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亦元邊想着,邊躲在暗處看着好戲上演。
也真是難爲林絮兒了,夜夜被折騰成那樣,還能咬牙堅持。
他的八皇弟在那方面的暴虐,還真拜他母后所賜,比酷刑還要殘酷上百倍。
奇怪的一幕又發生了,那個夜夜都要女人的年輕男子,忽然狂躁不安,開始排斥女人。
林絮兒被他咬地肩頭鮮血淋淋,看他忽然不動了,乘機推開他,爬起來朝殿門外跑去。
她真的受不了了,她也後悔了,早知道會這樣,寧願待在七王府,哪怕塵哥哥不再像以前那樣喜歡她,至少不用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才跑出去兩步,脖子後面被人狠狠敲了下,她兩眼朝上一翻,身子一軟,癱到地上,昏了過去。
端木亦元像是對待動物那樣,把昏過去的林絮兒拖到和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身邊。
他異常暴躁,哪怕端木亦元給他灌了幾倍的藥,他也一直處於癲狂中。
端木亦元在某些方面,也算是聰明人,連着幾天的反常,讓他想到了他在等什麼。
真是個賤種!
端木亦元朝他身上惡狠狠地吐了口口水,讓暗衛去街上抓個乞丐進宮。
這也是爲爲什麼,景光先帝的第八子,已經不在範美惠手裡,京城又會有乞丐橫屍街頭的原因。
端木亦元看着骯髒不堪的乞丐,對着自己的親弟弟做着天底下最骯髒的事,心裡是說不出的痛快。
就像眼前一樣,那雙有着雙瞳的眼睛雖然看得他心裡惶惶的,想到他被乞丐那個,而且是他自己哀求的,心裡就是一陣說不出的酣暢淋漓。
他一擊掌,有個穿黑衣的人,在悄無聲息間,已經跪在他身後,“皇上!”
端木亦元眼睛落在四肢被捆在牀板上的人身上,冷冷開卡,“把藥給他灌下去!”
身後傳來掙扎的唔唔聲,端木亦元皺了皺眉,大步朝寢宮外走去。
真不知道這個被他起名叫“種馬”的人是怎麼長的,明明有一頓沒一頓,哪怕有的吃,也是餿飯剩菜,爲什麼他還是長得這麼好?力氣更是大的驚人!
如果繼續把他藏在龍牀下,早晚要惹出事情,所以,御花園的人工湖,一定要抓緊時間了。
……
端木亦元剛走出寢宮,迎面就有個美人笑着走過來。
這麼冷的天,她卻穿得很少。
如果被敵國派來的奸細看到了,還不把大軒說得多窮。
事實上,大軒皇朝內憂外患,的確很窮,後宮那些女人的月例,他都拖欠兩個月了。
經過昨天晚上的侍寢,徳妃打從心底害怕端木亦元。
她一直以爲林絮兒那天的所謂經驗傳授,是她見不得她好,得了便宜還賣乖,哪裡想到,林絮兒還真的沒騙她。
只是一次侍寢而已,她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好地方,想到昨天晚上端木亦元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對她百般蹂躪,她就種逃走的衝動。
可是,不行啊,父親送她進宮,本就希望她能夠光耀門楣,已經侍寢,不管前面等着她的是什麼,不管心裡怎麼害怕,她肩上擔負的東西,都不允許她朝後退一步。
端木亦元看着搖曳着腰肢朝他走來的女人,心頭涌起陣陣噁心,女人都一樣,看似一本正經,一到牀上,又有哪幾個是不浪的。
宮裡面,文昌帝正噁心自己的妃子,七王府有人卻膩歪的蜜裡調油。
冷漠推門進去,看到七王妃正在摩挲着七王爺的下頜,整個人心肝一顫,背心嗖嗖地有冷風吹過。
他這是活得不耐煩的節奏嗎?
