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一吹,捲起地上無數枯黃的梧桐葉在半空中紛飛。秦如眉在庭院裡搖着鞦韆,耳邊傳來“踏踏”的腳步聲。
“眉兒。”
耳邊傳來的是白蘭的聲音,秦如眉扭頭看去,只見白蘭和閔芙一前一後的走來。
秦如眉連忙跳下鞦韆,去迎接兩人。“蘭姐姐,芙姐姐,你們怎麼過來了?”
“我們就想來看看你,許久不見了呢。”閔芙說道,身旁的奴婢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秦如眉見閔芙的樣子,連忙說道:“快進屋去,姐姐不能久站。”
“近日躺的乏累,站一站也是極好的。”閔芙說,還是由身旁的奴婢攙扶着走進房間。
三人坐下,疏雨連忙倒上茶水。
白蘭喝了一口茶水問道:“眉兒最近如何?”
還未等秦如眉回答,閔芙便說道:“聽聞皇上這些日子都在眉兒這裡,眉兒肯定十分開心。”
秦如眉有些羞澀的一笑。“皇上近日確實對我挺好。”
見她羞澀的模樣,白蘭莞爾一笑道:“那我就要等着眉兒的孩子了。”
秦如眉被這話羞的越發的害羞起來。“芙姐姐的孩子還沒出生呢,我的不急。”
閔芙輕輕的摸了摸肚子。“也該急了,以後孩子也有個伴兒,一起長大。”
二人看着閔芙的笑容,沒有少女的天真卻多了幾分溫柔的慈母味道。
三人說笑着,品着茶。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走進房間來的是新來的小宮女,她的臉上帶着幾分膽怯,連忙跪在地上稟告道:“娘娘,門外有人求見。”
秦如眉看着小宮女驚慌的模樣,便看了一眼身旁的疏雨。
疏雨連忙走出門去,看見的正是一副趾高氣揚模樣的落落,她的手中拿着一幅畫卷。
落落打量了一眼疏雨道:“柔嬪娘娘可在?”
看着疏雨身上一襲紫色的長衫,她的心頭隱隱的帶着些許嫉妒。
落落有些吃味的說道:“蜀錦的料子放在一個下人的身上,柔嬪娘娘也是不覺得可惜嗎?”
聽見她話語裡的嫉妒滋味,疏雨嘴角勾起得意的一笑。
“畢竟,我家娘娘捨得。落落妹妹,要不也來我們的毓秀宮得了。”
這分明就是挖苦。
落落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沉的。不屑的說:“我家娘娘出身尊貴,對待下人也是越發的捨得。不就是一匹蜀錦的料子嗎?沒什麼特別。”
落落的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不相信,看了眼身上的白色襖子,還是去年宮中剩下的江南緞子做的。
“不說這個,我還要趕緊回去照顧娘娘呢。疏雨姐姐,麻煩你快帶我去見柔嬪娘娘。”
疏雨一笑,伸手一請。“進來吧。”
疏雨先進去,覆在秦如眉耳邊說道:“是耿美人派來的落落。”
秦如眉點了點頭,便看着落落走了進來,她眼神裡還是一如既往的得意,擺着耿長君獨有的尊貴而清冷的感覺。
落落行禮道:“奴婢見過柔嬪娘娘,白美人,芙美人。”
突然看見白蘭和閔芙,落落的眼眸裡不由得閃過幾分落寞。她想,若是耿長君在宮中也有幾個如她們一樣說話的姐妹,想必也不會太寂寞。
秦如眉擺出更加尊貴的姿態,輕輕的咳了咳,將在沉思中的落落拉回來。
她問:“落落,你在想什麼呢?”
