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亦元很快從後宮走出來,臉色不大好看,大臣們人人自危,生怕成了出頭鳥,每一個都把頭壓得低低的,唯獨端木亦塵還是身姿挺拔的站在那裡。
這麼鶴立雞羣,更是刺痛端木亦元的眼睛。
同樣都是父皇的兒子,爲什麼他一出生就得到那麼多父愛,爲什麼這個世界就那麼的不公平。
他這皇帝越是當的不順暢,他就越是看端木亦塵不順眼,既然費靈玉已經回來,費家的寶藏和端木亦塵也就沒任何關係,是時候把他幹掉了。
有膽子大臣主動湊上去問端木亦元,“皇上,太后鳳體怎麼樣?”
端木亦元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那個大臣自討沒趣地摸了摸鼻子,真是伴君如伴虎,別看端木亦元年輕,登基的時間也不長,脾氣可是怪的很,還是小心爲妙。
端木亦元都走了,大臣們自然也就散了。
董大山跟上端木亦塵,“七王爺,剛纔多謝救命之恩。”
端木亦塵頭也不回,來了這麼久,他是真的歸心似箭,“董大人,你言重了,本王不記得什麼時候救過你的命。”
董大山被端木亦塵的一句反問給噎住了,愣在原地,目送端木亦塵離開,心裡就閃過一句話,七王爺和七王妃真不愧是兩夫妻,行爲處事的風格實在是太像了。
定定看着端木亦塵的背影,想到遲靜言,他還真的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是端木亦元擺明了心情很不好的時候,他去找他會不會是撞到槍口上呢。
不對,越是他心情不好,也是能體現出他帶去的消息是場及時雨,這麼一想後,董大山也不出宮了,拔腿就朝御書房跑去。
御書房裡,端木亦元的心情果然差到了極點,他本就是不能控制脾氣的人,一走進去,把能砸的都砸了。
董大山剛走到御書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出砸東西的聲音,他小聲問周福寧,“周公公,我能求見皇上嗎?”
周福寧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董大人,你不都聽到了,皇上發那麼大脾氣呢,你還是晚點再來吧。”
他可不想進去做那條被殃及的池魚。
董大山籲出口氣,對着御書房緊閉的大門,朗聲說道:“微臣董大山,有要事啓稟皇上。”
御書房裡一陣沉默,終於傳出端木亦元的聲音,“進來!”
董大山推門走進御書房的時候,周福寧像是視不忍睹,低頭看自己的鞋尖。
董大山在心裡對他一陣腹誹,沒根的東西就是沒根的東西,再怎麼是皇帝眼前的紅人,膽子到底還是小。
御書房裡一片狼藉,董大山每走一步都要分外小心才能不踩到玻璃渣子。
走到龍案面前,他對端木亦元行禮,“微臣董大山參見皇上。”
端木亦元朝他一個揮手,“有事快說!”
董大山凝了凝神,把遲靜言交代他的事,轉化成他說話的口氣和方式,一五一十說了,末了,爲了證明他每一個字都是真的,還從衣袖裡把蒼鷹令掏出來放到龍案上。
身爲太子,雖然從出生起就沒被端木景光喜歡,終究是太子,關於蒼鷹令,他怎麼會不知道。
他拿起蒼鷹令仔仔細細地觀察了半天,擡起眼睛看着董大山,“董愛卿,這失傳了百年的東西,你是從何而得來?”
關於這個問題,遲靜言早就告訴過他,他就按遲靜言教他的回了端木亦元,“回皇上的話,是微臣在御花園修建清湖時發現的。”
端木亦元把視線移到董大沈身上,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董大山本就是個精明的人物,任端木亦元怎麼看他,都沒露出半分心虛和不自在,端木亦元真相信信了他。
收攏掌心,把蒼鷹令抓在手裡時,他問董大山,“董愛卿,這一次,你立了大功,不知道要哪些獎賞?”
如果開口問他的皇帝,真是一個富庶的皇帝,也許他會提一點小小的要求,關鍵是這個皇帝好像比他一個刑部尚書都窮,這個時候再去問他要賞賜,不純粹找死嗎?
董大山對着端木亦元拱手行禮,昧着良心說道:“回皇上的話,這都是臣的分內之事,臣不敢要分毫賞賜!”