居然膽敢打斷七王妃調戲七王爺。
他非常肯定自己沒有用錯詞,他推門進來時,的確是七王妃挑着七王爺的下頜,在調戲七王爺。
他們家王爺,算是徹底淪爲妻奴了。
果然端木亦塵看他的眼神,冷的像是蒙上一層寒霜。
冷漠背心劃過冷汗,這是時候再退出去,顯然來不及了,怎麼辦呢?
心一橫,他走進去,對着書案後面的一對人抱拳行禮,“屬下參見王妃,王爺。”
某王爺一點不在乎被人排到第二。
一揚眉,淡淡道:“什麼事?”
“啓稟王爺。”冷漠怔了怔,這才說道,“屬下找到‘雲林寺’當年的住持,據她回憶,十七年前,就在遲夫人分娩的第二天,‘雲林寺’來過一個即將分娩的孕婦,據住持回憶,那個孕婦並不是大軒人的打扮,後來,那個孕婦莫名其妙就不見了,住持派人把寺院每個角落都找了,也沒找到她,住持以爲她走了,剛好遲將軍得到遲夫人分娩的消息,連夜上山把她們母女接回去,住持對那件事,也就沒放心上。”
這就是冷漠不見這幾天,去“雲林寺”打聽得到的消息。
山上條件簡陋,韓藍羽將軍夫人的身份,不容她的生產有一點閃失,住持一直都守在門外。
所以,當遲剛來接韓藍羽母女,看到她懷裡的嬰兒耳朵後面多了顆紅痣,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
住持到底是方外之人,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如果不是冷漠誘導式的問她韓藍羽生下的女兒有沒有什麼特徵,這樣一個小細節,她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冷漠做了遲靜言這麼久的貼身護衛,還是知道她脖子後面有顆紅痣。
紅痣這東西,不比其他的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就沒聽說過還有後來長出來的。
遲靜言基本已經肯定自己,也就是原本的遲靜言不是韓藍羽親生的,既然她生產的前後,有個不是大軒朝孕婦的人出現過,她會是遲靜言的親生母親嗎?
如果真的是,那麼韓藍羽的親生女兒呢?
遲靜言忽然想到在遲府偷聽到的,韓藍羽對遲剛的憎惡,也許,遲剛的親生女兒,如韓藍羽吼的那樣,一出生就被她掐死了。
有那樣一對父母,真是悲哀。
冷漠說完後,就很知趣地退出書房,走出後,還很識相地把門帶上。
“亦塵。”書房裡,遲靜言一本正經地看着端木亦塵,“如果你有一天發現,我其實不是我,你還會愛我嗎?”
端木亦塵顯然沒明白她說的,我不是我,是指身體的靈魂已經不同,他以爲她還在糾結身世,用他的額頭觸碰遲靜言的額頭,柔聲道:“我的傻言兒,我愛的就是你的本身,和你是誰,是誰的女兒沒有任何關係。”
遲靜言圈上他的腰間,“亦塵,我想去見見韓藍羽。”
放眼這個世界上,也許只有韓藍羽最清楚她到底是誰。
端木亦塵點頭同意了,不過也有條件,以遲靜言所學到的那些三腳貓工夫來看,他根本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他提出他陪着一起去。
遲靜言同意了。
又不是過年過節,遲剛還在外征戰,這個時候,如果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冒冒然地去遲府,只怕會落了人口舌。
說到這裡,又要怪討厭的封建社會,都什麼觀念,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沒事根本不能回孃家。
遲靜言是想到了一個辦法,辦法雖然看着很好,她卻不想用,那就是探望養傷的遲延庭。
……
七王府缺了張翼這個管家,從很多事上來說,都沒以前順暢了,現在的管事連張翼的一半精明能幹都沒有。
這不,就連府裡的下人都開始想念張翼了。
離開七王府有段時間的張翼,還不知道已經被那麼多人惦記着。
在已經徹底轉型成茶樓的“萬花樓”裡,他正在給充當店小二,給這段時間越來越喜歡到這裡來喝茶的小姐夫人們倒茶。
自從上一次章家孫女被氣走後,“萬花樓”的生意更紅火了,紅煙這裡的茶是好喝,但是人更好看。
張翼常年習武,哪怕是衣服包裹着,也能看出精壯的身材。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京城的少女貴婦們,喜歡上了像張翼這樣的猛男款。
紅煙站在櫃檯裡,看似在算賬,一雙眼睛和來喝茶的女人們一樣,始終放在張翼身上。
店裡來了個很難纏的客人,是個大官家的千金,挑剔的很,張翼給她倒了三杯茶,她都不滿意。
紅煙看得直嘆氣,張翼那麼聰明的人,爲什麼偏偏看不出那個什麼千金,是故意刁難他,只爲引起他的注意。
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從櫃檯裡走出去,剛要朝張翼那邊走去,門口傳來聲音,“巧兒,你告訴爺爺,是不是這家茶樓?你是不是在這裡被人欺負了?”
