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王朝,軍痞與地痞歷來都是禍害當地百姓的好手,同爲奪利當地人的禍害,雙方大多卻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因爲雙方都有讓人忌憚的難惹優勢,而且禍害和取利百姓的方式不同,絕大多數時候,雙方不會直接產生利益衝突。『,
軍痞是吃公飯的,有個統一的身份叫官軍,既然沾着官字,就代表國家政府正面形象,受軍律軍法約束,正常情況下不能象強盜惡霸那樣肆意行事,但自能仗着合法外衣委婉敲詐勒索。
通常軍痞禍害與取利是以噁心人爲常見的有效手段。
譬如你是個菜農,拉一牛車新鮮菜進城出售。
把門軍痞有防衛檢查之責,想敲詐勒索決不會直接要錢,而是說懷疑你這車有問題,怕是藏着違禁品,義正辭嚴喝令停車檢查,你不懂事不識趣,他們正大光明搞破壞惡心你,輕則亂翻牛車,把你好好的一車菜翻得亂七八糟品相大壞賣不上價錢,你若態度不老實甚至憤怒指責他們,他們就會眼含譏笑卻滿面嚴肅地執行公務,用刀槍亂捅牛車把你的菜徹底毀成爛菜。
你是商人,同樣的,軍痞有防衛巡察之責,不管在城門還是在城裡遇到你的貨車,一個檢查,可以隨意用髒手把你的商品亂翻亂放。你進的布匹衣服……被刀槍弄破了,活該你倒黴;你進的糧食,麻袋被捅破了散了一地,活該你不走運;值錢的小玩藝丟了,你只能認了吃虧……
這叫合法敲詐。
即使有正直的軍官想一力整頓。也不好管。
你還能不讓部下執行肩負的神聖責任?檢查就能發生這種事。你還能隨時跟着盯着部下?
而地痞敲詐勒索就直接多了。
老子爛命一條。光腳不怕穿鞋的。
你做生意的不交保護費,他們直接砸爛你攤子打傷打殘你的人。
你是開酒店的。地痞來白吃白喝,你若要錢。他們隨便找個理由,比如說酒水摻假,鬧事,轟走客人,挑釁你火起幹仗,他們就勢把酒店砸爛,攪黃你生意,甚至趁你外出打黑棍要命。
維護當地治安的捕快對有勢力的地痞幫也多畏懼迴避。
誰沒有家小親戚?你不可能總待在公門不落單。
地痞惡棍反正沒正經家業可守,沒什麼捨不得丟下的。拐害你孩子,拍黑磚捅黑刀子放火燒你房子等等報復手段防不勝防。闖禍了,地痞大不了拍拍屁股離開本地避過打擊抓捕的風頭。
敢折騰的地痞,要不是有一身本事陰險狠毒難對付的極度危險分子,要不就是和官吏能論上親,加上利益輸送,捕快就不對百姓而對地痞講鄉里鄉親的情分,很多事閉隻眼至耳聾眼瞎。
在王孝迪王知府這種高貴的士大夫大頭巾眼裡,百姓不過是賤民牛馬。軍隊不過是咬人的看門狗。地痞惡霸不過是王法權威下待死的螻蟻。無論哪一方誰死誰倒黴,他都絲毫不在意。
以地痞來毆打逼迫,訓練軍隊敢戰,三日一小打。七日一大打,如此下來,軍隊打慣了兇殘的仗。還愁到時候對敵膽怯無勇?敢戰的將士怎麼可能不是強軍?
王知府感覺自己這個主意高明,實在是高。
第一次訓練。
抓來的百十個地痞落在官府手裡。知道自己退會倒黴,官府衙役尤其是牢卒整治人的手段可是花樣百出。陰毒可怕無比,只怕直接死是有福的,就怕生不如死。心一橫個個放手狠打。
不狠也不行,否則自己就要被官兵打慘。不如趁早賣賣力氣,下陰手死手先打倒對手。
對戰的那些官兵在領導面前絕大多數面上正經嚴肅軍姿齊整,心裡則大不以爲然。
和地痞混混對打來練軍?
沒聽說過。你說笑吶?
很明顯,這個新任知府不懂軍事,書生意氣瞎b來。
想讓老子願意戰敢戰,除非你把老子當人待。軍餉高些,別他孃的七克八扣,獎賞實惠些多些。老子有錢了,家人能活得好些,日子有盼頭。老子自然願意爲你賣命。
這些混街頭巷尾的地痞無賴,都是些不成器的歪瓜劣棗廢物,只能靠拉幫結派仗着人多勢衆不要臉耍橫耍下作無賴討生活,只能踹寡婦門欺負老實人,豈敢和我們當兵的較勁?
咱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明事的,虛張聲勢應付下這傻b大頭巾的異想天開就好。否則真當老子怕你們這些廢物不敢招惹呀?糾集數千弟兄們分分鐘就能把你們這些垃圾幫掃幹……
心裡閃着亂七八糟的念頭,嘴無聲無息地吐槽,這些官兵懷着吊而朗當的心態上場,目光中卻流露着暴烈兇狠,不是爲了蓄勢待發,單純是想以此威勢嚇唬警告地痞少他媽較真。
不想,同樣吊而朗當嘻嘻哈哈的地痞混混接近後猛然暴起發難,手中棍棒較足了勁狠打。
因爲身份的不合法性,地痞行兇報復自不能象官兵那樣正大光明地來。搞偷襲,打悶棍等是地痞最常用的手段,此刻被形勢一逼,用來麻痹暗算官兵最是合適不過了,也用的嫺熟無比。
地痞們兇狠暗暗大發,把上場的官兵打了個措手不及,一個照面就放翻了一片。
對戰官兵不少的頭破血流腦袋發矇兩眼發黑是輕的,至少有二三十胳膊斷了肩骨胸骨裂了。只有少數身手不錯的和軍中老鳥纔沒吃大虧,擋住了第一輪暴擊,反把交手的地痞打傷。
校軍場上眨眼間慘叫聲一片。
王孝迪坐在較檢臺上的椅子,看到官兵表現如此不堪,拍桌子大怒,指着場上參戰官兵大罵:“你們這些廢物,朝廷的大筆錢糧就喂出你們這羣沒用的東西。都起來給本官接着打。敢裝死,統統拉下去重打一百軍棍,打死還省了錢糧。省得你們這些豬浪費國孥……”
一百軍棍,別說傷員,就是囫圇好漢子也能活活打死。
交戰的,無論是地痞還是官兵聽到知府的狂怒狠話,個個心驚膽戰也惡向膽邊生,受傷的也咬牙切齒努力支撐着反擊對手。頭傷的顧不得滿臉是血。胳膊斷的,單手掄棍……
但地痞們平時欺負人爭地盤打慣了,敢打會打,此時更敢下死手。
受傷的官兵錯估形勢失了先機處於劣勢,頭蒙,痛難忍,幾欲昏倒,再發狠也擋不住地痞暴徒的瘋狂攻擊,紛紛被打得倒地不起不知死活,或者抱頭鼠竄想逃進軍列中躲藏得到保護,卻被同僚們在帶隊軍官的嚴厲喝令下以長槍鋼刀盾牌逼開,就在軍列前被地痞獰笑着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