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張雷並不知道他現在的所作所爲被多少人所知曉和關注,當然,這或許也是他有意爲之,到底是如何,除了他自己以外恐怕誰也說不準確。
正所謂人心難測,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想法,更不要把自己對一個人的理解強加到別人的身上,這隻會讓人覺得滑稽可笑。
又或許,世界上最真實的都是最簡單的,張雷這麼做,目的也或許是最單純的,僅此而已。
事實到底是怎麼樣,誰都有自己的理解,但是現在不可否認的是,張雷的名聲已經傳到了皇宮裡面,傳進了崇禎皇帝的耳朵裡面。
“老臣知道的也就是這麼多了,還請皇上原諒,這都是老臣愛才心切,縱容他了。”將張雷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徐光啓身子有些抖動地雙腿跪了下來。
他今年已經七十歲了,按照歷史記載,他死於崇禎六年十一月初十,現在已經是崇禎六年四月了……
崇禎對於徐光啓是十分尊敬的,見他跪下來,頓時起身跑下龍椅來親自將他扶起,說道:“老愛卿你這是幹什麼?朕又沒有說你什麼。朕也知道,你這一輩子都在鑽研那些科學,現在遇見一個如此出色又和你觀念相同的年輕人,愛才心切也是可以理解的,又何罪之有?再說了,看看他現在的表現,可是比那些光知道吃糧餉不幹活的官員們要強太多了,朕應該獎勵你纔是。”
徐光啓站起來說道:“皇上心懷天下。廣納英才,實乃明主。”
“你怎麼也學學着他們拍馬屁了?好了。這個年輕人朕也會關注的,希望他能夠給朕帶來驚喜。好了,不說他,接下來咱們……”
朝會繼續開着,張雷那邊的工作也還在繼續,大量的難民涌入,導致修建的材料和難民營住宿飲食問題都跟不上,張雷不得不往松江府發信派人過來。這才穩住局勢。
對於災民的問題,張雷向來是十分寬容的,但凡是自己能夠照顧到的,他都儘量照顧到了,這些都被羅德曼看在了眼裡,按照他的話說,張雷這種行爲就是一個標準的典型的爛好人。
這一日早上。又有一批難民過來,張雷纔剛剛出門準備到工地上面去,從住宿的地方出來,難民營要出工的人都已經開始忙碌起來了,待會兒張雷就要和他們一起上工地。
從張雷住的地方到前面整個難民營的區域的唯一出口還有一段距離,從他這裡剛好能夠看到下面的全貌。這個時候的雨已經漸漸小了,下了這麼多天也終於有了要消退的跡象了,張雷看到柵欄外面又多出來幾十個人,看起來像是災民。不過他一路下來卻沒有看到一個災民被放進來,這是不合常理的。因爲他已經規定了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是來求助的,簽字畫押之後都可以進來。
隨着他們越來越近。終於聽到了,下面的一羣人都爭吵了起來,張雷不由得有些疑惑,於是走過去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今天安排輪值的是一個叫做樂秋的小夥子,他在張家第一衛隊裡面算是比較賣力的一個,因爲肚子裡面還有點墨水,所以張雷叫了他和另外幾個人輪流來做這個事情。
“張老闆,這麼早就下來了。”樂秋說道。
張雷看了看外面依舊吵吵嚷嚷的人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樂秋回答道:“張老闆,他們都是想要進來這裡面的。”
“那還不快點讓他們進來?”張雷有些慍怒,如果因爲下面的人設卡而將人拒之門外,若是這事情傳了出去,那這一陣子的事情都算是白做了。
人就是這麼傳奇的一種生物,當你在他們困難的時候接濟他們一把他們就對你感恩戴德,但是如果你不繼續接濟他們,卻會被各種咒罵,好像你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一樣,但是他們卻從來不會去想,這東西本來就是你的,你可以決定他的用途和歸屬,而不需要向任何人回報。習慣真的是很害人的東西,它會讓人們將幫助和友好視爲理所當然的給予。
看到張雷似乎有些生氣的樣子,張雷心中也有些不安,和張雷相處久了的人都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容易生氣的人,那也就意味着他一旦生氣了事情就已經到了一個比較嚴重的地步了。
“張老闆,我們已經將這裡能夠建造房屋的地方都已經建造完了,而且人也已經住滿了,實在是沒有地方再給他們住了啊。”樂秋苦着臉說道。
張雷都還不知道這個事情,聽他這麼說,不由得往後面看了看,確實是半山腰上面已經把所有能夠安置災民的地方都全部佔用了,如果人數到了的話那確實沒辦法繼續安置更多人了。
“那就再給我造,在這平地上面造,現在雨已經漸漸小了,我預測過不了多久雨就會停下來,現在洪水已經在消退了,製作一選擇建造在這裡也是因爲這裡是一片坡地但不高,不會有泥土滑下來的危險,現在就在這地方造也是一樣的。總而言之,不管怎麼說一定不能夠將任何一個來這裡求助的災民拒之門外。”