紅煙來京城這麼多年,哪怕是曾經在青樓賣笑的那段日子,也不曾怕過誰。
伴隨着中氣十足的聲音,走進來的是一白髮蒼蒼,卻精神抖擻的老者。
紅煙不認識他,卻認識跟在他身邊的章家孫女。
瞧這老者的氣質,約莫着就應該是傳說中那個,自以爲自己孫女賽天仙的章太傅了。
章太傅環顧四周,用力一跺手裡的柺杖,“誰是這裡的老闆?”
氣死他了,他不過出去幾天,寶貝孫女就被人欺負成那樣,真是心疼死他了,他的孫女那可是要非人中龍不嫁的,居然被人那樣糟踐。
紅煙剛要開口,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眼前,他站的位置非常好,一堵人牆,隔斷了她和章太傅的照面。
章孫女一看到張翼,立刻兩眼放桃花,什麼怨氣都沒有了,本來就是的,惹她生氣的是紅煙,和張翼又沒任何關係。
章孫女的一雙眼睛,從張翼臉上移到他身上,然後朝下移。
好偉岸的身材哦,如果把這身衣服脫了的話,肯定讓人看了血脈賁張。
張翼的身材到底怎麼樣,除了紅煙,還真沒第二個女人看到過。
紅煙是誰?在“倚翠苑”的這幾年,看的最多的,就是男人用色迷迷的眼睛打量着女人,像章孫女這樣用色迷迷的眼睛打量着男人,請恕紅煙見識淺薄,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你是何人?居然敢擋在本太傅面前!”一心想着替孫女出頭的章太傅,對着張翼一聲吼。
張翼剛要對他拱手行禮,邊上的章孫女看爺爺這樣對她的心上人,當即心疼了,“爺爺,你小聲點,把人都給嚇到了。”
章太傅是真寵愛他的孫女,音量果然放低了不少,“巧兒啊,他難道就是這家店的老闆,你不是告訴爺爺是個女的嗎?”