端木亦元滿意地點點頭,雖說眼前他的確是賞不了董大山金銀財寶,把他的官位提一提卻是沒問題。
就這樣走進書房還只是個從一品的董大山,等走出御書房已經變成了正一品。
周福寧納悶死了,有段時間,只要看到董大山就會問他到底在御書房裡和端木亦元說了什麼,那樣不好的心情還能給他加官進爵。
董大山被他問得心煩了,就隨便編了個理由給他。
那一天晚上,端木亦元無緣無故收到了後宮妃子送來的至少十條龍內褲。
他爲國事已經心力憔悴,那幫女人送他龍內褲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暗示他應該去臨幸她們其中的某一個了?
盛怒之下,一道聖旨很快就到後宮,但凡是給端木亦元送龍內褲的妃子,不管品級,不管孃家的勢力,一概降一級。
那道聖旨是周福寧去宣讀的,明明聖旨上的字每一個他都認識,讀起來卻是結結巴巴的,原因不爲其他,就因爲送端木亦元龍內褲的那些后妃,是他拿了她們的銀子後,點撥她們的。
被降品級的后妃沒有一個不在心裡怨恨他,他覺得自己也挺冤枉的,明明董大山就是告訴他,之所以會升官,只是因爲他送了皇上一條龍內褲。
鑑於同樣是送龍內褲,得到的結果反差那麼大,周福寧也好好的反思過,不愧是在端木亦元身邊伺候了那麼多年的人,還真讓他琢磨出了點原因。
皇上不好色,甚至可以說有點清醒寡慾,很多后妃至今都沒被臨幸,這麼一來,她們肯定不知道皇上穿多大的龍內褲,站在她們的角度看,爲了討好皇上,肯定會把龍內褲故意做大。
她們爲什麼覺得討好皇上必須要把龍內褲做大,還不是因爲看了那本《錯愛菊花臺》的書,那書上就是那樣寫的,沒有一個男人不喜歡別人誇他大。
國庫本來就沒錢,她們還浪費布料,皇上不生氣纔怪。
龍內褲的事只是個小小的插曲,端木亦元走出御書房心情也變好了。
有了蒼鷹令,召來蒼鷹軍隊,他還怕打不贏大燕嗎?打贏了大燕,他還愁沒錢治國嗎?
他剛走出御書房,有個宮女匆匆跑來,看到他噗通一聲就跪到地上,還沒開口,就先哭了。
端木亦元覺得很晦氣,對着他哭,好像他死了一樣,不耐道:“有話快說!”
宮女這才擦了擦眼淚,開口說道:“皇上,您快點去看看我們嬌妃娘娘吧,她……”
端木亦元漫不經心道:“她怎麼了?”
他已經有了蒼鷹令,根本不需要再去刻意討好遲剛,已經開始後悔把那個什麼遲若嬌給娶進來。
“回皇上的話,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遲若嬌按照後宮慣例,去拜見皇后,回到她的宮中,就開始腹痛不止。
遲若嬌仗着自己是新寵,再加上她爹是遲剛,她哥是遲延庭,就讓宮女來稟告端木亦元了。
有蒼鷹令在手,端木亦元本不想去,想着暫時還是要安撫好,就跟宮女一起去了遲若嬌那裡。
守在門口的太監剛要通傳,被他一個眼神阻止了,他放輕腳步走朝內殿走去,牀榻上居然沒人。
看樣子,又是後宮的女人爲了見他,而耍的手段。
等他把前朝的,邊關的事解決好了,後宮他也要好好肅清一下。
這時,宮女跟進殿內,她也看到牀榻上沒人,生怕端木亦元誤以爲是她在說謊,急了,對着空空的內殿喊了聲,“嬌妃娘娘,你在哪裡?皇上來了!”
只是一個呼吸間的工夫,有聲音從偏殿的屏風後傳來,嗓音虛弱無力卻帶着一絲驚慌,“真的是皇上來了嗎?”
那聲音,那腔調,不知怎麼的,就讓端木亦元想到了一種可能,他沒有猶豫,幾乎是以跑的速度衝向偏殿的屏風後。
伴隨着“啊!”的一聲尖叫,尾隨響起的是什麼東西打翻的聲音,再接着整個內殿都飄起一股臭味。
端木亦元步履匆匆走出內殿,臉都快成黑色了。
就在他的身後,傳來遲若嬌搶天呼地的喊聲,“皇上,您聽臣妾解釋啊,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尾隨着跟來的周福寧,實在是太好奇殿內發生什麼事了,正要走進去看看,一股惡臭味迎面撲來。
他沒有任何防備,用力吸了一大口,呃,捂着嘴,一陣乾嘔。
忍不住暗暗爆粗口,也太他媽噁心了,難怪皇上的臉色會這麼難看。
遲若嬌居然看到了他,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周公公,麻煩你一定要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幾句!”
