤了,她就知道,他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情呢?這可是她娘給她的呢。
“看什麼呢?是不是懷疑我拿了你的玉鐲去跟人交換?”蘇展柏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展柏,我知道你不會,可是又擔心。”趙語桐撲進他懷裡。
“怎麼不會?我真的拿了它給呼延洪烈的。”蘇展柏戲謔地看向她,趙語桐不解:“那它怎麼會在這兒?”
“難道就不許我找個贗品去嗎?”蘇展柏臉上掠過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摟着她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原來岳母大人真的有藏寶圖,就在這個鐲子裡。因此,我就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裡面裝了一張地圖,交給他了。”
“那他找不到寶藏該怎麼辦?”趙語桐生怕他回來找他們復仇,到時候,可是兩個國家都會遭殃了,他們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給他準備了大禮!”蘇展柏笑了,他命人在那裡埋了數量足夠多的zha藥,相信呼延洪烈只有進去的沒有出來的。
趙語桐已經意識到他做了什麼,感動地擁着他:“我不值得你這樣冒險!”
“傻瓜,他讓岳父岳母分散這麼多年,這是他活該。”他不以爲自己的事做錯了,呼延洪烈野心太大,若他活着回去,定然會有無盡的麻煩。若他回不去,圖拉會順理成章地繼承汗位,到時候,大周和北遼會相處得更好。
趙語桐想到母親失散的原因,心中原本的罪惡感頓時沒有了,是啊,爲了一己私慾害他們離散了那麼多年,的確沒有必要自責了。她很是期待一家團聚的日子。
“對了,三皇子最近會有大動作,你就在家裡,暫時不要出門。”蘇展柏忽然正色地說話,讓趙語桐心中驀地一緊。
“就要行動了嗎?”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計劃,心裡很是擔憂。
蘇展柏將她擁進懷裡,她的想法他當然都知道,不過,爲了死去的母親,他一定要讓雲妃得到應有的懲罰。她逍遙了這麼多年,還不知足,竟然還想讓他認她做母,真是奇恥大辱。
還有皇帝,打着愛的旗幟,對母親的所作所爲也是他不能容許的,不過,他終究是自己的生父,他會放他一馬,但他定然會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語桐,對不起,沒能好好陪你,還要你替我擔心。”他不捨地吻她,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彌補讓她跟着受苦的過失。
趙語桐笑了:“我又不是瓷做的娃娃,你在外面風裡來雨裡去,還不是爲了這個家,不要輕易說對不起喔,你忘了嗎?”
“哦,遵命!”蘇展柏頑皮地道,兩人心上的淡淡愁緒就這樣消散。
次日,趙語桐纔想起關在柴房裡的青葉,命人將她帶上來的時候,青葉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哪裡還有剛來時的年輕水嫩,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蠟黃蠟黃的,分明是營養*的樣子。
她有些不悅地瞪了眼架着她的婆子,冷冷道:“我們王府就是這樣對待犯錯的下人的?”
“王妃,您不知道,這丫頭真是可惡着呢,她說,王妃您對不起她……”那婆子忽然意識到不該說,趕緊用手帕捂着嘴。
“我對不起她?”趙語桐有點想笑,看向青葉。“我怎麼對不起你了?”
青葉忽然笑了,毫不畏懼地看着她:“王妃,我知道您一句話就可以定我的生死,不過,我手上有王爺的把柄,你最好不要將我賣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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