紅煙朝邊上走出去一步,接上話,“章太傅,我就是這家店的老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章太傅聽完孫女的哭訴,就急匆匆的趕來了,沒顧得上了解這家店老闆的情況,很顯然,紅煙這個老闆,讓他很驚訝,也很意外。
“你……你……”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不要說章太傅年輕的時候,還是個風流才子,他看着貌美如花的紅煙,講話不利索了。
“章太傅,您是來了解那天的事的吧,那天的事呢,我和章小姐都有錯,要不這樣吧。”紅煙笑着說道,“那天章小姐畢竟是在我店裡摔跤的,我也有責任,要不章太傅,爲表示我的歉意,我這裡有匹新得的布料,當時我賠禮道歉,送給章小姐做幾身衣服。”
要是在平時,聽說有人要送東西給他們章家的人,章老太傅肯定是一翹白花花的鬍子,很不屑。
今天啊,他還欣然接受了。
張翼覺得事情不需要他出面已經解決了,也沒他什麼事了,轉身,繼續去招呼其他客人。
也不知道是誰放出去的話,很多人都知道他曾經是七王府的管家,和七王妃親密接觸過,來這裡喝茶的女人,至少有一半是想問他要一點七王妃曾經用過的東西,以沾沾她的好福氣。
對此,張翼的態度很明白,他雖然做過七王府的管家,卻沒有任何她用過的東西,再者,七王妃爲什麼能那麼得七王爺的寵愛,這和她本身有關,靠什麼膜拜她用過的東西,簡直是愚昧。
張翼轉身時,手臂被人抓住,他回頭,對視上的是章孫女那張……
呃,張翼不得不承認,從不以貌取人的他,也被章孫女的尊容嚇到了。
偏偏章孫女還毫無自知之明,拉着張翼的胳膊,撒嬌道:“那麼大的一匹布,人家搬不動的啦,麻煩你幫我送回去吧。”
張翼剛想拒絕,一邊的老闆娘發話了,“張翼,店裡客人又不多,你先幫章小姐把布送回去。”
張翼抱着一匹布,臨出門時,忍不住還是回頭瞪了紅煙一眼,她看似在算賬,其實……她的眼睛也一直都落在門口的方向。
張翼本來鬱悶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許多。
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很瞭解紅煙,看似心狠,其實誰也沒有她的心腸好。
……
遲靜言這個王妃啊,真的是太悠閒了,整天吃飽了,太沒事幹,這不,她又出七王府上街溜達了。
鑑於上一次她產生的效應,很多店老闆看到她,臉上的褶子是堆了一層又一層。
七王妃像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面對店老闆的吆喝,目不斜視,直朝前走去。
有心人悄悄地跟上了七王妃,上次全京城貴婦瘋搶七王妃所用過的,甚至是看過的東西,他已經琢磨出一個規律,要致富,跟着七王妃絕不會有錯。
遲靜言知道有人跟着她,只是個想發財的商人而已,她沒理會。
走到“萬花樓”門口,稍微頓了頓腳步,就走了進去。
“啊,這不是七王妃嗎?”
“天吶,我真的看到七王妃了,小紅我沒看錯吧,你快點掐我一下呢,我真的懷疑我是在做夢。”
“七王妃,您可算來了,謝謝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你們總算聽到我的禱告了。”
遲靜言剛走進去,就聽到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人簇擁在中央。
遲靜言活了兩輩子,上次有這種被人簇擁的感覺,要追溯到上輩子,她替一個明星打離婚官司,一出法院被記者團團圍住。
很顯然,眼前這幫圍住她的女人,要比現代那些記者可要對付多了。
遲靜言早有準備,從衣袖裡摸出一沓紙,遞給離她最近的那個女人,“我剛寫的,麻煩你分一下。”
七王妃的墨寶啊!
女人們不再圍着遲靜言了,開始瘋搶她的墨寶。
紅煙看着那羣平時所謂的大家閨秀和名門貴婦,瘋狂起來,一個個和市井潑婦沒什麼兩樣,扶額搖頭。
遲靜言走到她身邊,笑着問她,“張翼呢?”
紅煙合上賬本,淡淡道:“去章太傅府上送東西了。”
“是不是有個胖達一百八十斤的胖美人的章太傅府上?”遲靜言驚訝地反問。
“嗯。”紅煙點頭,隨即問遲靜言,“王妃,您喝點什麼?”
遲靜言搖搖頭,“我不渴。”
想到了什麼,她很認真地問紅煙,“那位章小姐,你見過沒有?”
紅煙給遲靜言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嘴角含着淺笑,“王妃是想問我,怎麼放心張翼去章府的嗎?”
