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哪支部隊的啊!!”一位個頭並不是很高,但卻顯得頗是健壯的軍人走到我的面前,他的臉上用黑綠色的迷彩油墨塗抹得一道一道。塗個斑馬紋也無需這樣誇張吧。我在心裡想到。這樣塗抹迷彩油墨也實在太是誇張了。

昏暗的火光下,我一眼就看見了這個‘斑馬臉’的胸前軍銜識別,中校,我擦,大人物啊,我們團長不過纔是個上校,中校軍銜不是副團就是什麼副旅長什麼的,總之是來頭不小。

“253團的?”沒等我回答,這個中校倒是替我回答了,他認識我嗎?我詫異了下,誰會認識我啊,一個小小的上尉連長,又不是什麼高軍銜,在爪哇島的步兵連數十個,多我一個連長不多,少我一個連長不少。除了我們師的人,能有什麼人認識我,哦,不對,就算是我們師的也沒多少人認識我,除了我們253團的那些人之外,知道我這個小連長的還真沒有幾個。對於這個中校,我還真是有點詫異了下。

“不認識我了?”笑呵呵的中校衝着我做了個攤手的手勢,彷彿是對我‘沒有能夠認出他’的這番行爲表示很難理解。我怎麼會認出他來呢,整個臉都被迷彩油墨給糊滿了,我怎麼知道他是誰。

“我,錢鵬飛,認識嘛!!”中校似乎對我不認識他顯得很是不滿,居然沒等我回答,就自報家門了。這一來我當然認識他了,我們師的老前輩了嘛,師直屬偵察營的營長嘛,難怪是個中校。

我和他之間的合作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說,他還是我們嶽政委的老下屬呢。所以他這麼一說,我自然也就‘認識’了。當然了,我還是保持點禮貌性的好,於是我立正,給他一個軍禮:“營長同志好!!”

“得了,你小子就別這麼虛頭巴腦的,咱們不興這麼一套!!”錢營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塊髒兮兮的毛巾來,擦拭着自己那滿是迷彩油墨的臉,他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其實不必來這麼些客套的,不過他倒是對我和我的戰友們爲什麼出現在這裡感到好奇。對於這次任務,錢營又不是不知道,他沒事兒就三天兩頭的往我們團跑,再說了,他與我們蕭團長、嶽政委那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而且還是師直屬偵察營的營長,對於我們這次任務的目的性,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所以我對他表示的這個時候爲什麼我們會出現在這裡的問題感到很是納悶,難道他不知道我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反而被他給弄得迷迷糊糊的了。

“不是,我就問,你們怎麼跑這裡來了?”也許是覺得自己之前的問法也太過於含糊了點,錢營幹脆換了個問法。原來他是指爲什麼我們會出現在雅加達城的市中心位置上,這裡距離敵人的行政中心地區已經很近了。

轟隆隆,遠處傳來了一陣悶雷聲,一排炮彈從遠處的夜幕中呼嘯而下,接連的將那片早就已經狼藉一片的炮兵陣地炸成一片火海。那些剛剛纔被我們橫掃了一番的炮兵陣地再一次地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一輛輛擁在一起的軍用卡車在炮火中轟然地燃燒起來,那些自行火炮在這猛烈的炮火中被覆蓋在煙火之中,被炸燬,被點燃,化作燃起熊熊大火、捲起濃煙的車骸。漫天的煙火中,短粗的炮管被扭曲成麻花一樣,炸起的氣浪將碎爛的履帶掀飛,拋起,之前才被襲擊了一番、驚魂未定的敵人慌亂地奔跑着,卻又被密集而下的鋼鐵彈丸炸起的火光給吞沒在其中,那一輛輛炸燬的自行火炮旁滿是殘缺不全的屍首,飛濺的血肉被雨水衝散,滿地的猩紅。

正在交談着的我和錢營相視而笑,我們舉起望遠鏡遠眺着那片煙火之地,炮擊的強度很大,不僅僅有155榴,甚至還有203榴加入進來。炙熱的炮火打得很是猛烈,一波接着一波的炮彈從天而降,這些整齊而下的高爆彈不斷的將一輛輛癱死的美製帕拉丁自行榴彈炮炸成碎片。濃煙滾滾,其間那照亮四野的巨大火球中攙雜着無數的碎片,伴隨着一聲又一聲的撕心裂肺的巨響驟然盛開,之前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敵人這下更是一片混亂了。炮彈不斷的砸落下來,幾輛彈藥補給車在一團團火光中騰雲駕霧而起,蔓延的大火引起了有油料車和彈藥補給車的連鎖反應,那些彈藥補給車上裝載的155毫米榴彈炮的炮彈在高溫烈焰下接連發生劇烈的殉爆。

