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驃騎大將軍帶領十萬京軍南下沿途收集糧草,一路“奮勇清剿”海賊和叛宋逆賊收復失地,戰果不俗,“銳不可擋”,“急急”殺奔蘇杭地區,等到得長江,蘇杭在望,半個多月已過,海盜大軍果然已經劫掠完撤走了,不用死戰了。
官兵皆喜,放眼望去,長江北岸沿江停靠着密密麻麻從東到西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大小小河船。
這些船隻中,大型的是海盜劫賦稅時所得的官府的漕運船或豪商的商船,更多的是從江淮內陸各地乘船主動來投靠的移民家丟在沿海河口附近的大大小小船隻,有貨船有漁船,一時數不清有多少。
官府的船繳獲了是功績。其它船隻則代表着鉅額錢財,奪回再賣給需要船的百姓,即使便宜處理也好大一筆收入。
官軍心裡都明白,眼又紅了。
家裡靠水用得上船隻的官兵眼更紅,無不想爲家裡弄到免費好船。這比錢都好。大宋造船工匠奇缺,一般人家能拿出錢也未必能訂做或採購到想要的船,只能乾瞪眼看着有船的人家發水上財。眼前有這麼多無主船,怎能不紅眼?
而朝廷大軍浩蕩天威一降臨,屑小海盜就“嚇得屁滾尿流”,僅剩下的在江北沿岸搶掠的少部分水賊也“倉皇”丟下沿江河船,逃上海盜船匆忙出海逃走了。
在駿馬上高坐的威風凜凜驃騎大將軍眼望潰逃的海盜,意氣風發,傲慢不屑地說聲:“算你們識相不敢捋本官虎威。否則全將你們收拾了丟江裡漂到海中喂蝦兵蟹將。”
在下屬官員的一片馬屁聲中,官兵輕易奪回了船隻渡過長江,並“血戰”數場奪回了(空城)蘇杭二州,主帥大將軍不愧是國朝最高品大將,英明果敢指揮有方,禁軍將士也勇猛頑強,斬賊上萬,重創海賊上報大捷。
至於沒真和海盜血戰,證明戰果的賊人首級從哪裡來?
嘿嘿,江南有海盜殺人留下的衆多死屍可代替,把腦袋蒐集起來就能應付萬一天使來查對。
反正這裡的官吏全死絕了,當地的人都沒多少,天氣又炎熱,屍體腐爛得快,早死的還是這些日子殺的都是個爛,難以分清,沒人能揭破這把戲,戰果想怎麼騙就可以怎麼編。
帝閱罷奏摺,大喜,下旨嘉獎,並令大軍分駐蘇杭兩城阻止海盜再犯並震懾江南不法之徒迅速恢復秩序。
海盜已經完成沿河運輸和接應內地大股移民潮的任務,故意留些人手控制着那些用完了的河船滯留北岸等着官兵來接收,爲的是避免這些船被盤踞在太湖三山島劉夢龍負責訓練的摩尼教水軍得了去鬧癱江南錢糧供應大宋的水運渠道。
驃騎大將軍在忙着處理船隻發財。高俅這方面則戰果更輝煌。
誰若敢說高太尉不通軍事不負責任不重武備,只是個球踢得讓皇帝歡心的弄臣,不配爲統軍殿帥,高太尉指定不服。
他這幾年,特別是在淮西鬧起了王慶、沿海鬧起強橫海盜,感到威脅後就大力整頓中央禁軍,把老弱不堪的不論是官是卒全部逐步裁撤趕回老家,按宋太祖當初制定的軍策,從全國各軍抽調年輕力壯驍勇善戰將士充入中央禁軍,不足部分從民間選拔高大強壯有些武藝的青壯補足,經過整頓,不說戰鬥力到底怎樣,起碼一眼望去全是精壯有活力的年輕將士。
這廝另有種魄力,帶着三十萬精銳京軍很快離開京城,卻不是急奔向正被海盜大肆劫掠的江淮沿海地區狠打海盜,不向東走而是向西去了,令兩副將,冠軍大將軍、懷化大將軍分統十萬大軍,自帶十萬最高大強健的模範樣子軍,一線排開,以清除潛藏在大宋私通海賊禍害朝廷根本的罪惡走私犯和海盜爲名,開始屠殺劫掠江淮地區的大戶。