遲靜言端起茶杯輕輕呷了口,不由讚歎一聲,古代的這些花魁,是真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連泡的茶都這麼好喝。
紅煙想到了什麼,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像張翼那樣的一根筋的男人,的確是應該讓他多見識見識,估計纔會慢慢開竅。”
遲靜言注意到她的用詞,慢慢開竅,這是個聰慧的女人,很有耐性地在等着她愛的男人慢慢開竅來愛她。
她很看好張翼和紅煙這對,反而對遲延庭和昇平比較擔心,該死的,一想到遲延庭這個名字,胸口就一陣疼。
大口喝了幾口熱茶,胸口才舒服一點。
遲靜言有段時間沒來紅煙這裡,這一次,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是來叫張翼回去的。
張翼在七王府,看着只是個閒散的管家,起的作用,可還真不小。
比如昨天晚上,七王府又抓到了個奸細,如果是張翼在的話,肯定會處理的非常有分寸,而不會像現在王府裡的那個管事那樣。
他居然把抓到奸細扔給了看管柴房的石榴姐。
等遲靜言知道這件事已經晚了,讓管事的把那個奸細帶到前廳,那還是什麼男人哦,骨瘦如柴,面如土色,連站着的力氣都沒有了。
遲靜言愣住了,讓管家把石榴姐也喊了過來。
這個石榴姐,因爲太奇葩,七王府那麼多下人,她唯獨記住了她。
人如其名,這個石榴姐和遲靜言曾經看過的某電影裡的石榴姐的形象,非常相似。
站在遲靜言面前的石榴姐,和以前真的不怎麼一樣了,滿臉紅光,精神煥發,讓人感覺,她不是遇到了大喜事,就是吃了上萬年的人蔘。
那個表情木訥的奸細,在看到石榴姐的一瞬間,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豐富多彩,連連朝邊上縮去,臉上也佈滿驚恐,尤其那兩隻手,迅速捂住了某個地方。
遲靜言淡淡看着,很快有了主意。
不費吹灰之力,那個奸細一五一十把所有都招了,指使他潛伏到七王府的人正是端木亦元。
遲靜言說話算話,真的沒爲難他,放他離開時,還給了他不少銀票。
石榴姐很捨不得,一直把人送出後門口,他已經走出很遠,她還站在原地看地看着。
實在捨不得,石榴姐把手攏在嘴上,做喇叭狀,對着那人的背影大聲喊道:“如果在外面吃不飽,穿不暖,記得回來找我,我叫石榴。”
那人聞言,雖沒回頭,卻明顯看到他後背一顫,然後他撐着虛弱的身體,一口氣朝前狂奔。
據經過的路人說,七王府的石榴姐站在七王府的後門口,對着某個方向哭了好久。
那個奸細那麼容易就把什麼都招了,夏荷始終沒想明白,耐不住好奇,她問遲靜言用了什麼辦法。
遲靜言沒直接告訴她,而是給她說了個笑話。
有一員外見小妾愁容滿面,急召大夫,大夫診後開出處方:壯漢八條!員外外出做生意,回府,見小妾容光煥發,門前跪着八名瘦漢。
員外問了,下跪何人?
大夫回道,藥渣。
道理就是這麼簡單,遲靜言不過是威脅那個奸細,如果不說實話的話,就把他送給石榴姐做丈夫。
也虧得石榴姐彪悍,只是一個晚上,就把精壯的漢子折磨成骨瘦如柴,這纔會讓遲靜言輕而易舉地就知道了想知道的事。
遲靜言再三衡量,覺得端木亦元始終在想辦法對付端木亦塵的現在,張翼還是回七王府做他的管家比較好。
至於紅煙,如她以前說的那樣,只要她願意,只要她還是七王妃,七王府的大門永遠都對她敞開。
紅煙聽遲靜言說想讓張翼回七王府,陷入了沉默。
這段時間,她和張翼看似關係還是老樣子,有的時候,她還會被張翼膈應幾句,一到晚上,兩個人像是習慣使然,根本不用開口,一直都是同牀共枕。
遲靜言從來沒有懷疑過紅煙的魅力,所以,當張翼走進來,她一直盯着他的臉看,而且還笑得前俯後仰。
張翼的皮膚哪怕再黑,也能看出隨着遲靜言的大笑,他的臉變黑了,“王妃,您在笑什麼?”
