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很順利的被取了出來, 用了溫陽沁收藏的上好金瘡藥,再包紮一下,傷口就處理好了。
溫言這次從頭到尾都陪在言滕飛的身邊, 言滕飛幾次開口希望溫言出去, 不想她看, 可是溫言執意留下。
溫言強忍着心痛看着言滕飛那傷口翻轉的血肉, 肩頸處因爲疼痛而本能性的肌肉顫抖, 皮膚都開始滲出虛汗,可是就算這樣的疼,言滕飛神情上也是毫無變化。
明明身體已經對疼痛做出反應, 但是精神上卻不覺疼痛,是不想讓看着他的人擔心, 還是根本早就習以爲常, 這種程度的疼痛在他習慣受傷的身上已經稱不上疼痛了?
因爲要包紮傷口, 所以言滕飛的衣服被扯下來一邊,這次溫言再沒有因爲害羞而躲避, 而是直直的看着那精壯的身體,數着那上面一道一道的疤痕。
言滕飛坐在榻前,而她坐在榻尾,她能很清楚的看到言滕飛身上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痕。那些傷口都是怎麼留下的,受傷的時候疼不疼, 有沒有人照看他。
溫言開始不自覺的想, 在她還沒有發現言滕飛的時候, 言滕飛過着怎樣的日子。
可能由於溫言的眼神太過明顯, 所以當郎中一離開, 言滕飛就趕緊用另一隻手抓起衣服,想要強行穿起來。
溫言一驚, 趕緊上去制止,罵道:“你幹嘛啊?郎中不是說了,叫你別亂動嗎?你這樣萬一傷口又出血了怎麼辦?”
言滕飛有些尷尬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溫言,緊張道:“屬下不想污了公主的眼睛。”
溫言聞言一愣,隨即笑道:“哪裡污了,對我而言可是一幅美景呢!”
溫言一說完,言滕飛的臉上就飛起了可疑的紅暈,“公……主?”
溫言看着這樣的言滕飛,心中不由自主的就雀躍了起來,她真的很喜歡看言滕飛變臉,以前以爲是她自己太無聊,現在才知道,言滕飛的小心翼翼呵護,她的莫名其妙欺負,其實都是構成了她這種行爲的原因。
就因爲對象是言滕飛,所以,她喜歡逗弄他,也只會逗弄他。
因爲真的好喜歡他啊!
看着言滕飛逐漸不自在的神情,溫言只好哄騙道:“來,交給我。”溫言接過言滕飛手中握緊的衣裳作勢要給他套上。
言滕飛拒絕道:“怎可勞煩公主,還是屬下自己來吧。”
溫言擡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兩人此時湊得很近,一擡頭,兩人的鼻尖就距離一根手指的長度,言滕飛本預說話的嘴只能閉上,屏住呼吸。
溫言拒絕的態度明顯,他無法堅持。言滕飛心裡安慰自己,只要熬過一隻袖子的時間就好了,於是他微微側頭閉上眼睛,呈現一種放任公主對他爲所欲爲的姿態。
溫言看着這樣的言滕飛心中熨帖,是怎樣的縱容才能使言滕飛拿她的所有行爲都沒辦法。
溫言擡起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撤下他另一邊完好穿在身上的衣服。
言滕飛瞬間反應過來,睜大眼睛看回溫言,“公……公主?”不是說好要給他穿衣服的嗎?這下倒好了,整個上半身都光着了。
言滕飛不知道公主在幹嗎?但是當他看見公主面色凝重,無比專注的神情後,心中一動。
溫言看着看似完美如陶瓷般的細膩肌膚,此刻卻被很多條裂紋破壞了美感,那充滿力量的線條下是多多少少的疼痛,溫言不知道,她很少受傷,哪怕上一世被囚禁於公主府,她也沒有遭受過實質性的傷害。
言滕飛有些歉意的看着震驚的溫言,“是不是嚇到公主了?還是別看了!”說完就想自行穿上衣服。
溫言按住他的手,搖搖頭,問道:“你的傷口都是怎麼來的,一條一條的說給我聽,我要知道。”
我想知道你所有的傷痛,我想分享你所有的傷痛。
言滕飛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溫言會關注他的傷口,輕柔的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練武之人,受傷實屬尋常。沒嚇到公主就好。”
溫言擡起頭仰望着言滕飛,看着他堅毅的俊顏融化着的柔情,心中心疼不已。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將自己的傷痛大而化小,小而化無。
