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撤,撤,1組、2組,交叉掩護後撤,槍榴彈,兩發,預備,放!”
“機槍騷擾性射擊,走,走,走!”
叢林內一片的混亂,公路上的敵人已經醒過神來,各種火力開始對着我們這邊掃射過來,凌亂射擊的子彈打在草叢中發出陣陣令人揪心的噗噗聲,殘枝碎葉如飛雪樣地飄落。我貓着腦袋抵槍打了個連射,便是開始轉移位置,因爲敵人坦克上的並列機槍已經向我這邊轉了過來。“媽的”我罵了一句,連忙蹦蹦跳跳地跑開,敵人的機槍火力霎那之間就如同道刺目的火鏈樣直向我抽將過來。
“我日哦!”顧不上滿地臭烘烘的爛泥,驚慌失措的我整個人躍撲出去,借勢一個翻滾。雖然摔得是狼狽不堪,但好歹是撿回條命來,因爲剛剛我所在的位置已然爲彈藥打得如沸騰的開水鍋樣。
那集密的12.7毫米口徑重彈形成的彈幕瞬間便是將那幾株大樹之間的空地給打得狼藉一片,殘碎的木屑在飛舞,斷碎的樹枝發出折斷的咯叭之聲。車載機槍火力的可怕讓我意識到剛剛那樣撿回一條命來是多麼的不容易。
“走,排長,快走!”斷後的冷班長提着把槍,架着名受傷的戰士向着我這邊而來。
“怎麼回事兒?”我幫忙架起受傷的戰士,邊走邊詢問冷班長情況。看得出這個弟兄的傷勢不輕,整個腹部一片殷紅,雖然已經用繃帶做了包紮,但似乎還在流血。
“破片傷!”冷班長身上揹着傷員的武器,還得架扶他,所有顯得有些吃力。“走吧,排長,敵人很快就會跟上來的。”
“嗯!”我點點頭,衝着前面的戰士喊道“擔架,衛生員帶付擔架過來。”沒有擔架擡着,僅僅依靠我們兩個扶着,行軍速度肯定快不了,公路上的敵人已經開始叫罵着向我們這片林子摸了過來。
遠處的機槍掃射聲驟然變得密集,看樣子敵人的尖兵開始與我們留置在兩公里外的車隊交火了。身後敵人踩踏落葉的沙沙聲已經傳來,我和冷班長在將傷員放上摺疊擔架之後,立即下令部隊快速脫離。
轟,轟,印軍T-90主戰坦克轉過炮塔來,開始壓低炮管對着我們這羣狼狽而逃的伏擊者轟擊。裹挾着破片的氣浪將大片的樹木折斷,熱浪烈焰如同雙有力的大手樣,狠狠地絞擰着這片如溼毛巾樣的雨林,似乎想要擰乾最後一滴水分。
我受夠了這種被人攆兔子樣追擊的感覺了,“加快行軍速度!”我看了看腕錶,要求戰士們不怕疲勞,立即跑出這片樹林,因爲炮擊很快就要開始了。
“媽的,媽的!”一扭頭間,我發現敵人的兩輛T-90主戰坦克居然轟鳴着駛下了公路,衝進了林叢。媽的,印軍的這個指揮官不是瘋子就是白癡,他難道不知道雨林松軟的溼土是不利於坦克機動的嗎?
不管怎麼樣,此時這兩輛T-90的確對我們造成了威脅,行進中的T-90揚起炮管便是一輪齊射,掉頭而看的我只看到昏暗的幽綠之色中,伴隨着一陣氣浪,隨着車體猛的停頓,緊接着一陣煙火彌散,炮口火光給映亮下的夜幕中,我甚至清晰可見T-90坦克那125毫米滑膛炮管口閃動而出的發射焰,帶着火熱的動能呼嘯而出的炮彈,讓我怪叫一聲,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爆炸的炮彈在樹林中炸開出炸雷樣的巨響,鋒利的鋼鐵破片飛舞下,身後的那片密林幾乎成爲了火海。媽的,是高爆殺傷彈。火光之中,幾棵碗口粗壯的樹木嘎然而倒,枝頭樹梢間的殘存枝葉竟也被舞動在空氣中的金屬破片削的紛灑而落。涌來的帶着熱燙感的氣浪從我的脊背上拂過,一陣灼傷的痛感。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撕裂空氣的破帛聲從天而降。我仰頭之間,一團團閃亮的熒光在夜視儀的屏幕中泛出白色的耀眼之彩。是我們的重炮,時間剛好。我欣喜起來。
