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長的日光,將皇后的剪影拉的很長很長。透過眼中的雲霧看着皇后越走越遠的身影,鋪天蓋地攏過來的害怕,由頭到腳深深的籠罩着柳煙兒。
茫然的蹲下身子,柳煙兒無可抑制的哭泣出聲。
東柯蹲在她的身邊,溫柔的扶起柳煙兒,安慰着,
“娘娘莫慌,指不定不會出什麼事兒呢。”
“會麼?”心中濃濃的不好的預感,將柳煙兒所有的堅強重重壓垮,看着東柯淡然的臉。柳煙兒像是抓住最後的一絲希冀。望着東柯,晶瑩的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漫出眼眸。
“會。”東柯點了點頭,扶着柳煙兒踱步走入玉宸宮中。
玉宸宮裡雖然已經嚴禁出入,但是到了晚膳時分,還是有太后或者是皇后的親信,給柳煙兒等人送來晚膳。如今事情未明,防着柳家,太后也不敢苛待了柳煙兒。
而事情未明,柳煙兒看着滿目的未知,根本用不下晚膳。
讓柳煙兒意想不到的是,來人的人,會是慕婉。一身碧綠的宮裝,粉黛不施的面容,笑意款款的拎着食盒走進來。走到柳煙兒跟前,
“娘娘請用膳。”
柳煙兒心中正煩着,本想責罵慕婉幾句,擡起頭的時候看到是慕婉。責罵的話一下子堵在喉嚨口,吐也吐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驚愕的呆滯在原地。
也不理會柳煙兒,慕婉自顧的給柳煙兒盛了一碗湯,遞了過去,
“食乃民之本,娘娘若是不願意用膳,虧待了自己的身子,日後如何東山再起呢?”
慕婉的話,可謂是說到柳煙兒的心坎裡。接過慕婉遞過來的湯後,往自己口裡倒了下去,一口飲盡後。將空碗提給慕婉,
“你怎麼會來?”
“玉宸宮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能不來麼?”不是聽不出柳煙兒話裡的懷疑,慕婉不以爲意,挑了挑眉,自若的回答。
“那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見着慕婉自然的神色,柳煙兒的戒心放下不少。問起慕婉外頭的緣由來。
也不想隱瞞,慕婉如實回答,
“確實對娘娘來說,算不得是什麼好消息。不過,娘娘也得快做打算。”
“什麼意思?”聽的慕婉這樣說,柳煙兒的心中就更加的着急。
“娘娘也不必驚慌。”淡定的安慰着柳煙兒,慕婉又吐出一句。等的柳煙兒的神色安定下來後,纔是繼續作答,
“聽說從淅川送入京的貢銀被劫了,而在現場在官兵找到鎮南大營將士的腰牌。”
“什麼?”聽到鎮南大營的腰牌的時候,柳煙兒疲倦的臉上,頓時血色全無,變的異常慘白,
“怎麼會有鎮南大營的腰牌呢,劫貢銀?”越發深想下去,柳煙兒心中就越發的害怕。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在哪裡被劫的。”
“汾水嶺。”慕婉答。
“呵呵,呵呵呵。”汾水嶺三個字,恍如柳煙兒此生的噩夢,將柳煙兒所有的希望都敲碎。她終於明白過來,爲何皇后會跟她說,她柳煙兒要完了,柳家也要完了。原來是這樣,她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
沒想到,皇后藏的這樣的深。故意借鄭怡媛的口告訴她,用什麼純金打造金剛經送入京城給太后賀壽。原來是要引他們柳家的去劫貢銀,如此一來,別說是她。就是劫貢銀這個滔天大罪,柳家也承受不起。
“完了,真的完了。”柳煙兒的神色瞬間變的頹廢下來。
“其實,娘娘也不必太過憂傷,眼下也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瞅着柳煙兒眼底的絕望之色,慕婉慢慢靠近過去,
“貢銀是在玉陽王手裡被劫過去的,但玉陽王也只撿到腰牌。據說被抓到的人全都服毒自盡了,我隱約聽良鑰說過,柳三公子逃了。其實,只要柳三公子不落網,誰也定不了柳家的罪。”
“對,你說的對。腰牌之事,隨意都可以栽贓嫁禍的,他們憑什麼就說我們柳家。”慕婉的話,恍如讓柳煙兒燃起了希望。緊緊的抓住慕婉的手,柳煙兒又是看了看東柯。
仔細想過之後,東柯也覺得慕婉所說,頗有道理,
“王妃說的不假,只要三公子不落網,他們便奈何柳家不得。如若不然,此時他們便不是軟禁咱們,而是斬草除根了。”
“對,對。”柳煙兒的心被慕婉跟東柯所言,稍稍安定下來。答。
“所以,接下來,我們要想辦法將柳三公子送走。”看着柳煙兒臉上安定的神色,知道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慕婉繼續開口,建議着。
