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多汁的秋梨被送進口中,皇太極緩緩咀嚼,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大玉兒。
她依舊眼眉彎彎地笑着,溫柔地問:“好吃嗎?甜嗎?你們行軍打仗,一路上可有果子吃?”
皇太極沒有回答。
年復一年的征戰,他並沒有太多心思花在兒女情長上,可偶爾想起來,他總希望,十年後的玉兒,仍舊能笑得像現在這麼甜。
哲哲一直期盼着大玉兒成長,皇太極並沒有。
可就在剛纔,他說錯了話,後悔已經來不及,那一瞬,會給大玉兒帶去什麼改變,他無法想象。
皇太極忽然張開懷抱:“過來。”
大玉兒呆呆的:“怎麼……了?”
“過來!”男人急躁地重複這兩個字。
大玉兒不得不推開小桌,挪到了丈夫的身前,被他一把抱在懷中。
“大汗?”懷裡的人,被嚇着了。
“玉兒……”皇太極的雙臂,緊緊箍着大玉兒的身體,感覺到她因吃痛而掙扎,才稍稍收了幾分力道。
“我在呢。”大玉兒感受到了丈夫的氣息,在他懷中輕輕扭動,把臉貼在他的心門口,“我在呢,只要你想見我,只要你叫我,我就一定會來你身邊。”
皇太極問:“隔着千里,也來?”
大玉兒嗯了一聲,心裡有不能說出口的話,相隔千里算什麼,便是陰陽兩處,她也會生死追隨。
小阿哲咿呀醒來,見這光景,似乎不甘心被阿瑪額娘冷落,嘟着小嘴揮舞雙手,哇哇大叫。
皇太極大樂,便將女兒和玉兒一左一右擁在身邊,愜意地靠在軟墊上,悠悠道:“待有一日再不征戰,我也要愜意地過上幾天,帶着我的女人我的孩子。”
難得半日閒,皇太極在大玉兒屋裡過得愜意不知時辰過,一轉眼,天黑了。
宮外十四貝勒府,一如往日靜謐無聲,十二貝勒得知多爾袞歸來,立時親自登門,卻叫齊齊格擋了回去。
她的男人累得夠嗆,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許拖他去撐。
十二貝勒無奈,撂下一句話叫齊齊格代爲傳達,說是明日他們兄弟佩刀參加祭奠,父汗入陵,若無額娘之位,便要與皇太極兵刃相見。
齊齊格送客關上門的一瞬,就笑了。
十二哥是個窩囊人,窩囊的只會向自家弟弟顯擺,她心裡清楚得很。
多爾袞一覺睡到深夜,醒來時,頗有些發懵,但柔軟的手,很快就摸上了他的額頭,而後便是多年不變的責備:“真怕你燒起來,多少年沒見你這樣睡,多爾袞,你要心疼死我嗎?”
他坐起來,含笑不語,一碗香噴噴的雞湯就送到面前,溫暖鮮美的湯灌下,身體頓時有了力量,多爾袞徹底醒了。
“一會兒試穿明日的朝服,雖然瞧着差不了多少,可明天是大日子,不好叫你穿不合適的衣裳丟人。”齊齊格自顧自地說着,彷彿不曾與丈夫久別,一面命婢女收下湯碗,就要她們在把朝服捧來。
多爾袞什麼都順着她,起身落地,展開雙臂站直,由着妻子爲他穿戴。
齊齊格熟稔地解開丈夫的衣襟,精壯的月匈前,赫然多了一道傷痕,她立刻怒目瞪着丈夫,多爾袞失笑:“沒事。”
冰涼柔軟的手,觸碰上猙獰的傷疤,齊齊格眼中含淚,咬牙道:“反正你死了,我是不會獨活的,多爾袞,你自己看着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