周福寧轉過臉看着他被遲若嬌抓在手裡的那隻衣袖,胃裡又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後宮從來都是個攀高踩低的地方,他本想着遲若嬌是遲剛的女兒,還是要好好拍一拍她的馬屁,沒想到啊,才進宮幾個時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以他對端木亦元的瞭解,遲若嬌這一輩子都不會有被臨幸的機會。
他用力抽回手,冷冷地看着遲若嬌,“嬌妃娘娘,不是奴才不幫你美言,而是以奴才伺候皇上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你啊,還是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地在這若嬌宮做你的嬌妃就是了!”
“你什麼意思?”遲若嬌杏眼瞪大,目不轉睛地盯着周福寧。
周福寧舉起被遲若嬌拉過的那隻衣袖,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一臉的嫌棄,“嬌妃娘娘,你初入宮,可能不知道咱們皇上最討厭的是什麼?”
“皇上他討厭什麼?”遲若嬌感覺肚子又一陣疼,強忍住,忍的眉頭都皺成一團,還是站在那裡,半弓着腰問周福寧。
周福寧呵呵乾笑了兩聲,“咱們皇上啊,最討厭不乾淨的東西,嬌妃娘娘,事已至此,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話說完,他走了,邊走還邊嘀咕,“真是臭死了,我要是皇上,我估計臉色也會很難看。”
遲若嬌臉色刷地下變得更白了,如果她知道端木亦元會這個時候來的話,打死她,她也不會在那個時候如廁,哪怕是正在如廁,但凡是有人早一點通知她,她也會以最短的時間提起褲子。
這下好了,端木亦元來的太突然,又到偏殿的屏風後看她,驚慌失措間,她不僅沒及時把褲子拉起來,卻是把馬桶給弄翻了。
娘啊,女兒該怎麼辦呢?
她捂着臉,蹲到地上,肚子裡又傳來一陣針刺一樣的絞痛。
任邱氏再怎麼是把她當成嫡女來培養,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到底敵不過人的三急,她拉在身上了。
這一次,就連新分到她身邊的宮女都嫌棄她了。
被分配到遲若嬌身邊伺候着,她以爲從此以後,水漲船高,跟着在宮裡的地位也有所提高,哪裡想到,跟上這麼個倒黴的主子,才進宮幾個小時就在皇上面前出那樣的醜,還有什麼指望。
遲若嬌已經拉了至少有五六次,蹲在地上根本沒力氣站起來,她喊宮女,“小綠,來扶我一把。”
被喚爲小綠的宮女,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冷哼一聲,居然從她身邊走過,直朝外面走去。
遲若嬌差點氣瘋了,這羣勢利眼的人,終有一天,她是會讓他們嚐嚐她的厲害。
她爹可是遲剛。
後來的有一天,隨着遲靜言的身世被揭秘,她就拿“我爹是遲剛,你爹是誰?”取笑過遲靜言。
遲靜言的反應很平靜,就回了她一句話,“哦,原來你爹就是京城有名的名爹,你可能好久沒出門了,現在京城流行一句話,我覺得你可以去模仿一下,男靠親爹,女靠乾爹,爲了你的前途,你還是去找個乾爹比較好。”
她一直沒大明白遲靜言那句話的意思,直到後來,無意中才知道,原來遲靜言說的乾爹,其實就是比自己大好的情人的意思。
真是越想越生氣,她差點被遲靜言氣的半死。
她也不是個笨人,從接到聖旨那一刻,邱氏就格外注意她的飲食,她在遲府吃的東西是不會有任何問題,她入宮後還沒吃任何東西,爲什麼肚子會那麼痛,還上吐下瀉。
不對,她想起來了,入宮後,不是沒有吃任何東西,她唯一吃的一樣東西,就是在皇后夏茉莉那裡吃的血燕。
肯定是那盅血燕有問題!
後宮的女人,果然一個個都不簡單!
