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她掐着下巴沒法出聲,兩隻手就使勁地掐着她纖細的手臂。她的指甲尖利,便藉着這份來,尖利死死地往她肉裡掐。
沒一會兒工夫,宋婉那隻手上已經滿是劃痕和指印,有幾處還被她叮出血來,觸目驚心。她眉頭一皺,脣都有些發白,但宋婉知道,現在跟她耗下去絕對不是明智之舉,擡眸看向鏡頭,沉聲道:“報警。”
她話音剛落,人羣之外便隱約傳來幾聲嬌喝,蘇曉晨沉着臉從商廈裡帶了十幾個保安過來。
保安都是五大三粗的成年男人,幾乎是幾下就從擁堵的人羣裡擠開一條順暢的道路來。
蘇曉晨快步跑進來,看見宋婉手臂上的青紫紅痕時,雙眸猛得一個收縮,臉上的凌厲越發添上幾分,幾步上前捏住女人的骨節,逼得她鬆開手來。
一甩手卻是狠狠地一拳頭直接揍了上去。宋婉爲了制住她,用力過度,手臂痠軟得都要脫力了。
蘇曉晨一來,她心下暫鬆一口氣,由着她出了幾口氣,這纔在保安過來拉人時,順勢鬆開。
蘇曉晨看着她手上的血珠子,心疼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看了幾眼,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說道:“完了完了,你疼不疼啊?”
宋婉咬了咬牙,輕聲說:“不疼。”
領頭的保安是保安處的管理者,人高馬大地站在一處。來之前大概已經聽蘇曉晨單方面地添油加醋地說了對方的壞話,此刻就往宋婉身前一擋,擡手按下記者的攝影機,“不好意思,暫時不接受採訪。”
他話音一落,回頭看了眼宋婉,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後,板着一張臉對女人說道:“我已經報警了,請兩位跟我回一趟保安處。”
宋婉自然沒有異議,見蘇曉晨哭得就跟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剛纔被圍堵,被欺負時的那點慌亂和心冷瞬間就淡了下去,擡手握住她的手,低頭輕聲安撫。
宋婉深吸了一口氣,緊繃着的神經這才鬆了下來,這才覺得手臂上火辣辣得疼着,疼得她眼前一陣發黑。
女人不配合,被那保安強行扭了手臂直接帶走。
蘇曉晨從地上撿起她的鴨舌帽,小心地給她戴回頭上去,這才扶着她跟着保安一起離開。
快走到商廈門口的時候,左凌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車還未挺穩,他已經從後座上下了車來,看見宋婉時明顯鬆了一口氣,也顧不得別的,幾步跑了過來。擡起頭看了眼身後浩浩蕩蕩的圍觀人羣和扛着攝影機的記者,面色一片鐵青。
低下頭時,目光在兩個人身上掠過,看見宋婉右手往後一藏時,眼底冷光一閃,面色發冷,快步一起走了上去。
到保安室時,留下的除了不老實合作的女人之外,便是左凌,蘇曉晨,宋婉,還有保安。
保安看了臉色都有些難看的衆人,親自去倒了茶來,讓人都坐下說話。
保安室有一處是透明的玻璃,此刻外頭正圍着一圈好事的人。蘇曉晨看了眼窗口,快步過去放下簾子,這才阻了外面看熱鬧的視線。
左凌先是掃了眼一進來就坐在辦公桌旁的女人,眼底冷光一現,便冷淡移開。幾步走到宋婉面前,見她垂着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忍了片刻,才努力緩和了聲音說道:“手拿出來我看看。”
宋婉抖了一下,只覺得左凌落在她頭頂的視線燙得就差在她身上瞪出兩個窟窿來了。微微瑟縮了下,還沒等她乖乖擡起手來,左凌已經沒有了耐心。
他一把扣住她的右肩,蠻橫地抓了過來。等看見她小臂上那紅腫交錯的指甲印,以及大大小小的傷口時,面色瞬間就黑了,連聲音都帶了幾分狠厲:“被人欺負成這樣,你可真給我長臉。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蘇曉晨被左凌此刻的面色不善嚇得不清,剛還哭得一抽一抽的,此刻立刻收了聲音,狠狠地瞪了眼那邊面色依然淡定的女人。
宋婉眼睛一酸,想着剛纔被人圍堵在一圈鏡頭前的狼狽和無措,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左凌強忍着讓她現在就去把人給我打回來的衝動,閉了閉眼,這才冷靜了下來。手指在她的小臂上輕輕摩挲了下,再開口時,聲音越發的冷了,“疼不疼?”
宋婉點點頭,咬了咬自己的下脣,把眼淚都給逼了回去,心口疼得就跟被誰戳了好幾刀一樣,呼啦啦地躥着冷風。
左凌這才擡起手來,握住她的下巴擡起來看了眼。
見她下脣被咬得發白,臉色也不盡好看,就一張臉上神色倔強隱忍,還有一股不服輸的傲勁在,心裡還是跟有什麼被泡得發軟一樣,酸得不行。手指在她臉上輕輕地摩挲了一下,他輕嘆了一口氣,這才柔聲安撫她:“乖,沒事,有我在。”
保安正看得雙眼發酸,門口傳來敲門聲。他幾步走過去拉開門,就看見門外站着一個陌生的男人,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請問你找誰?”
