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到底是沒能聽到遲靜言是怎麼描述它的,要不然真的是要被氣死的節奏。
楊家後院,它正邊吃着燒雞,邊曬着太陽,愜意地很。
暖陽落在身上,嘴裡又有難得的美味,小白這日子過得和神仙差不了多少。
而前院,楊伯真是年紀大了,遲靜言把小白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描述了一遍,他還是茫然的看着遲靜言。
遲靜言扶額,也不多說描述的話了,直接說:“楊伯,就是我帶來的那條渾身雪白的狼狗。”
就小白那個樣子,說它其實是老虎,估計也沒人會相信,見過長得這麼萌的老虎嗎?所以,在不知道它品種的人面前,遲靜言還是把它稱爲狼狗。
楊伯雖然年紀大了,遲靜言都提醒到這份上了,他要是還不知道的話,真的是嚴重老年癡呆了。
側過身子,朝後院一指,“在後院呢,遲公子是找了個人來照顧它,好奇怪。”
楊伯帶着遲靜言去後院,喃喃自語,“這條狼狗啊,除了我們家小姐誰都不喜歡,唯獨對新來的那個小人,咦,像是老相識一樣,溫和的很。”
話說完,還特地轉過臉看了遲靜言一眼,“七王妃,你說奇不奇怪?”
遲靜言明顯在想事情,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嗯,是很奇怪。”
別看楊伯年紀大了,年輕的時候可是一直跟着楊老鏢頭走鏢的,過去走鏢,有的時候是需要靠一嗓子吼來虛張聲勢。
他的聲音很大,等遲靜言反應過來,剛想讓他聲音小一點,兩個人已經跨過後院的門檻。
發生什麼事了?
正邊吃着燒雞,邊曬着太陽的小白,只感覺一陣冷風,然後身邊就沒人了。
它纔不在乎身邊有沒有人,它在乎的是它的燒雞啊,那個人閃的速度太快,不小心碰到了它腿,而它的腿正按着皮和肉都吃完了,只剩下雞骨頭的框架子。
話又說回來,對小白但凡是有一點了解的人都知道,它最愛的是什麼?
只要是看過前文的親愛的們都應該知道,小白這輩子最最愛的就是雞屁股。
小白對雞屁股的愛好,就像賭徒對賭博,反正不是趣味相頭的人,根本沒有辦法去理解它對雞屁股的那種心境。
小白從來都是隻有姿態,有高度的老虎,它並不介意被人碰到它的腿,可是它卻介意因爲碰到它的腿,而害得它心愛的雞屁股滾到一邊。
所以說,對小白忽然翎毛豎起,發出虎嘯的聲音,還是很能理解,當然了,這個理解,也僅侷限於對小白真的是知根知底瞭解的遲靜言。
對楊伯來說,就不一樣了,他是一點都不瞭解小白,雖然覺得它比一般的狼狗要好看點,也要兇一點,卻沒想到會這麼兇啊。
楊伯當場嚇傻了。
遲靜言看着他,唉,心裡你內疚的,這麼大年紀了,還被嚇到了,真是作孽。
“小白!”遲靜言的聲音雖不響,卻已經帶着一層薄怒,“你吼什麼呢?說過多少次了,要注意素質。”
只見,隨着遲靜言的一聲輕斥,剛纔還威風凜凜的小白,立刻就改變了態度。
它不但不生氣了,擡起頭看到不遠處站着的是遲靜言,歪着頭,用一種難以想象的眼神看着遲靜言。
看着看着嗎,眼睛裡好像慢慢的有了層水霧。
唉,小白不發火的時候,真的很萌好不好,遲靜言被它大大的,又帶着點溼潤的眼睛看得心頭一軟。
遲靜言立刻覺得對它發火是不應該的,正要朝小白走去,一個白色的身影已經朝她撲來。
小白顯然是考慮過遲靜言的承重能力,力道把握的還是非常好,遲靜言雖然一個踉蹌,卻沒有摔跤。
“好了,小白。”遲靜言被它舔的咯咯直笑,上氣都快接不上下氣,“好了,停下。”
明明才小半天沒看到,小白卻像是和遲靜言分開一年了,舔的更起勁。
遲靜言抱住它的頭,板下臉,“小白,停下,要不然我可發火了!”