她恨夏茉莉的裝大方賢惠,更恨自己的輕敵。
不過她也不怕,手裡到底還是有一張王牌,她相信只要她刻意找機會,總是會有讓端木亦元對她刮目相看的一天。
就在她即將要坐進喜轎,邱氏又告訴了她另外一件事,遲靜言之所以會被嫁給端木亦塵,只是一顆棋子,是皇上用來光明正大拆除端木亦塵的一顆棋子。
很顯然,這顆棋子現在開始變得不聽話了,身爲布棋人的端木亦元肯定是想把她除之而後快,所以,揭穿遲靜言的真正身世,肯定能替她挽回在端木亦元心中的不好印象。
相比遲若嬌才入宮就遇到的各種不順,遲靜言的日子過得不要太愜意。
她已經睡着了,感覺有人把她輕輕抱起,熟悉的氣息,充盈整個鼻腔,吸入進去,又充斥在整個肺部。
大腦傳來“端木亦塵”四個字,她猛地睜開眼睛,看到果然是端木亦塵回來了,激動地尖叫一聲,兩隻胳膊伸出去,吊住端木亦塵的脖子,撒嬌道:“塵爺,你終於回來了,臣妾……”
後面的話湮滅在四片嘴脣的研磨中。
遲靜言覺得端木亦塵的體力真的好的令人髮指,爲了不讓他打着勉爲其難,幹着遊刃有餘的事,她故意掃他興致的岔開話題,“塵爺,臣妾怎麼聽說太后殿進刺客了,太后被嚇得不輕。”
端木亦塵很顯然這個時候小女人的分心,沒搭理她,直接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遲靜言被迫專心,很快,只要一逮到機會,她又開始說話。
她告訴端木亦塵,在他進宮的這點時間裡,她認識了一個新朋友,暫時讓端木亦靖住在她哪裡了,還把費靈玉來找她的事也一起說了。
端木亦靖其實是想讓費靈玉知道端木亦靖還活着的消息,曾經他是親眼看到費靈玉是怎麼爲端木亦靖的夭折而傷心。
但是,世事萬變,費靈玉也不再是當年的費靈玉,爲了不給本就千瘡百孔的大軒皇朝致命的打擊,很多事,還是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纏綿之後,端木亦塵心滿意足地抱着懷裡的小女人,他把自己的一個猜測告訴了遲靜言。
遲靜言差點驚呼出聲,“不會吧?”
“我也只是猜測。”端木亦塵不滿意把支起半個身子,離開她的懷抱,把她重新拉進懷裡,像是護着稀世珍寶一樣護着她。
“他既然這麼愛你的母親,爲什麼……”遲靜言覺得疑惑太多,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端木亦塵告訴她的消息,絕對是她沒想到的,他告訴她,跟在費靈玉身邊的丁旭陽,很有可能就是端木景光。
遲靜言凝了凝神,覺得他不是個隨隨便便就下結論的人,尤其還是這麼重要的事,他肯定是有什麼證據。
真正交心之後,夫妻之間有一種外人沒法理解的默契,就好比眼前,不用遲靜言開口,端木亦塵已經把她想問的一樣樣的解答了。
上一次他經過丁旭陽身邊,看到他耳朵上方有一個疤痕一樣的東西,特地多看了眼,他已經懷疑那個自稱是丁旭陽的人極有可能不是真的丁旭陽。
剛纔聽遲靜言把金子的事,簪花鋪老闆聽到的費靈玉和丁旭陽的對話,緊接着端木亦元聽欽天監的話,提前把遲若嬌娶進宮,再到太后殿進刺客,把這每一件事連起來,看似沒什麼關係,其實,仔細推敲起來,會發現有一條無形的線索把每件事連起來。
遲靜言又大驚小怪,“你的意思是,那個什麼欽天監之所以會告訴端木亦元今天下午是個吉日,只是因爲有人命令他那樣做了?”
端木亦塵親了親她的額頭,“這個我也只是猜測。”
“事實到底是不是這樣,不要太簡單。”遲靜言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找人去把那個什麼欽天監抓起來,暴打一頓,估計什麼都說了。”
端木亦塵嘴角抽搐,他的小女人還真是越來越暴力了,不過,他喜歡。
欽天監已經很大一把年紀了,不要說抓起來暴打了,只怕隨便嚇嚇就會沒了老命,端木亦塵沒同意遲靜言的提議。
想試探丁旭陽到底是誰,辦法很多,也不及於一時。
遲靜言抓着端木亦塵的手放在手裡玩,他的手指修長,皮膚熒白,指腹又有點薄繭,摸着還真的非常舒服。
“亦塵,你們皇家人的事還真是複雜。”她咕噥了一句。
端木亦塵一個翻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嘴角噙着淺淺的笑意,更顯丰神俊朗,“是不是後悔嫁給我了?但是沒用了,現在你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又來,遲靜言嗚呼一聲,他的體力真是好的令人髮指。
要緊關頭,門外有個“陳咬金”在敲門。
端木亦塵火大了,今天他就會通知王府每一個人,他和王妃獨處時,誰也不準來打擾!