“沒有。”落落輕輕的搖了搖頭,又悄悄的打量了三人一眼。
秦如眉繼續問道:“耿美人派你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聽到這話,落落連忙將手中的畫卷舉起來道:“聽聞娘娘最近一直在伺候皇上,實在辛苦,娘娘讓我給娘娘送幅畫祝賀娘娘。”
聽到落落的話,秦如眉的眼眸裡帶着幾分疑惑,嘴角卻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容。
“這幾日來祝賀我的人還真多。”
她心想:看來這宮裡沒有什麼事是能夠瞞下來的。
而一旁的白蘭和閔芙的臉色也變得陰沉下來。心想:這宮裡只怕又是一番風浪。
疏雨走上前去接過落落手中的畫,微微打開呈在秦如眉面前。
秦如眉輕輕的點了點頭,看着落落道:“回去替我好好謝謝你家娘娘,這禮物我很喜歡。”
“娘娘喜歡就好,也算是不辜負了我家娘娘的一片心意。”說着,落落忍不住的輕輕一笑,連忙行禮道:“我這就去給娘娘覆命,奴婢告退。”
看着落落慢慢的離開,消失在房間裡,秦如眉整個人才慢慢放鬆下來。
“疏雨,快把那幅畫打開給我看看。”
一想到方纔落落的笑容,秦如眉就越發的覺得其中必然有蹊蹺。
疏雨答應,連忙將畫卷拿過來打開。一打開滿眼盛開繁茂的夾竹桃便出現在三人眼前。夾竹桃盛開的絢爛,看在秦如眉眼中卻是滿滿的諷刺,她下意識的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閔芙慌亂起來。“快……快把它給我拿開。”
夾竹桃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白蘭有些憤憤的說道:“看來,有些人是等不及了。”
看着閔芙驚慌的模樣,秦如眉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額頭,手上冷汗淋淋。
“姐姐別怕。”
閔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上次的夾竹桃就夠我誠惶誠恐了,未曾想這樣的把戲還會出現在眉兒面前。”
白蘭輕輕的拍了拍秦如眉的肩膀。“眉兒,你不必惶恐,這些不過是宮中嬪妃的小把戲罷了。”
秦如眉輕輕的點了點頭,可是看着這滿眼的夾竹桃,她的心頭到底還是不痛快的。
“我這還沒有身孕,便已經招來嫉妒。”
秦如眉輕輕的說着,越發的感覺自己當年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和可笑。
“這些都是正常的,眉兒不必在意。”
白蘭繼續安慰道,看了看那幅畫,心裡也是隱隱的恐慌。
“疏雨,你去讓太醫看看,那幅畫可有什麼問題?”
白蘭擔心的也正是疏雨所擔心的,如果單單是一幅畫倒是不足爲懼。
“是。”
疏雨回答,連忙抱着畫就要跑去找南和。
“等等。”秦如眉連忙叫住疏雨。“把畫給我。”
疏雨憂慮着,卻見秦如眉的手已經伸過來,將畫卷拿在手中。
她輕輕的將畫卷打開,上面的夾竹桃豔麗美好,就像女子最美的年華。
她不由的感嘆道:“這夾竹桃畫的可真美啊。”
聽到秦如眉的感嘆,白蘭連忙站起來用手輕輕的摸了摸畫面,並沒有什麼粉末或者顆粒。
“看來畫師定然不一般。”
“既然耿長君有心如此,那我便順了她的心意便是。”
秦如眉無所謂的說着,聽在白蘭和閔芙的耳朵裡卻帶着幾分別樣的味道。
“眉兒,你不會……這宮中萬萬不能沒有孩子。”
閔芙擔心的說,深宮中的女人,孩子是唯一的保障。
秦如眉肯定的說:“我不會拿我的孩子冒險。”
她眼神真誠的看着閔芙和白蘭。“芙姐姐,蘭姐姐,你們想,她既然有心如此,定然明白不能傷害我,不過是想煞煞我所謂的威風,和她們眼中的自以爲是罷了。”
白蘭輕輕的點了點頭。“所以,眉兒,你打算怎麼做?”
秦如眉淡淡一笑。“我要把它掛起來,掛在宮中最顯眼的地方,讓她知道我無所畏懼。”
如今,她不過是個在我之下的美人罷了。
疏雨在一旁小聲的提醒道:“娘娘,怕是耿美人有些嫉妒吧?”
聽到疏雨的話,秦如眉的眉頭微微一皺。
“若她是嫉妒倒還好,怕的就是她的絕望。女人絕望起來纔會奮力的反擊。”
白蘭贊同的點了點頭。“若是耿長君有心計謀,再加上皇后的勢力,實在是讓人頭疼。”
秦如眉輕輕的點了點頭。縱使她得到楚霖的百般寵愛,也抵不過皇后和前朝的壓力。
疏雨將畫掛在大廳裡,只要有人進來便能一眼看見。
“娘娘,掛在這裡可否?”
秦如眉輕輕的點點頭,擡眼看去滿目的絢爛看起來不過是碎落的泥塵。
白蘭看着秦如眉的模樣,憂鬱的眼眸裡沒有一點兒光彩。
“眉兒,你看今日天氣不錯。我們出去走走可好?”
閔芙也在一旁幫腔道:“眉兒,趁着風朗氣清的,出去陪我走走散散心。”
秦如眉還沒有答應,疏雨便慌張的喊道:“你們快去準備着糕點茶水的吃食。”
秦如眉轉頭無奈的看了一眼白蘭和閔芙,柔聲道:“你們這是趕鴨子上架嗎?”
白蘭笑着搖搖頭。“不,我這是爲你好,自然,也是爲了芙兒肚子裡的孩子好。”
聽到白蘭的話,秦如眉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妹妹要教教姐姐什麼叫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了。”
白蘭反駁道:“這《論語》我背的滾瓜爛熟,不過,爲了眉兒和芙兒的心情舒暢,還是己所不欲的好。”
聽到白蘭的話,閔芙也不由的輕輕笑起來。“眉兒想去哪兒?”
秦如眉做出冥想的模樣,突然睜開眼睛道:“隨便走走吧。”
她本不想出去,可是一看到這鬧心的畫,就覺得煩悶至極,倒還不如出去看看大好的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