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慕夜輝滿臉不信道,“難道他不是和你一起來的此地?”
展顏別過了目光,似乎多看他一眼都不願意:“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哪裡,而且我也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展顏說的是實話,自從上次在山洞分別之後,她就再也尋找不到蘇湛的消息,甚至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不過聽慕夜輝的口氣,倒像是比她要知道得多些。
展顏道:“你來到這裡,不會就是爲了找他的吧?”
慕夜輝看着展顏遲疑了片刻才點點頭,道:“沒錯,我這次正是爲了尋他而來。”
展顏皺眉問道:“你找他做什麼?”
慕夜輝垂下眼眸,慢慢吐出兩個字:“報仇!”
報仇?
展顏先是怔了一下,隨即想起那次慕夜輝跪在公主府門前求蘇湛救他母親的事,同時也想起了他那日臨走時的痛恨眼神,原來,他還一直還沒有放下。
雖然蘇湛最終沒有救活他母親,但那事與他卻是毫無關係的,當時那種情況,所有大夫都說過無藥可救,只不過蘇湛是他最終請求的人,而正是因爲蘇湛晚出來了一步,沒能替他母親延續哪怕一刻的生命,慕夜輝便將全部的責任推在蘇湛的身上。
雖然他母親的死,展顏也感到非常惋惜,但沒想到他竟會如此扭曲責任,還要找蘇湛報仇,這樣也太過分了,她從來都沒發現,慕夜輝竟會是這種毫不講理的人。
展顏忽然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望着慕夜輝道:“原來你還在對你母親的死耿耿於懷,可是那根本就不關蘇湛的事,你母親又不是他害死的,你找他報什麼仇?”
慕夜輝忽然擡起頭道:“公主,有很多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一定要找蘇湛報仇,我一定要殺了他的,我投靠當初的逍遙王蕭煦,還有活到今天是爲了什麼,全都是爲了報仇。”
原來,他心中的仇恨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展顏不可置信望着他,道:“原來這就是你當初投靠蕭煦的目的,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多少人?你說你要報仇,卻無視別人的生命,蕭陽的死,還有我這幾個月來每天都擔心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不管到了哪裡都被人追殺,提心吊膽的活着,很多次都差點沒了命,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找你報仇?”
木夜輝原本滿心怒意與恨意,可是聽見展顏說的話,卻忽然怔住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她本來是高高在上的無憂公主,如今卻落到了這種地步,而他卻攀上了高枝,再不是從前那個清貧的少年。
倘若不是展顏當初幫助過他,他也許永遠不會有今天,可是他所得的一切,卻是建立在她所失去一切的基礎上。
即便他現在擁有了別人所羨慕的身份以及地位財富,可他卻從未覺得自己真正得到了什麼,他只是想報仇而已,這是他今生活着的僅有目的,可是當展顏一番話後,卻猛然提醒了他。
原來,展顏竟也是如此痛恨他的,他只顧着自己心中的恨,卻忘了別人心中的仇,其實他不僅什麼都沒有得到,還失去了他生命中最爲珍貴的東西。
曾經在他生命中唯一照亮過的燈,已經被
他親手毀滅了,再也不會燃起。
他的世界,又恢復到了一度的死寂黑暗。
慕夜輝望着展顏清麗的面容,長長的睫毛忽然顫了顫,他輕聲開口道:“對不起。”
雖然知道她不會原諒自己,但這彷彿成了他對她僅能表達的唯一語言。
展顏只是掀了掀嘴角,並不接受他的道歉。
寂靜清幽的房內兩人了沉默許久,壓抑的氣氛更令慕夜輝心中沉鬱不堪,他忽然站起身來,道:“我知道,公主現在一定很恨我,也不想再見到我,既然你不肯將蘇湛的下落說出來,我也不勉強,但我還是會找到他的,倘若公主真的想殺了我報仇,待我找蘇湛報完仇之後,我願意在公主面前自刎,以泄公主心頭之恨。”
他說這些的時候,展顏始終沒有正眼瞧過他,神情亦沒有一絲動搖,慕夜輝最後戀戀不捨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直到慕夜輝轉過身,展顏才擡起眼眸望向他的背影,其實他方纔所說的話,展顏並非沒有絲毫所動,她現在是很討厭慕夜輝,也有些恨他,但還沒到非要他死的地步,即便是恨,她的恨意也不會想慕夜輝那般強烈偏激。
就在慕夜輝快要走到門前的時候,展顏突然開口叫住他:“等等。”
慕夜輝心中一震,轉過身來,見展顏正站起身來,她問道:“你是怎麼知道蘇湛在杭州的?”
慕夜輝的眸中黯了黯,他輕聲道:“幾個月來我一直在派人各處打聽,直到一個多月前才終於確定,他確實來到了此地無疑。”
展顏凝眉問道:“你確定,他就在這杭州城內?”