“疼嗎?”溫言看着言滕飛墨如黑夜的眼睛,伸出手撫摸着那些傷口。
言滕飛在溫言觸碰自己的時候渾身一震,身體緊繃着,一把按住公主在他身上肆意的玉手,緊張的啃啃巴巴,“不……不疼的,公主……不用擔心,早就……不疼了。”
溫言伸出另一隻手將言滕飛的手合握在手心裡,看着言滕飛認真的說道:“答應我,以後別再受傷,你受傷,我也會疼的。”
言滕飛失神的看着溫言,他想問,爲什麼他受傷,公主會疼,但是他不敢問出口。
其實他沒有跟溫言說,這一身的傷口,都是因爲她。
沒當她的侍衛之前,言滕飛苦練武功,要知道高手並不是那麼簡單就練成的,言滕飛並不是天才,他的武學造詣靠的是他的努力和毅力,他爲了她苦練功夫,爲得就是有朝一日讓自己有資格站在她身邊,哪怕是站在她的身後也好。
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溫言,爲了她,成就了皇宮第一高手的他。也滿足了他半身傷痕。
當他成爲她的侍衛之後,保護她成爲他的唯一目的,他可以一個人默默的解決不斷出現的殺手,以至於外界人都以爲公主真的有神靈庇佑,而那些幕後黑手們也不再做無用功去刺殺公主,公主就像是在一個無形的保護罩中一樣,別說刺殺了,連面都見不到。
而這種守護好幾次都差點讓言滕飛送命,更是完成了他剩下半身的傷痕。
這也就是爲什麼溫言會奇怪近年來幾乎沒再見過什麼刺殺行動了,因爲有一個人在默默的替她擋掉了一切傷害。
言滕飛看着溫言欣慰的笑着,他從沒有覺得這一身的傷痕有什麼不好的,至少證明他對公主也是有用的。
要是沒有他這一身傷痕,說不定公主身上就會多出幾道傷痕,哪怕用他身上的一道,十道甚至一百道傷痕能夠替代公主的一道傷痕,他都是非常樂意的。
所以公主讓他答應以後別再受傷,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沒人再來傷害公主。
“謝謝公主關心,屬下以後會小心。”公式性的回答永遠能遮住心中不安的悸動。
溫言無奈的看着言滕飛,彷彿他不爭氣一般,果然是屬於言滕飛式的回答。可是每當言滕飛越是正經,溫言就越想他變臉。
雖然溫言是有那麼點點想欺負他,但是現在更重要的是溫言想拉進兩個人的距離,不想言滕飛總是一副與她保持距離的姿態。
溫言慢慢的站起來,言滕飛趕緊想拉起自己的衣裳,可是手還沒有擡起來,他就發現自己的正前方有個人影不斷的靠近。
原來溫言只是站起來轉了一個身,直接站到了他的面前,微微俯下身子,不斷的逼近言滕飛,言滕飛看着越來越靠近的溫言,只能不斷的向後靠去,直到背部頂到堅實的牆壁。
那種專屬於溫言的香味正以不可忤逆的態勢壓迫着言滕飛,言滕飛此刻就感覺心臟快要跳出來了,這次的靠近不似之前的意外,是溫言有意爲之,所以言滕飛纔不能反抗,只能緊張的等待公主的發落。
看着言滕飛爲難尷尬的神態,溫言心中好笑,只要自己一靠近,他就會緊張,可是當他保護自己的時候,明明靠的最近,他卻偏偏是一副頂天立地的樣子,“滕飛,你……”
問道這裡,溫言卻突然卡住了,她該問什麼?
問:你喜歡我嗎?
問:你有喜歡的人嗎?是你師妹嗎?
問:你要不要做我的駙馬?
溫言猶豫的時候,言滕飛逐漸鎮定下來,開始迴應着溫言,“公主?怎麼了?”
言滕飛的眼睛就像七星龍淵一般,內斂,古樸,深沉。溫言看着那樣的眼睛堅定的看着自己,眼眸裡面倒映的全是自己的影子,不由自主的就問道。
“你是誰?在我的生命裡究竟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能讓我這麼身不由己,情不自禁。不是沒想過愛上你,未來有多難,可是現在的我已經無力去想,只想得到你所有的愛憐。
言滕飛聽完卻誤會了她的意思,直接就表明立場道:“屬下是公主的侍衛,一定會誓死保護公主的。”
溫言一愣,隨即一笑,那笑容裡面媚態叢生,彷彿要故意魅惑眼前的男子一樣,並且那一身香氣越發濃重。
“你回答錯了,你……是我的守護神,是我現在以及未來最重要的人。守護神一生只能守護一個人,你只能做我的守護神。”邊說着,溫言擡起一隻手,輕輕的放在言滕飛的心臟處,“所以,你這裡,只能住着我,不可以讓其他人住進去。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