大軍掃蕩到之處,無論是城裡的鉅商還是鄉下的大地主,無論是有官宦靠山的還是沒官府背景的富戶,凡是和蔡京白時中張邦昌童貫等重臣沒直接利害關係、靠山不夠硬的、奈何不了如今的皇帝第一寵臣高俅的富豪,全在劫掠目標當中,連當地州府大員的關係戶也不放過。
如今的高俅除了忌憚朝中極少數人之外,誰也不怕,有那些權臣支持和幫忙做掩飾,有皇帝清理和打擊走私削弱海盜的無比強硬決心,他更無懼。
高俅深通爲官之道,精明油滑得很,敢下狠手,敢得罪大批官員,卻也不是仗着勢力和武力一味地蠻橫瞎來。
能富得流油,能關係不硬卻廣佔田產的江淮豪富沒有一個不是和走私有關的。
按大宋律法,走私破壞正常商業行爲,逃稅的,販賣朝廷規定的違禁物品謀取暴利的,全是死罪。
身爲宋民,你就是販賣些私鹽,官府抓到了也得砍頭示衆。
高俅此行沒殺錯搶錯,先有了下手依據把柄,並且區別對待,把那些無足輕重沒可能威脅到他的直接滅門,而有關係能參奏彈劾他的,則一律嚴刑拷打審問出通匪口供,把這些人家中能幹活的男丁一律押在軍中充當苦力幫大軍幹運輸紮營等重活,這樣將士們在有搶劫小財發的同時還能輕鬆開心,更擁護太尉大人,而人犯人質還捏在高俅手中。
這些人質的親戚、關係戶靠山官僚若敢因利益受損而巧言令色參高太尉,高太尉就能反手把其牽扯進眼下第一重罪的走私通匪大案中搞得敢彈劾他的官員獲罪而家破人亡。如此一來,誰敢彈劾觸怒高太尉的權威。
高俅也有安撫地方主要官僚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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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三路大軍劫掠到的金銀珠寶名貴字畫等金貴值錢東西一律自己收在中軍隨中軍而行,並不急於解回京中,一是此時送回太招人眼,二是自己控制不了,等大掃蕩結束,趕走了海盜,他要統一盤點清楚收穫,掌握主動權,算計好和部下以及蔡京樑師成等人如何分髒、要上交多少到國庫合適,把笨重的銅錢卻交給當地官府換成銀子上交東京,把從地主家繳獲的無數糧食除了大軍在當地食用的之外,也全部交給當地官府繳納到東京,以此緩解朝廷的燃眉之急和東京缺糧的飢餓之憂。搶到的糧食並不帶走當軍糧是因爲,軍糧在下一地再搶。
江淮大戶多得海了去了,何愁大軍到處缺糧吃。
而城裡鄉下消失的衆多豪強大戶空出的衆多店鋪田地房產……則是當地官府的收穫了,處理一部分,錢上交國家或田地括歸爲公產,證明高太尉和當地官府能力合作的功績,讓皇帝高興。剩下的,當地官僚自可和朝中重臣上下勾結盡情刮分,這是巨大的利益,足夠安撫失去走私關係戶斷了財路的當地官府要員受傷的心。
一下吃個飽,當地官僚們滿足之餘自然不會真敢仇恨敵對皇帝眼前第一紅人高太尉。
敢挑釁心眼小的高太尉,那是找死。
至於沒了關係戶走私犯,這其實沒什麼大緊的。
海盜走私不斷。暴利誘人膽肥。自會有新的走私者攀附上來主動送錢,形成新的地方利益鏈條。
話說,沒強大政治背景的富豪不就是朝廷養的豬麼?