張雷的選址也是經過了慎重的考慮的,這裡地勢比較高,但是也是相對於平地來說的,充其量也就算得上是一個土包,在這樣的地方是絕對不可能發生泥石流山體滑坡的——因爲根本就稱不上是山。所以張雷才放心大膽地在這裡建設災民安置點,就算是之前雨水最大的時候都沒有發生過問題,現在雨水逐漸小了起來,那發生事故的概率就更加微乎其微了,因此張雷才讓人在平地上面建造災民安置點。因爲這已經基本上宣告絕對安全了。
既然張雷已經下了這樣的命令,樂秋自然也不會違抗了。他開始放開一點點柵欄,僅供一個人通過的,然後讓他們簽字畫押,不一會兒的功夫,這幾百人就全部進來了。
張雷說道:“好了,大家聽我說幾句。”
人羣本來是吵吵嚷嚷的,張雷接連說了幾句,再加上旁邊的人幫腔。大家也都安靜了下來。
張雷說道:“我就是張雷,我希望大家進來之後要遵守規矩,服從安排,如果有誰做出任何影響和諧的事情來,那我絕對會毫不留情地將他驅逐出去——哦不,我會利用手中的職權,決定這個人是蹲大牢還是直接杖斃。好了。我的話說完了,現在我要帶着人出去做工,按照國劇,你們到來這裡休息兩天之後,也要上工地上面去做工的。樂秋,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就交給你了。”
樂秋一下子站直了身子,說道:“張老闆請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張雷點點頭,然後對後面的人說道:“好了,不耽擱時間了。我們快點走吧。”
正所謂人多力量大,修建皇陵的工程在張雷的新材料的幫助之下進度是單純的用石塊修築的好幾倍。到現在已經快要完工了,相信等到雨停歇下來的時候,這個工作就已經做好了。
張雷將今天的工作安排和工作計劃都交代了下去,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在工地上面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吩咐完這邊之後他馬上又去往黃河決口的地方。
從他開始出工修建皇陵大壩,剛剛開始幾天還有官員帶着人來到處溜達溜達,幾天之後就連一個官員的影子也見不到了,對於他們來說,只要張雷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那麼他們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該拿的照拿,該得的還是有,而且不用出來淋雨,何樂而不爲?也正是因爲這樣,大家對張雷的一些行爲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張雷自然知道他們這些人心裡面想的是什麼,所以纔會行爲大膽,他可是有直接證據的,若是誰敢告自己,那他反將一軍,不說其他的,就一個消極怠工的罪名絕對可以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的時間,皇陵終於修建好了。
這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就傳遍了整個中都鳳陽,然後傳到了京城,傳進崇禎皇帝的耳朵裡面。
這一日上早朝,他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說道:“衆位愛卿可知,皇陵已經修好,而且保護皇陵的大壩也已經修建完成了。”
下面一羣大臣趕緊鞠躬,齊聲歌頌道:“皇上洪福齊天,英明神武,大明江山永固,一統萬年。”
一對馬屁拍得崇禎心情更加舒暢,說話的聲音也一掃前段時間的陰鬱而變得高亢明快起來。
“朕聽說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修建好這些工程,可全都是這個張雷的功勞,而且他安置災民,維護治安,更是大功一件。徐愛卿,你可知做這些需要多少銀兩?”崇禎先是誇獎了一番張雷,然後向徐光啓問道。
徐光啓從懷裡面拿出來一本奏章,讓太監交給了崇禎,然後說道:“皇上,這都是老臣派人出去調查了之後得到的數據,粗略估算了一下這個張雷自己出的錢的數額,請皇上過目。”
“快些拿上來給朕看看。”崇禎迫不及待地說道。
奏摺很長,裡面詳細地記載着張雷接到消息之後從徐家營出發以來的各種支持。當然,私生活方面並沒有提到,只是着重說了在青神縣以及松江府購買物資所花費的銀兩,再加上將水泥石灰磚頭折算成市場上面的價格,總額高達十三萬之巨,看得崇禎也都是暗暗咂舌,現在的國庫裡面都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他將奏摺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卻是越想越不對勁,他張雷只不過是短短一兩年的時間,竟然能夠拿出這麼多錢來?這簡直就是神乎其技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便開始懷疑起來了,雖然錦衣衛的地方行政並不受行政官制的影響,但是這張雷一下子成了錦衣衛的百戶。他卻一點兒也不知曉,這其中是不是有些貓膩呢?