要問小白最怕的是什麼,不是任何一種比它兇殘的動物,而是遲靜言發火。
說起來真的很奇怪,遲靜言沒有尖利的爪子,也沒有厚實的皮毛,對小白來說,毫無任何的威脅,可是它就是怕她。
那種怕,不帶一點的刻意,就像是深埋在骨子裡的那種奴性,看到遲靜言就不知不覺的會被折服,會害怕。
爲此,遲延森不止一次嘀咕過,他看問題的角度和遲靜言不一樣。
事實上,人家現在已經奔跑在暢銷小說的路上,看問題的角度不是和遲靜言不一樣,是和很多人都不一樣。
在他看來,小白對遲靜言的奴性,只是因爲小白的性別是雄,它喜歡美女,所以纔會對遲靜言那麼折服。
嘀咕的次數多了,到底還是讓遲靜言聽到了。
遲靜言一方面覺得作家,尤其還是暢銷小說,還是成功轉型成寫耽美小說的小說家,思維方式果然是那麼的與衆不同啊。
另外一方面,感嘆完之後,她揮起拳頭,毫不留情地打到遲延森最引以爲傲的鼻子上。
對遲延森來說,那一拳頭,痛是自然的,先不說遲靜言“行兇”時,小白就在一邊,雖然它只是在對着水面打量自己的長相;
單是遲靜言本身,遲延森也不敢動她分毫啊。
一個不小心,話題又扯遠了,言歸正傳,剛纔說到小白努力的在舔遲靜言,被遲靜言一聲發怒後,不敢繼續了,收回爪子,老老實實的站在邊上。
遲靜言輕輕撫摸着它頭上的毛,小聲問道:“小白,剛纔走的那個人,是不是和我讓你聞味道的那個人的味道是一樣的?”
小白的通人性就體會在它雖然不會說話,卻會用肢體語言表示。
站在一邊的楊伯看到小白點頭,又嘖嘖稱奇,“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通人性的狗。”
小白循聲看去,很不屑地朝楊白拋了個白眼,說它是狗什麼的,最討厭了。
楊伯是年紀大了,卻還沒有老眼昏花啊,昨天晚上還幫老婆穿針了,可是,一隻在他看來是狗的狗,居然朝他翻白眼,他不由開始懷疑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
閉上眼睛再睜開再看過去,沒有看到會朝他翻白眼的狗眼睛,原來,遲靜言把小白的臉給掰回去了。
楊伯也是個愛刨根問底,把事情弄清楚的人,問遲靜言,“七王妃,你剛纔看到小白朝我翻白眼了嗎?”
遲靜言擡起眼睛看着他,典型的睜着眼睛說瞎話,“沒有啊,楊伯肯定是你眼花看錯了,小白是條狗。”
既然是狗,怎麼會翻白眼呢。
鑑於小白是隻自尊心很強的老虎,後面半句話遲靜言沒有說出口。
楊伯看沒他什麼事,想着老婆叮囑他別忘去打點醬油,就轉身走了。
人年紀大了,總是喜歡自言自語,從站的地方走到門口,就那麼一點的路,楊伯嘴裡一直在念叨。
無非還是在糾結,小白到底有沒有朝他翻白眼,他到底有沒有眼花。
聽着楊伯一開始還持懷疑態度的嘀咕,到跨出門檻時,已經肯定是他老眼昏花看錯了,遲靜言汗噠噠的。
真是罪孽,原來多耳聰目明的一個老人,生生的就快被她和小白逼地,他以爲自己老眼昏花了。
楊伯走後,遲靜言幾個呼吸,已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她拍了拍小白的頭,“能找到他嗎?”