陌生的男人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視線這才落在室內唯一坐着的那個人身上:“我的老闆讓我過來接人。”
宋婉和左凌聞聲看去。
那個陌生男人倒是對兩個人略一點頭,這才叫出名字來:“小姐。”
女人冷哼了一聲,底氣也足了起來。拉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冷睨了宋婉一眼,張了張脣,似乎是要說些什麼。
但目光掃到她面前面色不善的左凌時,還是忍了回去,擡步就往外走去。
左凌哪那麼容易放人,挑了挑眉,示意保安攔着人,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在這,誰敢把人帶走?”
那陌生男人似乎料到左凌會這麼說,仔細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說道:“您是左老闆吧,我老闆交代下來,讓我把人帶走。”
“就算你老闆在這裡,我也未必退讓一分,你又算什麼東西?”他反諷了一聲,眼底竟是嘲意,“欺負了我的人,還想輕鬆的提人離開,你覺得有沒有可能?”
那個陌生男人見他暫時不鬆口,這才上前一步,由着保安關上了門,這才走到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道:“左老闆大概記性不好,剛輸了一份單子這就忘了。我們老闆說了,放人離開的話,那個單子就歸你。”
左凌來時正在附近的一家公司競爭一個單子,因爲臨時接到宋婉出事的消息,一個月的努力全部在這個臨時求助的電話裡泡了湯,他從會議桌上離開,等同於自動棄權。
現下這個男人一提,左凌心裡纔有了算計,冷笑了一聲,終於通透了。
宋婉吃個飯被女人帶人堵了還鬧出這麼大一個陣仗,他公司的單子丟了,這些事都是被人家算計好了的。
這個所謂的老闆還真的是個人精,一石三鳥,一旦哪一環出了錯就會繼續不下去的好計策。他沉了眉目,絲毫不爲這個人的話所動,“那個單子我還不屑要,人,必須給我留着。”
那個陌生男人大概是沒想到他爲了給宋婉出氣,連那麼大的誘惑都不要,眼眸裡透出一絲思索,暫時沒有出聲。
左凌這才轉過身看了眼女人,脣角略微勾起,語氣平靜:“等會要帶這位小姐去個好地方,你回去回了你的老闆,讓他還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再敢動我的人一下,我就敢讓你老闆在漓市毫無立足之地。”
話落,他的臉色暫緩,這才慢慢說道:“至於今天的這筆賬,你讓他等着,我左凌從來不是個好拿捏的。”
那陌生男人衡量了一下,眼神落在宋婉身上一轉,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他剛開門,女人就驚慌了起來:“哎,你帶我一起走啊……”
“你今天走不了了。”左凌轉身看着她,眼底的狠厲冷漠盡數攤開在她眼前,“沒有誰,在欺負了我的人後還能夠不償還一分的。”
宋婉擡頭看去,只看見左凌背對着她的身影,燈光打下來平添了幾分寒意,卻愈發顯得他肩膀堅實寬厚。
她心頭微微一暖,摸着手臂勾脣笑了起來,他依然還是疼她,寵她,護着她的左凌。
左凌帶了女人一起離開,也沒跟宋婉說他去哪,臨走之前,把蘇曉晨拉到一邊輕聲叮囑了一遍,這才頭也不回地走了。
宋婉現在出行倒還是圍着好幾個保鏢,她一向不喜歡人多,何況這些人完全死板的沒有一點樂趣,她說過好多回,偏偏左凌就當做沒聽見。
中午約了左凌在公司附近吃飯,等吃過了她皺着眉又提了一遍,這次倒是沒有耐心了,她低低的喊道:“我不需要這些,那些個人也已經落網了,我不會有危險。”
左凌卻是一直記得那個男人曾經提過的所謂的那個老闆,他是經歷過生死的人,直覺比常人要準很多。
那個女人認罪是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內,但是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過去,所以點也不敢鬆懈。偏偏也不能跟她實話實說,她剛剛能夠活得輕鬆一點,宋婉一直厭惡掩藏身份的這段時間,他難道還要去逼她重新掩藏自己?
左凌微抿起脣,看了她一眼,略有些無奈,“宋婉,你別鬧。”
宋婉的怒火一下子就起來了,她冷下聲音,冷靜道:“你這是監視我還是圈禁我!”
左凌眉頭一皺,顯然也不悅起來。
一旁的秘書看了眼神情不善的大BOSS默默扭頭。
宋婉見他也不說話,直接拿了車鑰匙,把椅子推得震天響,擾的一旁的值班經理都看了過來她卻不以爲意。
“我要回家了,不要再跟着我。你是知道我的性子了,你要是再派人跟着我,你是知道後果的!”
左凌看了她一眼,也站起身,臉色鐵青地低聲喊道:“宋婉!”
宋婉的腳步停也不停,背脊挺得筆直,說道:“我不想跟你吵架。”
秘書看了左大BOSS一眼,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左少?”
左凌回頭看了宋婉漸漸走出他視線的背影,心卻是一慌,他暗自靜了一會,這才抿起脣角,輕聲說道:“不用管她。”
但話一出口,想着她只吃了那麼一點東西不由又微微的惱,折回前臺打包了她喜歡吃的就在停車場的門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