慕夜輝肯定道:“一定不會有錯的。”
展顏想了想,問道:“既然你都找到這來了,那你怎麼沒有打探到他居住何處?”
慕夜輝有些苦澀的自嘲道:“公主是在刻意取笑我麼?蘇湛此人深不可測,他藏的又如此深,能打聽到他在此處已經很不容易,又怎麼可能知道得如此詳細具體,否則我也不會來問公主。”
聽慕夜輝說完,展顏卻沉默了下來,陷入了深思。
望着她凝神的模模樣,慕夜輝心中也不由疑惑,他問道:“難道你真的不知道蘇湛在哪裡?”
展顏淡淡道:“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了,我不知道他在哪,是你自己不相信。”
這回卻到慕夜輝皺眉了,他像是自語般喃喃道:“不會啊,不可能的……”
看着他有些神離的模樣,展顏疑惑道:“怎麼?”
慕夜輝擡起眼眸,認真問道:“難道他真的沒有來找過你?”
展顏搖了搖頭,心中卻是暗道難道蘇湛真的在杭州,可是爲什麼她一直都在尋找卻始終沒發現他的蹤跡?
慕夜輝的神情亦是有些不解,望着展顏,兩兩沉默。
兩個人都想不通這問題,其實展顏很想再多問問蘇湛的情況,但看慕夜輝的模樣像是也知道的不多,但可以確定的是,蘇湛還平安活着。
真是太好了,展顏忍不住想到。
心中激動了片刻,展顏一想到莫逸還在外面等自己,便連忙問道:“你方纔說,有一件關係到我性命的事情,是
什麼事?”
慕夜輝這纔想起自己來找展顏單獨談的主要目的,他道:“公主,倘若在遇到蘇湛,你千萬不能再相信他了,他會害死你的。”
展顏不解道:“你在說什麼?”不會是他想找蘇湛報仇想瘋了吧,竟然連這種話也說得出。
慕夜輝認真道:“公主,我沒有騙你,蘇湛他在你身邊一直都是有目的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展顏問道:“什麼目的?”
慕夜輝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焦躁:“他會爲了他自己,而殺了你的。”
展顏卻更是不解了,慕夜輝的的神情看上去雖然不假,但他話的話卻毫無根據,令展顏有些沒頭沒尾。
“蘇湛爲什麼要爲了他自己而殺了我?”
如果蘇湛要殺他她的話,之前又何必三番四次的冒險去救她,甚至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
慕夜輝就算要陷害蘇湛,也應該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慕夜輝卻道:“公主,我這一時也和你解釋不清,但是請你這次一定要相信我,蘇湛他已經活不長了,他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一定會犧牲你的。”
展顏卻是越聽越糊塗,完全不懂他在講什麼。
望着展顏迷惑與不信任的神情,慕夜輝心中更是焦急。
他道:“公主,我就簡單和你說吧,我之所以要殺了蘇湛報仇,並非只是我母親的事,卻是爲我的父親報仇。”
展顏越發疑惑道:“你父親不是在你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嗎,難不成你也認爲是蘇湛害死的?那個時候,他也還只是個小孩吧?”他真是越說越不靠譜!
慕夜輝解釋道:“公主,並不是那樣的,其實我父親是幾年前才死的,我之所以告訴別人我從小喪父,是因爲我父親在我幾歲的時候就把我們母子拋棄,但後來我才知道了真正原因,實際上,我父親是被蘇湛親手殺死的。”
展顏心中一驚,她看着慕夜輝還是不太信道:“你說這些話,你有什麼證據?”
慕夜輝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淡淡道:“沒有證據,就算有證據,那又能怎樣?”
展顏奇怪看着他道:“既然沒有證據,那我又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本來就恨蘇湛,想要他死,你誣陷他,也是很有可能的。”
慕夜輝閉了閉眼,睜開對展顏道:“公主,我知道我給你帶來很大傷害,你不信任我也是應該的,但是公主,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去傷害你的,更沒欺騙過你。”
展顏笑了笑,道:“你說你不想,可是事情你都已經做了,我又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再欺騙我?”
慕夜輝抿了抿脣,道:“不管公主相不相信,今天我都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你。”
他道:“公主,其實我的父親就是蘇湛的師父,從小我和母親就被父親所拋棄,但是他卻收下了蘇湛爲徒。”
展顏心中猛然一驚,彷彿有什麼片段從記憶中躍然而起。
她頓時想起了秦晚風上次告訴過她的話,不由驚訝道:“蘇湛的師父……難道你爹是蜀山的?”
慕夜輝點點頭,同時也有些驚訝,他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父親曾經是蜀山弟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