“可是如今,我們都出不去,宮裡的暗樁只怕也被全部拔除。玉宸宮,沒有辦法。”當然知道慕婉說的在理,但是想想自己當前的處境,柳煙兒就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莫說是這裡,就是京城也被良鑰圍的水泄不通了。”像是行鼻端嘆出來的餘音,慕婉輕嘆一聲。
柳煙兒的眸色又黯淡下去,倒是東柯的神色一亮,看過慕婉一眼,
“王妃不是玉陽王妃麼,如今只有王妃方能助三公子脫險了。”
“此話怎講?”不明白東柯何意,慕婉眼中一片不解。
“王妃跟玉陽王鶼鰈情深,王妃進出京城,王爺必定不會嚴查。只要王妃尋個端由離開京城,讓三公子混在王妃的護衛裡。不就可以出京城了麼。就是,不知道王妃願不願意幫這個忙?”見的慕婉不解,東柯繼而開口,給慕婉解釋着。
言語間的祈求,讓慕婉頗覺得不忍拒絕。
聽的東柯這麼說,柳煙兒也是期盼的看着慕婉,忽然就跪到地上,
“求王妃出手相助,王妃大恩大德,柳家人必定此生不忘。”
“娘娘,娘娘快請起。”沒想到柳煙兒行如此大的禮,慕婉哪裡受的住,忙忙將柳煙兒拉了起來。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便是,你我已經是在一條船上的人了,你一倒,我孩子的仇就沒有人來替我報了。好,我幫你。”
“多謝王妃。”見的慕婉答應下自己,柳煙兒破涕爲笑,朝着慕婉磕了一個頭。連同一旁的東柯,也跪下來,磕了一個頭。
時間已經不早,慕婉不能在玉宸宮中多留。柳煙兒也是明白,在慕婉離開是,將一塊玉佩塞到慕婉手中,囑咐着,
“王妃到城東的白字樓,三哥定然是躲在那兒。這個是信物,你把這個拿給白字樓的掌櫃看,他就會帶你去見三哥的。”
“好。”接下柳煙兒給的信物,慕婉點了點頭。纔是走出玉宸宮。
出了皇宮之後,慕婉照着柳煙兒囑咐的意思,朝着城東的白字樓走去。叫出掌櫃,慕婉將手中的玉佩遞給他看。在掌櫃看過玉佩後,果然如柳煙兒所言,將慕婉帶到二樓的廂房,見到了柳御。
柳御沒有見過慕婉,看見掌櫃的帶了一個陌生的女人進來,不禁覺得好奇,
“你帶一個女子過來,是何種意思。這等時候,你當本公子還能風花雪月?”
“你。”聽的柳御將自己當成風月女子,慕婉心中勃然大怒。轉而冷靜下來,漠然的看了柳御一眼,
“三公子的眼光真是不咋滴,也難怪會落的今日境地。”
無端被人嘲諷一般,柳御臉上稍稍掛不住,揮手屏退了掌櫃的。瞪着慕婉,來回的打量着,
“你又是何人,找我何事?”
無意回答着柳御的話,慕婉將手中的玉佩扔了過去。柳御輕鬆的將慕婉扔過來的玉佩接住,看了一眼後,立馬明白過來,
“你是煙兒派過來的人?”
“錯。”聽到那個“派”字,慕婉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出口矯正着柳御的措辭,
“不是派,是她求我來救你的。”
“哦。”看着眼前這麼身形單薄的女子,柳御絲毫想不出她有何能耐,還能將自己從玉陽王的圍剿中就出。
並不理會柳御眼中的質疑,慕婉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就將自己的身份挑明,
“愛信不信,不信拉倒。我是玉陽王妃,如今能帶你出去的,也只有我了。”
“你是玉陽王妃?”眼中的質疑霎那間轉變成驚訝,柳御愕然的看着慕婉。這個世界真是太奇妙了,玉陽王恨不得將他捉拿歸案,而玉陽王妃卻來助他逃出生天。這兩種極端發生在柳御身上,還是讓柳御有些接受不了。
“正是。”慕婉篤定的點了點頭,
“當然,你也可以不信我的。畢竟我是玉陽王妃,好了,明日我會跟良鑰說要出城上山祈福。然後你就在此地等我,看見我的車駕過來,就混入護衛的隊伍裡。我相信,這對你而言,不是難事。”
“當然。”這等小事對柳御而言,確實不算難事。柳御自負的點了點頭。
見的已經談妥,慕婉不再多留,告別裡柳御離開了白字樓。
等到第二日的時候,柳御做好一切準備,在白字樓內等着慕婉的轎隊的出現。慕婉沒有欺騙柳御,差不多午時的時候,果然有玉陽王府的車馬從白字樓的門口走過。
柳御悄無聲息的繞到隊伍的末端,待他正要打暈最後一個侍衛的時候。前方侍衛忽然全部包圍過來,爲首的那個人,正是玉陽王良鑰。
“怎麼回事?”沒有弄明白當前是什麼情況,柳御吃驚的看着良鑰。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不過是將你緝拿歸案而已。”含笑的看着柳御錯愕的表情,良鑰淡定的 回答。
“你夫妻兩合起來騙我們?”看着良鑰的神色,柳御算是明白過來,難以置信的看着良鑰。
也不反駁,良鑰點了點頭,
“你若是這樣說,就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