整齊落下的大口徑殺傷榴彈在整片林叢、公路方向炸響,密佈下的一排的彈坑中,被炸碎的車輛殘骸、人體的肢體隨處可見。而支離破碎的樹木碎屑則混合在紛濺的破片中四下飛舞,形成可怕的次生殺傷,嗆人的硝煙的味道彌散在整個的空氣中。不等第一輪炮擊的火光散盡,海軍陸戰隊的重炮再次怒吼時射出的榴彈又已經凌空,雖然只是炮火攔阻,但我們的炮兵到底是天下第一炮兵,雖然海軍陸戰隊並不是陸軍,雖然他們的炮兵和諸如38集團軍炮兵旅那樣的王牌炮兵相比還有距離,但從這幾輪炮火轟擊來看,海軍陸戰隊的炮兵們也是出手卓爾不凡,首輪集火齊射就把印度人的坦克羣給打懵了,雖然高爆殺傷彈的破片對皮厚肉實的坦克構成不了多大的威脅,但如此準確的炮火阻攔性射擊還是讓阿三感到一陣的膽寒。只要不是直接命中,那些大口徑榴彈是基本不會對坦克造成什麼大的傷害,但伴隨步兵就沒有那樣幸運了,紛飛的彈片可以讓他們血肉橫飛,咆哮的氣浪能夠使他們生不如死。
“走,走,走!”趁着炮火遮蔽敵人的機會,我們很快脫離了戰鬥,並與車隊完成匯合。將傷員送上車之後,我拍着後衛車的車門告訴他們“立即後衛變前衛,迅速離開。”
持續兩分鐘的大口徑榴彈炮雨雖然短暫,但強度卻是異常駭然,至少兩個炮兵連使用了105毫米以上口徑的榴彈炮對這片地區實施了猛烈的炮擊。儘管不在這“金屬風暴”的中心,但從響起一片的短促而猛烈的爆炸聲中,我還是能夠感覺到如此高強度的炮火帶給人的震撼感。當煙火夾雜着氣浪席捲而開,吞沒了一切所在殺傷範圍內的目標時,黃紅色的火光沖天而起,照亮開四下裡的暗黑時,所有的一切生命在這人類製造的死亡煙火中都是那樣的脆弱不堪。當夜幕在這死亡的絢爛中顯得那樣的黯然時,當濃煙遮蔽起視野,當天空被火光照亮時,一貫恐懼黑暗的人類感覺不到這“光亮”的溫暖,因爲炮火但帶來的並不是陽光的燦爛,而是死神的猙獰。
車速漸漸地提高起來,我終於可以長吁一口氣,剛剛的戰鬥雖然短暫,但卻是讓我感到陣陣的興奮。確切的說,我們的伏擊乾的不錯,以一個步兵班的兵力遲滯敵至少一個營,雖然是伏擊,但至少我們取得了成功,讓敵人的進軍腳步不得不遲緩了。而且帶給敵人不小的損傷,而我們只付出了一死一傷的代價。無論是從戰略目的,還是從交換比上來看,毫無疑問,我們贏了。
其實此時正在車內的我又哪裡知道整個西冷、卡貢安一線的戰局是怎麼樣的呢?如果將敵我雙方的態勢此時展現在一副平面地圖上來看,那麼任何人都會被那交錯的紅藍色箭頭和圈圈給震驚,因爲此時,整個戰區已經形成了一個駭人的糾纏樣。
在北面,我們85機動步兵師主力掐住了敵人印度第36機械化步兵師往北的退路;而我們253團的主力則在東北方向如一記隨時可以砸出的左勾拳樣;在西面,第41集團軍的第121兩棲機械化步兵師對敵印36師形成了壓迫之勢;而在東南方向,第42集團軍第14裝甲旅已經切斷了敵印36師的退路,並與印度尼西亞國民軍第7獨立裝甲騎兵旅發生着激烈的攻防戰;第42集團軍的124兩棲機械化步兵師從西南方向形成攻勢;而海軍陸戰隊第1旅則將兵鋒直指敵人的側背;我們連和海軍陸戰隊武力偵搜連則處於在這個巨大的風暴眼中;在我們的南面是印度第18機械化步兵師的‘溼婆營’,在我們的西北面則是印尼第7獨立裝甲騎兵旅的側背,處於在‘溼婆營’背後的是海軍陸戰隊第1旅,處於在印尼第7獨立裝甲騎兵旅正面的是第42集團軍第14裝甲旅,位於第14裝甲旅、124兩棲機步師正面的是印度第36機械化步兵師,處於在印36師側背的則是我們師主力。
夜空中因爲驟然爆發的空戰而變得充滿了噴氣戰機的尖利呼嘯,空軍投入了第13戰鬥航空聯隊的第37、38戰鬥航空團進行掩護制空,同時出動空軍第21戰鬥航空聯隊-第61攻擊航空團、空軍第22戰鬥航空聯隊的第64戰轟航空團、第66戰鬥航空團實施對地支援。也許是爲了儘快卡死雅加達的‘咽喉’,第42集團軍的第125機步師、第126機步師、第163機步師已經越過我們這片激烈戰鬥的區域,直接向東挺進,直逼雅加達。而第41集團軍的第123機步師、第164機步師則迂迴南線,對雅加達形成大包圍、大迂迴的態勢。作爲戰略預備隊的第122機步師控制在西冷南60公里處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