“我沒笑什麼啊。”遲靜言抿了抿脣,一臉無害的樣子,“我只是在想章太傅家的章小姐是出了名的難纏,張先生能順利脫身,實在不容易,想必用了不少辦法。”
張翼一怔,還真被遲靜言說中了,原來,他只認爲那位章小姐受章太傅的影響,只是與衆不同了點,沒想到,她哪裡只是與衆不同,而是太與衆不同了。
明明他把布料給她送到章府,就完成任務,可以走了,她卻拉着他不放,又是讓下人給他倒茶,又是讓下人給他捶肩。
紅煙讓他送布匹,他心裡始終有氣,也是爲了故意氣氣她,真的坐下喝茶了。
章小姐看他不像以前那樣抗拒,心頭大喜,以爲她終於感動他了,命廚房給他拿糕點時,又湊到他耳邊誘惑他,“張先生,你要是從了我,以後你就是我章巧兒的人了,我會每個月給你十兩,哦,不,我會給你二十兩銀子當零花錢。”
二十兩銀子,就現在大軒皇朝的物價來看,還是相當可以了。
看張翼眼皮一跳,不爲所動的樣子,章巧兒咬住下脣想了想,又做了一大步退步,“張先生,要不這樣,以後啊,哪怕我嫁人了,也不會拋棄你的,你可以做我的陪嫁家丁,我爺爺說,他已經在幫我物色這底下最好的夫婿了。”
張翼徹底火了,都什麼人呢?說話之前,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還讓他做陪嫁家丁呢,做白日夢去吧。
張翼拉回飄遠的思緒,覺得自己失態了,至少從來都善於掩飾情緒的他,情緒外泄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沒回答遲靜言的問題,而是問:“王妃,是不是府上出什麼事了?”
“難道本王妃來找紅煙聊聊天不可以啊。”遲靜言一挑眉,把張翼又給噎到了。
張翼憤憤,轉身朝後院走去,遲靜言喊住他,也不再戲弄他,直接告訴他,他欠紅煙的賬已經還清,是時候回七王府了。
離開“萬花樓”,回七王府,是張翼盼了有段時間的事,尤其是被紅煙氣到後,也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天真的來了,他反而高興不起來了。
遲靜言走到他身邊,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彼此聽到的聲音在他耳邊小說道:“張先生,一段時間沒見,你的氣色可比以前好多了,放心吧,爲了讓你的氣色繼續好下去,紅煙……”
她轉過臉朝紅煙看了看,又收回目光放到他身上,“會跟着你一起回七王府。”
張翼雖然在努力控制,眼底一閃而過的驚喜,還是泄露他的情緒。
因爲一起回七王府,紅煙回屋去收拾東西,遲靜言跟她一起啊。
紅煙邊收拾着換洗衣服,邊問遲靜言,“王妃,你真的暫時不想要孩子嗎?”
替心愛的人生個孩子,從此以後,一家人倖幸福福的生活在一起,這可是她做夢都希望的事啊。
一提到這個話題,遲靜言就很惆悵,坐在牀邊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想,而是時機沒成熟。”
端木亦元以爲端木亦塵有寶藏,既想動他,冒冒然地又不敢動他,而端木亦塵,他這麼多年一直想找到他的母妃。
還有這麼多事情沒有解決,如果她這個時候懷孕,只會增加他的危險,徒增他的煩惱。
紅煙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遲靜言,“王妃,這是我這裡最後的一點避子藥,等吃完,我希望你已經改變注意了。”
遲靜言摩挲着光滑的瓶身,沒說話,心裡卻暗暗涌出五個字,“但願如此吧。”
……
回去的路上,遲靜言走了另外一條相對來說要遠一點的路,她是故意走過“碧玉春”。
張翼這段時間的店小二也不是白做的,至少他知道這家新開的茶樓,異常火爆。
他也是很聰明人,看遲靜言故意走到這裡,又一直盯着看,當即就想到了什麼,“王妃,這家茶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遲靜言朝後看了看,紅煙正在胭脂攤上買胭脂,語速飛快地對張翼說道:“這家茶樓幕後的真正老闆可能和你的玉姐姐有那麼點關係。”
張翼怔愣住了,他的玉姐姐,這是他藏在心裡,從來沒讓人知道的秘密,爲什麼王妃會知道。
遲靜言看出他的疑惑,揉了揉鼻子,壓低聲音解開他的疑惑,“男人這東西,不管是再明知,一到牀上沒幾個能藏住話的。”
紅煙買好胭脂過來,就看到張翼的臉通紅通紅,就連脖子都紅了,她關切道:“張翼,你怎麼了?”