門外的“陳咬金”也知道自己擔了很大風險,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帶着抖音,“啓稟王爺,王妃,門外有個自稱姓韓的中年婦人一定要見王妃。”
韓氏並不怎麼多見,尤其是在這個異市,遲靜言認識的唯一一個姓韓的,也就是韓藍羽,再加上下人說的中年婦人,來找她的人,還真有可能是韓藍羽。
可是話又說回來,以她和韓藍羽的關係,已經是徹底撕破臉了,她怎麼可能會來找她?
不管要見她的人是不是韓藍羽,她都決定去看一下,端木亦塵不放心,一起跟了過去。
當端木亦塵和遲靜言手拉着手出現在七王府大門口,韓藍羽愣了愣,隨即對他們兩個笑了笑。
韓藍羽忽然之間變得這麼有好,遲靜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怎麼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呢。
當然了,這個形容肯定是錯的,就算把韓藍羽比喻成黃鼠狼,她和端木亦塵也不可能是雞啊。
韓藍羽的樣子很狼狽,遲靜言前兩次看她都是梳的整整齊齊的髮髻,有頭髮掉了下來,衣服也是皺巴巴的。
遲靜言佯裝驚訝,“遲夫人,你不會是被人打劫了吧?”
韓藍羽沒生氣,而是出奇平靜地看着遲靜言,“言兒,找個可以說話的地方,我有幾句話要和你說。”
遲靜言華麗麗地震住了,她沒聽錯吧,首先是韓藍羽對她說話的口氣,也太溫和了;其次她叫她什麼,“言兒!”
前後的變化太大,她被驚悚到了。
“遲夫人,你不會是出門時忘了吃藥吧?”
“我沒生病吃什麼藥。”韓藍羽顯然不明白遲靜言話裡的吃藥是什麼意思,“我真有話要和你說。”
遲靜言朝邊上退了退,“遲夫人,裡面請。”
韓藍羽走過遲靜言身邊時,到底還是很不自在,這太不像以前的韓藍羽了,遲靜言看了看端木亦塵,端木亦塵回她個微笑。
韓藍羽的不自在,一方面是想到以前怎麼對遲靜言的,另外一方面是因爲她之所以能從遲府出來,是因爲她鑽了狗洞。
想到她父親是韓將軍,曾經的虎門之女,卻淪落到鑽狗洞,當然會不自在。
把她帶到偏廳後,遲靜言吩咐了下人幾句,很快下人給韓藍羽端來洗臉的溫水,還有一疊點心,一盞熱茶。
韓藍羽到底是被感動了,眼睛裡涌起一層薄薄的水霧,這麼好的女兒,她以前怎麼就從來沒好好對過她呢。
這是她唯一能補償到她的機會。
端木亦塵坐在一邊,遲靜言讓下人拿了本書給他,他看似在看書,眼睛卻一直落在遲靜言身上,韓藍羽看到了,非常的欣喜。
雖說遲剛一開始把遲靜言嫁給端木亦塵動機不良,卻給她找了個真心愛護呵護她的人。
韓藍羽洗了把臉,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多了,她還要趕着去邊關,要去找遲剛,把她知道的事都告訴他。
她還要問他,爲什麼寧願被她誤會,也不解釋?
她來找遲靜言就兩件事,第一件和她的身世有關,遲靜言肯定是那個叫“夜”國的人,而且根據當時那個女人談吐來看,衣着只是故意穿的很普通,必定是“夜”國的貴族。
另外一件事,她就是告訴遲靜言,邱氏也知道她的身世了,以她對她的瞭解,遲若嬌肯定也知道了,她入宮爲妃了,讓她要格外當心。
遲靜言聽到這裡,插上話,“聽遲夫人的意思是特地跑來告訴我,我很危險,一旦身世被人揭穿,就是欺君之罪,可是遲夫人你想過一件事嗎?”
“什麼事?”
“你那麼痛恨遲剛,恨不得殺之而後,我的身份被揭穿,不正好治他個欺君之罪嗎?你不就大仇得報,你這樣故意跑來通知我,我真的不明白遲夫人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韓藍羽情緒很激動,捧着茶盞的手在不停地顫抖,有茶灑出來,遲靜言看不下去了,抽出乾淨的絲帕遞給她,“茶水很湯,你先擦一下。”
遲靜言不知道韓藍羽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感覺她像是受了什麼致命的打擊。
很快,在韓藍羽顫抖的嗓音敘述中,遲靜言知道了她驟變的原因,遲剛居然就是她喜歡的那個人,是韓藍羽陰差陽錯弄錯了。
而且她這一錯,不是錯了一年兩年,而是二十多年,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二十年,所以她要去邊關找遲剛。
遲靜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邱氏是怎麼對她的,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遲靜言選了個身手了得的護衛護送韓藍羽一起去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