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七上八下的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兒。
墨泫的話音幾乎是剛一落下,十七便按耐不住地提氣往門外衝。他先是趕去了護國將軍府,同看門的侍衛打探了一番才知,平陽公主昨日便回自個兒的錦繡閣去了。
將軍府與皇宮僅一條官道相隔,十七腳步加快,幾乎是用跑的了。
十七輕車熟路地疾走如飛,腦中卻不住地想着:現在午時剛過,她該是已經用了午膳了,現在是在榻上歇息着,還是又捧着話本,看着呢?
沒多久,十七便到了。
緊閉的門扉上方,高懸着“錦繡閣”的匾額。正是換崗的時辰,僅有兩隻威勢赫赫的石獅子孤零零矗立在門外。
時隔五年重新回到這裡,心下不免思緒萬千,心心念唸的人與他一門相隔,十七的腳步卻是頓住了。
畢竟今是昨非,他如今早已不是公主府的管家。未經邀約,堂而皇之地直接闖入,也怕是會被前院的小廝丫鬟給攔下。
思來想去,十七繞去了錦繡閣的東側。這裡原本有一側門,後因修築花園便給廢棄了。
十七瞥見四下無人,縱身一躍,直接翻過了牆頭。
許是府中的主人剛回來不久,錦繡閣內遠不及他當年離開時熱鬧了。忙活了一早上,此時正是午寢犯困的時候,幾個小丫鬟趁機偷懶躲在角落打盹兒,時不時吸吸鼻子,朝凍僵了的手呵上一口熱氣。
光天化日之下偷偷潛入公主府,十七不得不多了些小心謹慎。他屏息,順着牆頭小路朝裡走,遇上巡邏的下人,便又立即飛身躲去一邊。
薰香嫋嫋的寢房內,趙清顏只着單衣,披了件素絨繡花罩衫,手裡捻着一隻還未繡完的錦囊。
她低垂着頭,玉指素白,穿針引線之間,零星的碎光透過窗櫺鏤空的小洞細細灑落在她的側臉,襯得面部輪廓溫潤柔美。
十七立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直勾勾地瞧着她。好不容易終於到了這人身邊,十七又開始不覺怯懦退縮。
他進去了又能說些什麼呢?
只有十七自己心裡清楚,即便趙清顏現下已經不再是那將軍夫人,也絕對不會屬於他這樣的人。
他與她現在離得這麼近,他只需要再往前邁上幾步便可以推門而入了。但十七卻覺得,就這麼一小段的距離,忽然卻像是隔了十萬八千里,藏在心頭的女子就在他的眼下,他的雙腿鉛般沉重,硬是邁不動一步。
此時屋內,杏桃給暖爐又添了點炭,回到趙清顏身側的時候,望見主子手中的小物,不禁讚歎起:
“公主的女紅比外面那些拿來賣的還要好上許多呢,也怪不得連陛下看了都眼饞。”
最後一針剛好落下,趙清顏在尾端打了個小結,然後將針線包和錦囊一同遞向杏桃。
她前幾日得空,便給旭兒繡了個錦囊,算是補給他的生辰禮,卻不知爲何會給趙黎瞧見。
都已經是做皇帝的人了,要什麼好東西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偏偏要跑到她這來爭風吃醋。趙清顏只得無奈應下,便想着今日晚些就託人把東西送去長寧殿。
杏桃伸手接下,卻在不經意間擡眸一望,視線穿過窗櫺,恰巧落在十七藏匿着的那棵槐樹。
與那驚慌的眸子相對之時,杏桃也嚇了一跳。
趙清顏察覺到了杏桃的不對勁,淡淡掃了她一眼,“怎麼了?”
“奴婢……奴婢方纔好像瞧見一個熟人。”
杏桃愣愣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頭腦還有一些發怔。
趙清顏掀了掀眼皮,問道:“誰?”
“奴婢瞅着,十七剛剛好像就站在窗外盯着咱們呢……”
軟椅上之人,身形似有若無地一僵。不遠處的那棵槐樹直挺挺地立在寒風裡,光禿的枝叉沙沙作響,此外空蕩蕩的,再不見人影。
便也就只是幾個呼吸的間隙,趙清顏抿起了脣,狀似漫不經心地道:“那十七已經離府五年之久,方纔必定是你花了眼。”
杏桃點頭,覺得主子說得在理。想着也許是自個兒昨晚沒歇息好,今日眼前出了幻象,竟見着了萬萬不可能再出現在錦繡閣裡的人。
杏桃揉了揉眼睛,決定今兒一定要早些睡下補補眠。
約莫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趙清顏道了句感覺有些睏乏,杏桃立馬伺候她回榻上歇下。
離開寢房的時候,最後添了些炭火。杏桃舒了一口氣,這才放心地拿着趙清顏託給她的錦囊,躡手躡腳地帶上門然後便離開了。
暖爐裡白煙升騰,噼裡啪啦作響。
趙清顏合衣側身躺在榻上,並未真正睡着。
五年之前十七在她的府上作活,多少個夜晚,他默默立在自己房外。那抹沉默頎長的身影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她細細眯起了眸子,視線落向一處,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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