從張翼到她那裡“還債”起,她就只叫他的名字張翼。
她喜歡這樣叫,而張翼雖從沒說過什麼,從他的反應卻也看得出來,他喜歡聽紅煙那樣叫他。
張翼悶着頭,聲音也是嗡嗡的,“我沒事。”
紅煙悄悄問遲靜言,“王妃,他怎麼了?”
她不過是買盒胭脂的工夫,怎麼張翼的臉紅成這樣。
遲靜言望着張翼的背影,大聲說道:“沒事,估計是想起了點和你有關的什麼事,有點難爲情吧。”
走得好端端的張翼,忽然腳底一個打滑,差點摔了一跤。
這王妃,哪怕有點時間沒見了,說話還是這麼的直接。
……
直到遲種馬再一次到七王府找她,遲靜言才豁然想起,要光明正大的回遲府,不僅有探望遲延庭這一個藉口,這不,遲家還有位二公子嗎?
想想也不能太怪她,實在是最近遲家二公子太安靜了,安靜到讓人差點忽視了他。
遲種馬滿臉春光,這麼冷的天,整個人卻如同沐浴在春風裡。
他能不高興嗎?
自從聽了遲靜言的話,把小說名字定爲《菊花臺》,銷量不是很好,而是太好了。
齊約海不僅一次性把錢給了他,還把他才寫了個開頭的那本小說的錢給了他。
如果說遲種馬以前連買廁紙的錢也是問老爹要的,那麼現在的他,徹底揚眉吐氣了。
他有出息了,不僅上茅廁不需要用他老爹的錢了,就連最近買內褲的錢都是自己出的。
他很懼怕自己那個整天冷着張臉的六妹夫,每次來找遲靜言,總是要先問一下端木亦塵在不在。
上次來,端木亦塵上早朝去了,剛好不在,這一次,就沒那麼幸運了,看大門的守衛告訴他,王爺在,王妃卻不在。
想他堂堂遲家二公子,雖說只是庶出,卻是被當成嫡子一樣養大的,又自詡風流,從來都沒有等過人。
我呸,遲種馬把自己想得那麼驕傲時,就沒想起,也就三四天以前,他無意中看到一個美人,爲了再次看到她,再城門那裡苦苦蹲守了整整三天的事。
遲靜言大老遠的就看到有人蹲在大門的石獅子那裡,定睛一看,居然是遲延森。
遲種馬看到遲靜言回來了,猛地站起來,朝她小跑而來。
如果不是張翼已經知道他們改善的關係,在遲種馬出現在遲靜言眼前,就會一腳把他踢飛。
遲靜言問遲種馬,“二哥,天氣這麼冷,你怎麼不進去等我啊?”
遲種馬撓撓頭,朝後看了看,擡起手一指那個石獅子,開始睜着眼睛說瞎話,“六妹,我挺喜歡你們家門口的這個石獅子的,邊等你邊欣賞也是不錯的。”
張翼算是見識到遲家兄妹的與衆不同了,站在遲靜言身後,神色並沒太大的起伏。
紅煙也是一臉平靜的站在張翼身邊。
遲種馬爲了表示自己說的都是真的,話說完,還裂開嘴,呵呵笑了幾聲,不對,眼睛的餘光無意瞥到站在遲靜言身後的人,笑容驀地僵在嘴邊。
這兩個人,他們怎麼會和他的六妹在一起。
說起來,遲種馬對張翼和紅煙那麼敵視,完全是遲靜言的關係,還記得遲靜言讓他去“萬花樓”搗亂的事嗎?