那片炮兵陣地此時完全的籠罩在一片火光之中,在接連的爆炸聲中,成片的火光涌起,在這片煙火之中,無數鋼鐵破片在空中狂虐的四濺飛舞,伴隨着高溫灼熱給那些可憐的印尼人帶來死亡的味道。四散逃命的炮手們早這炮火之下,被炸得血肉橫飛,灼熱的鋼鐵切開他們的肢體,在鮮血的裹挾下,繼續濺出,將那人體炸成碎片,彈藥殉爆的烈焰噴涌起來,使得那些距離彈藥車很近的倒黴蛋直接便是在殉爆引起的高溫烈焰中被灼熱的烈焰所蒸發汽化,他們甚至沒有留下絲毫存在於人間的跡象,高溫和烈焰使得整個炮兵陣地完全陷入在一片狼藉之中。到處都是四散着的冉着濃煙的殘骸。

此時看着敵人的炮兵陣地那番模樣,我們自然相視而笑了,不過我們並沒有走遠,在脫離攻擊之後,當敵人以爲一擊得手的我們消失在暗沉沉的夜幕深處的時候,其實我們就在距離他們不過五百米的地方。在發起突襲,並迅速得手之後,不願再做過多糾纏的我們知道,此時附近敵人在聽到陣陣的槍炮聲之後,一定正在匆忙趕來的途中,我們過多的糾纏下去將會於自己不利,於是在呼喚了炮火之後,爲了避免和敵人的增援部隊硬碰硬地發生對撞,使得自己陷入在重圍之中,不得不去和敵人的優勢兵力磕個你死我活,我們迅速的掩護脫離,心滿意足的我們擦擦嘴,優雅地走人,留給敵人遍地的狼藉和接下來的大戲,在上報師炮兵團相關的炮擊座標之後,我們和友軍相互掩護着先後撤離了戰場。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認識相同,在相互撤離之後,我們兩支分隊都沒有走遠,而是一東一西地在各自掩護對方脫離之後,卻又不約而同地在這片距離敵人的炮兵陣地不過五百米的廢墟中潛伏下來。之所以會選擇這裡,那是因爲我們都是發現了這裡的位置其實對我們來說,完全就是一個天然的伏擊點,敵人的增援部隊要想往北,首先便是得要經過這個位置,而起這是一個臨近十字路口處的一片廢墟,雖然五樓以上被炮火給削平了,但是下四層建築基本保存完好。我們從這裡可以遠遠地看到敵人的那片炮兵陣地所在。當我軍的炮火停歇的時候,留給敵人的只有遍地的屍骸和依然燃燒着的車骸,這個炮兵陣地已經已經完全的被摧毀了。

現在開始,我們就便是開始進入一個等待狀態,靜靜地潛伏着,等待我們的目標趕到,至於我們的目標是什麼,現在我們也不知道。因爲我們沒有能夠確定哪支目標是我們能夠去襲擊的。敵人的部隊從附近匆匆趕來,也許是因爲之前的那番炮火的原因,敵人的增援來得遠要比我們想象的慢許多。等擔負鄰近掩護任務的一個步兵排規模的戰鬥羣作爲第一批增援部隊匆匆趕來的時候,已經是我們撤出戰鬥的十五分鐘之後了,而此時,我們的炮火也結束了快是有三分鐘左右了。我不知道敵人爲什麼反應這麼慢,不過讓我感到高興的是,他們果然和我們預期的一樣,增援不僅僅展開的很忙,而且是分批前來的。

我與錢鵬飛營長雖然有過接觸,但並不相熟,不過我知道的是,這位師直屬偵察營的營長與我們團長並稱是“253團的一對稀有動物”,這意思是說他們兩個與大熊貓一樣可愛,好吧,我承認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一位上校和一位中校並不貼切,但的確如此,因爲他們就跟熊貓一樣,看起來憨厚,別人也只是將他們當作可愛物,卻並不知道熊貓也是熊,而且也不是吃素的,熊貓發起怒,照樣咬人、拍人。總之,從我來253團的那天起,就聽聞了團長、政委和錢營三人搭檔時期的那些故事段子,說到底,他們從一起並肩在對日戰爭中屢立戰功,到現在一起在印度尼西亞戰鬥,他們從來都是最佳拍檔。可是他們是拍檔,我不是,儘管之前和錢營有過合作,也知道一些他的故事,但是我的確不怎麼了解他。不過從今天這個夜晚開始,我想我一定能夠很爲深刻的認識這位師偵察營的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