“徐愛卿。不知道你的這些數字是從哪裡得到的?”他問道。
徐光啓說道:“這張雷雖然博學多才,但是畢竟是年輕氣盛,爲了能夠讓他不出錯誤,老臣派了人暗中看着他,這些都是他報告給老臣知道的。”
“嗯,原來是這樣,不過你就不覺得奇怪,這麼大的數額。他短短几年的時間怎麼會拿得出來?”崇禎接着問道。
徐光啓說道:“老臣認爲這並不奇怪,這些銀兩當中,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材料折價之後所得,可想而知這個名叫張雷的年輕人出售這些東西的利潤有多大,況且他還有那麼多方便了工廠的新東西,據說現在大部分的船隻所用的都是他名下生產的麻繩,紡織機械也都是他帶頭生產的。更有水師提督鄭芝龍的弟弟鄭芝虎將這些機械出售到了海外。所以老臣認爲,這些錢用他的利潤已經完全能夠支付了。”
既然徐光啓都這麼說了,崇禎覺得自己再追究下去恐怕不但會讓大家覺得他沒有容人之量,更進一步的,要是被張雷發現了豈不是寒了心,到時候萬一他撂擔子不幹了那就糟糕了。
“假如真的如同你所說的那樣。那這個張雷也太讓人吃驚了。不過不管怎麼樣,他都立了大功,若是不給他一點獎勵,恐怕在世人面前朕也不好交代,這樣。朕就許他一個正七品把總吧。徐愛卿,要不要你去宣旨吧。”崇禎說道。
錦衣衛的職務和朝廷的職務分開的。雖然在錦衣衛的體系裡面,張雷已經是百戶之職,但是在官員體系裡面,他還是巢縣焦湖司從九品巡檢,現在直接就從從九品升級到了正七品了,算得上是巨大的飛躍。
“皇上,這一下子將連升幾級,恐怕會有些不妥吧?據徐大人剛纔說,這可是一個沒有讀過一天書的農民,現在已經有了這麼高的地位,也算是光耀門楣了。”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留着山羊鬍子的官員說道。
徐光啓爭鋒相對道:“和大人說的這話就欠考慮了,你只是看到了他連升了幾級,卻沒有看到他的大功勞啊。老臣倒是覺得皇上的這點獎勵還略顯寒酸了呢,若是咱們在場的各位能夠像他一樣做這麼多事情,恐怕皇上的賞賜會更加豐厚吧。”
“徐愛卿深得朕的心意,沒錯,就算是他沒讀過書又能怎麼樣?他這幾年做的事情徐愛卿已經跟大家說得明明白白,再加上現在他又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如果能夠做到像他這樣的,朕絕對是毫不吝嗇。”崇禎今天的心情極好,說話的時候還算是帶着笑容的,這也讓下面的大臣們放鬆了不少。
他的話讓大家都沉默了,確實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在場的誰能夠做到張雷所做的這些事情的其中的一半來?
於是將張雷提升爲正七品把總的這件事情就算是這麼定了下來,崇禎當場就寫好了詔書,鈐了印章,交給徐光啓。
上了早朝,徐光啓就準備好了東西前往中都鳳陽而去。仇崖原本還跟着他在京城的,不知道從哪裡聽說徐光啓要去鳳陽宣旨,而且宣旨的對象還是張雷,於是便央求徐光啓帶着自己前去。
自從上次將地圖和地球儀帶給徐光啓,仇崖就一直留在京城。
徐光啓原本想着自己已經七十歲了,路上加上仇崖,有個照應,也有個說話的人,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一行人來到中都鳳陽已經是一段時間之後的事情了。找當地人一打聽,幾乎沒有不知道張雷搞出來的難民營在哪裡的,於是他們也不休息,直接朝難民營這邊過來。
看到山坡上面綿延不斷的難民營的時候,不管是仇崖還是徐光啓都是驚訝萬分,雖然早已經聽說了,但是百聞不如一見,當這些東西真正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的時候,他們還是被震驚到了。
“你覺得怎麼樣?”徐光啓向仇崖問道。
仇崖驚不住說道:“不可思議,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很難想像,他纔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
“唉,是啊,不到二十歲,正七品把總,我活了這麼多年,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徐光啓嘆了一口氣,說道。
兩人還在談論着張雷,談論着眼前這一片堪稱奇蹟的工程,原本只有雨聲的街道上卻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不僅如此,甚至能夠聽到他們開心地交談發出來的開心的笑聲,很難想象,發生了這麼大的災難他們還有心情說笑。
張雷的身影在隊伍的最前面,是那麼地醒目,根本就不需要費力氣去人羣中尋找他。而張雷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柵欄外面的這一羣人,徐光啓身穿官服的模樣也同樣顯眼。
張雷加快了腳步,比後面的隊伍更加迅速地來到了徐光啓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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