她當時告訴他,是因爲她也打算開家相公倌,就必須把這家新來的生意火爆的攪和到關門。
“你……你們……”想起上次差點被他們男女混合雙打,遲種馬後怕地縮了縮脖子,拋給他們個不屑理會他們的眼神,把遲靜言拉到一邊,小聲問她,“六妹,你怎麼會和這兩個人在一起?”
遲靜言回頭看了看張翼和紅煙,纔回答了遲種馬的話,“二哥,他們連人帶店都被我買下了。”
遲種馬沉默了一會兒,對遲靜言豎起大拇指,“六妹,你真能幹,二哥佩服你。”
遲靜言按下他的大拇指,“少來這套,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作爲“文合齋”的合夥人,前兩天齊約海已經把這段時候的收入分成給她送來了,的確是相當大的一筆收入,她也知道這次的收入之所以這麼多,完全是遲種馬的關係。
凡事總是有利有弊,遲種馬的《錯愛菊花臺》雖然很受人喜歡,銷量也一直非常好,無形之中,也把一些本就意向不明的名門公子帶到了那條路上。
自從《菊花臺》發行後,就連遲種馬也收到了不止一封來自那些名門公子的情書,虧得他不喜歡男人,要不然他也彎了。
如果遲剛在京城的話,那些名門公子的老爹早就上門去要說法了,你說說看,一個本來做種馬做得好好的人,爲什麼跑去寫小說了,而且還寫男人和男人之間也有真愛的。
外面天氣冷,遲靜言本來是想讓遲種馬進府裡說話。
哪裡想到,他懼怕端木亦塵,死活都不肯進去,遲靜言也沒強迫他,讓張翼和紅煙先進去後,和遲種馬在大門口說起了話。
遲種馬每次來找遲靜言還真都是要正事。
這一次,他是爲了第二本小說的書名來的,鑑於上一本書賣得那麼好,這一次他依然走相同路線,唯一的區別是加上了“虐”這個元素。
用他的話說,美其名曰,“虐戀情深”。
遲靜言讓他把大概故事情結說了下,立刻有了主意。
《香閨巫山雲雨中》這是遲靜言根據遲種馬小說的大綱,幫他起的名字。
遲種馬反覆唸了兩步,一開始是覺得有點拗口,後來就覺得太通暢了,他非常高興,許諾有空請遲靜言吃飯後,拔腿就跑。
剛剛腦子裡有個靈山閃過,他要立刻記下來,要不就轉瞬即逝了。
遲靜言喊住他,“二哥。”
“六妹。”遲種馬回頭看着遲靜言,“還有事嗎?”
遲靜言喊住他,還真有事,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遲種馬愣了半響,歪着腦袋想了想,就說了一句話,“明天不是我的生日啊,我的生日早就過了,要明七月份呢,謝謝六妹關心。”
遲靜言正色看着他,把剛纔說的話,又強調了一遍,“二哥,你真忘了嗎?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你今天是來給王爺和我送邀請函。”
遲種馬嘴巴剛做了個“不”的口型,遲靜言伸出手,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二哥,看樣子,你最近太辛苦了,居然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了。”
遲種馬能感覺到落在肩膀上的力氣有多大,哭喪着張臉,點頭,“嗯,我想起來了,明天的確是我的生日,六妹你和七王爺明天早一點來哦。”
遲靜言對他微笑,“二哥,我知道了,明天我會把你的生日禮物帶上的。”
遲種馬實在不知道遲靜言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過,他堅信一點,跟着他的六妹絕對不會吃虧。
這麼一想後,剛剛還沮喪的遲種馬又興高采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