小白像是和遲靜言心意相通的,在她掌心蹭了蹭,遲靜言就明白它的意思,這一次,它能找到他。
遲延森剛好經過後院,看到遲靜言在那裡,剛想上去和她打聲招呼,這個好妹妹啊,又救了他一次,他真的很感激。
遲靜言沒有給他打招呼,更沒給他表達謝意的機會,遲延森只覺得迎面有兩陣冷風迎面撲來,他下意識地朝邊上一躲,等回過神來,剛纔站着一個人和一隻老虎的地方,哪裡還有什麼人和虎。
遲延森捧着一顆心,真的好傷心,有這樣從來都不需要他幫忙,他也幫不上什麼忙的妹妹,讓他感覺有力也使不上來,真的好無奈。
遲靜言帶着小白以非常快的速度離開楊家。
小白雖然平時是僞裝成狗的,但是人家真的是老虎好不好,它要真跑起來,遲靜言肯定是追不上它。
小白很紳士,速度和遲靜言的保持一致。
遲靜言生怕晚一步,再讓端木亦靖逃走了,邊喘氣邊催小白快點。
小白自然是很聽遲靜言的話,爪子落地的跨度明顯大了,遲靜言呼氣,吸氣,努力跟上。
就這樣,那一天,京城街上的路人們,都看到了這樣的一幕,平時,七王妃逛街時,經常帶着的,渾身雪白的狼狗在前面跑,七王妃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面跑。
這場景怎麼看了有那麼眼熟呢?
有聰明的路人,還真想起來,爲什麼這一幕看了那麼眼熟。
曾經的遲延森,也就是他還是聞名京城的種馬時,經常帶着一羣奴才,上街調戲良家婦女,樣子就和這差不多。
於是,在一些路人看來,才傳出流產消息的七王妃,這麼快就出現在大街上,肯定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咦,這個觀點才一出來,就遭到其他路人的唾棄,算了吧,就以七王妃以前乾的那些事,她能有什麼大事呦。
一路過去,都被人盯着看,遲靜言覺得這幫人也真是吃飽了沒事幹,她又不是明星,又不是風華絕代的美人,有什麼好看的。
於是,她讓小白放慢腳步,拍拍它的頭,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問它,“小白,你知道我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麼嗎?”
小白睜大它的虎眼睛,茫然的看着遲靜言,很顯然,這個問題,已經超過它的理解範圍。
遲靜言本來就不是說給小白聽的,兀自說道:“小時候,我的理想是成爲一名頗有姿色的良婦女,跨個小包袱,上街被土財主家的少爺調戲……”
路人啞然,“……”
短暫安靜後,響起一片譁然,這七王妃的彪悍,果然名不虛傳。
遲靜言看着他們大驚小怪的樣子,一側的嘴角微微勾起,這就驚訝了啊,更讓他們驚訝的還在後面呢。
她說完自己的夢想,就開始問小白的理想。
小白看着她的虎眼,更茫然了,請原諒它只是一隻老虎,讀書少吧,這一次,它真完全聽不懂遲靜言在說什麼。
遲靜言像是沒有看到看着她的路人,兀自對小白說:“小白,我知道你的理想是什麼,肯定是想長大後成爲鄉下土財主家少爺的狗,藉着跟少爺上街調戲良家婦女的機會,咬人家屁股。”
這……
路人又一次短暫安靜後,響起更大一片譁然。
七王妃實在是太強悍了。
鑑於七王妃已經當街說出她小時候的理想,路人在驚歎她的彪悍之餘,紛紛以逃竄的速度或朝前或朝後奔竄。
據京城某權威的民間機構,公佈出來的統計數據,據當天不完全統計,因爲那場亂竄導致了至少數十人受傷,還有大大小小很多個攤位,因爲人羣的推擠而損失慘重。
又據不完全統計,那天的逃竄事件,直接損失高達的五十兩之餘。
遲靜言聽到這個統計數據,連連搖頭,那天她在場的好不好,雖說逃竄中有幾個人是摔跤的,但是,人家站起來灰塵都沒拍就又跑了,又沒被人踩踏過,真會傷的那麼重嗎?
至於說的有大大小小很多個攤位,因爲人羣推擠而損失慘重,更是胡編亂造,她看得很清楚,那場亂竄,一共就被打翻了一筐子雞蛋,而且她當時就把錢賠給人家了。
所以說啊,只要是媒體,不管是現代那種專業的,還是古代這種野雞的,都是沒有什麼職業操守。
造謠就造謠吧,反正她不在乎朝她頭上再栽贓那麼一兩樣。
遲靜言的心態很好,反而是小白的表現就不怎麼優秀了。
小白就覺得莫名其妙,剛纔還好好的一羣人,怎麼忽然開始狂奔了。
遲靜言拍拍它的頭,很淡定地對它說:“小白,我們繼續。”
爲什麼會發生這次逃竄,遲靜言比誰都清楚,還不是因爲她說出的理想,那些路人,生怕被她調戲,然後直接被端木亦塵找麻煩,所以就拼命的逃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