是豬早晚要殺來取肉。眼下國難當頭,急需要錢糧補充,自然也就到了殺富豪豬的時候了。當地官僚很快就想通了。
不要指望官場中人真對沒政治利用價值的人講情義講良心。該翻臉時比翻書還快。
高俅之舉讓朝中內外實權者大多皆大歡喜。
不喜歡的是那些和高俅的利益同盟大奸賊們不對付的高官。這些高官在江淮的親戚和重要貢獻大戶是高俅此行的重點剷除和劫掠對象,狠狠報復削弱,還讓人有苦不能在此事上說話。這是此次劫掠的政治目的。
高俅的三十萬大軍一夥夥鋪開了,能輕鬆橫掃幾百裡,輕跨江淮之間的區域,都搶紅眼了,殺紅眼了,迅猛推進,讓臨近地區聞訊的豪強大戶想逃都逃不及,也無處可藏。海盜沒禍害到的江淮地區,誰能想到卻是朝廷高官代爲完成了。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天地轉換,果有邪惡荒唐事。
但高俅此舉也不是沒有積極意義。
一是沉重打擊了日益囂張不可治的橫行不法走私坑國行爲,震懾了大宋全國性瘋狂走私犯法潮流,抑制了對國家越來越嚴重的禍害趨勢,以突然襲擊和雷霆掃穴之勢,掃清了猝不及防的江淮太多兇霸罪惡大戶,有效消除了統治體系存在的巨大隱患,某種程度上進行了社會資源再分配,緩解了江淮區域貧富間的激烈社會矛盾,加強了大宋對這片依賴之地的統治也加強了京城附近區域的安全。二更解決了眼下糧食賦稅短缺的最急眼最要命的問題,也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錢稅短缺。
總之,這對加強大宋統治是有重要意義的一次軍事行動,只是進行的太殘暴血腥,是蔡京高俅等爲滿足私慾、保住官位和榮華富貴才發動的一場大規模血洗。
清除大漢民族中的殘民賣國敗類,也符合海盜帝國的目標。
以後海盜走私主要是鹽糖分銷,單價低,量可自如調配,主要針對的是大宋下層百姓能有走私財路,目的是提高尋常百姓的生活健康,同時進一步加強對百姓的吸引和移民工作。也不需要資本雄厚才能參與。少了走私老戶大戶更好。
此外,整天無所事事,待在京區繁華安寧地幾乎沒見過血或逐漸泯滅驍勇與血性的三十萬最強壯有潛力的京城禁衛軍卻也在和豪強及爪牙打手廝殺的劫掠中磨練了戰鬥力和勇氣,有所成長,總算有點軍人的樣子了,沒白長好賣相。
在高俅不斷向皇帝報捷他又清理了多少隱藏大宋的逆賊殺了遇到的多少海盜,極大震懾了海盜,消除了國家隱患,讓皇帝收穫錢糧尤其是眼下最緊缺的糧食而對高卿越發滿意時,淮西自立爲楚王的王慶卻緊張得要命。
王慶佔據的幾個州府因不斷的賊亂戰亂而人口流失嚴重。兩淮荊湘之地本就富裕又多河流,聰明人多,走私的多,接觸走私海盜瞭解些海盜帝國情況的也多,離開淮西投靠海盜的也多,有船離開也方便得多。
這次海盜劫掠,第一次展示了碾壓大宋的強橫勢力,誘使淮西人逃去移民的更多。
王慶強徵爲軍的將士隨着家人紛紛逃離開這個戰亂又苛捐雜稅日益沉重的賊區也紛紛在奉命攔截人口流失中趁機逃走,根本無法防住,這讓淮西軍四十多萬迅速銳減到不到一半。
偏偏這時候聽聞殿帥高俅率領三十萬精銳京軍撲向西來,意圖不明,進軍迅速,氣勢洶洶,沿途收集錢糧似有蓄備糧草進行大戰的趨勢,未必沒有大舉剿滅淮西軍的可能,搞得僞楚國上下都捏把冷汗,趕緊放棄幾個州府,集中兵力守大本營。
淮西軍一撤,沒心思攔截,更方便了人口流失。
雖然事實證明高俅只是爲了劫掠,不是來打淮西叛賊的,王慶君臣虛驚一場,但轄區人口卻越發稀少,爲留住人口,不得不施行“仁政”,減少了對百姓的殘害盤剝。這是海盜此戰役引發的一種良好效應吧。
等高俅大軍帶着越來越龐大的財富,浩浩蕩蕩掃蕩到江北沿海,海盜自然已經完成對江淮的劫掠目標,南軍全部撤走。只剩下海軍陸戰隊轉移到山東開始按夏收賦稅徵收進度由南向北繼續對沿海衝城破府劫掠。
高俅擊潰海盜把海盜從江淮地區趕走的捷報自然頻傳,在蔡京等人矯飾下,皇帝趙佶大喜,越發恩寵高愛卿。
高俅則奮勇當先繼續追擊海盜,由江淮向北掃蕩,爲減輕行軍的糧草負擔,加快進軍追剿海盜的步伐,自然不能在被海盜搶的空蕩蕩的地區行軍,要從海盜沒侵害到的州府就食而過,實際是借追擊海盜和海盜流竄禍害各地爲名,繼續向北劫掠豪商大戶。高俅嚐到甜頭,看着他也從未沒見過的中軍這些如山財寶,劫掠的心更狂熱了,恨不能劫掠天下。
這真是個瘋狂愉快之旅。高太尉心裡這個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