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將鈴蘭拉到樹下, 轉身面向她,猶豫了一會兒道:“剛剛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你有沒有哪裡受傷或者疼。”
鈴蘭沒有說話, 就這麼直直的看着她, 好像看愣了一般。
溫言皺着眉, 疑惑不解, 這女孩性格怎麼這麼古怪啊。“如果受傷了, 我帶你去看大夫好嗎?”
鈴蘭搖了搖頭,“我沒有受傷。你……”
溫言以爲她要問自己有沒有受傷,當下就笑得很甜, 道:“我沒事兒。”
鈴蘭閉口不言。溫言反倒對眼前的女孩充滿了好奇,看她的氣質不像尋常百姓, “你一個人出來的嗎?這樣不是很危險嗎?”一個小女孩夜晚單獨在外面玩的確很危險。
鈴蘭搖了搖頭, “我的朋友去別的地方了, 倒是你……”
溫言一愣,然後纔想起來剛剛是在跟言滕飛置氣呢。不高興的扯了一下旁邊的柳條, 說道:“我跟朋友吵架了,然後就走散了。”
“心上人?”鈴蘭語氣冰冷,但是溫言卻毫不在意。見她竟然主動問起,當下也不扭捏,就想找一個人大吐苦水。
“你說, 男人怎麼可以這麼笨啊, 我今日生辰, 他竟然都沒有給我準備禮物, 簡直氣死我了。”
鈴蘭看着溫言在一旁毫不戒備的對着柳樹發泄, “生辰啊?的確是大事啊。”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相識即是有緣,我叫……秦言,你呢?叫什麼?”透過面具,溫言只能看到鈴蘭的眼睛正專注的看着她,雖然覺得這個女孩行爲舉止有點怪,但是溫言並不討厭她。
鈴蘭沉吟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我叫……鈴蘭。”
“林蘭?你……幹嘛一直帶着面具啊,你都看到我長什麼樣子了,我不可以看看你長什麼樣子嗎?”溫言剛剛講話間已經將面具拿下,可是鈴蘭卻一直都沒有摘下面具。
“我怕嚇到你。”鈴蘭摸了摸臉上的面具,聲音冰冷。慢慢的掀開了一點。
溫言驚訝的睜大了雙眼,那露出來的皮膚與脖頸之處完全不同,是那種皺巴巴的皮膚,顏色也很奇怪。溫言知道那是被燙傷的肌膚。
鈴蘭直勾勾的看着溫言的神情,手還在慢慢的掀面具。溫言趕緊上去握住她的手,入手的感覺很是光滑,看來她本身的肌膚條件是很好的,只不過不知道什麼意外,讓她毀了容。
鈴蘭抽回手,冷笑:“怎麼,怕了。”
溫言很認真的看着鈴蘭,看着她唯一露出的雙眼道:“我不是怕了,我只是知道你是真的不願意別人看你的臉。我不勉強你而已。”毀容的女子定然不希望自己的臉暴露在人前,她必須尊重鈴蘭。
鈴蘭愣了愣,隨即冷漠道:“我的確恨透了我這張臉。”
溫言拍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突然從黑暗中走出一個人,“小姐,天色已晚,該回家了。”
溫言一看,來人正是言滕飛。溫言還記得自己在跟他生氣呢。可是奇怪的是,言滕飛的臉色很嚴肅,他們相處那麼久,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只見黑暗中走出來的言滕飛,直直的看着鈴蘭,雙眉緊鎖,面露防備之意。溫言疑惑,轉頭看向鈴蘭。
誰知鈴蘭看到言滕飛後,一句話都不說,轉身就走。
“哎!林蘭,你去哪裡,要不要送你……怎麼走了?”溫言不解的看着鈴蘭頭也不回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人羣裡面。
溫言轉頭,不高興的而看着言滕飛,“你明明早就來了,幹嘛偏偏現在出現啊!”
言滕飛一驚,他隱秘的功夫雖然不比夜無痕,但是也是不錯的,公主沒有練過武功,怎麼會發現他的呢?
溫言看着言滕飛驚訝樣子,挑挑眉,其實她就是莫名的能感應到言滕飛,只要他在她的附近,她就能感覺很安心。就像剛剛她拉着鈴蘭過來一樣,那時候她就確定言滕飛已經趕到了。要不然她也不敢那麼大意的隨便跟一個奇奇怪怪的女子單獨相處了。
“你剛剛很沒有禮貌,知道嗎?”溫言見他不回話,就繼續說道。
“屬下只是不想打擾公主與別人往來,況且一開始那人並無惡意,但是就在剛剛她說自己討厭自己的臉的時候,屬下感覺到一股殺意,所以纔不得不出來打擾公主。”言滕飛慢慢的解釋剛剛的情況。
他不敢那麼早出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現在的溫言。他是真的沒有準備禮物,怕公主再次生氣。
“殺意嗎?我們素未謀面,她怎麼樣都不可能想殺我吧。”溫言不解的摸着下巴。
“也許是屬下多心了。”言滕飛也疑惑了,畢竟如果那個人真有惡意,其實早就可以動手了,完全沒有必要等到現在。
而另外一邊的鈴蘭剛剛走進人羣就被一個同樣帶着面具的男人拉去了陰暗的小巷。而這個男人就是之前一直陪着鈴蘭的顧乘風。
“剛剛看到是她,我就趕緊躲起來了,你怎麼就跟她走了,她身邊有很多護衛,我不敢接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萬一你被發現……”顧乘風不贊同的數落着鈴蘭。
鈴蘭有些恍惚,道:“你別瞎操心,不是……沒事嗎?”
“你……”心軟了?他不敢問出口。顧乘風眼光狠毒,他一下就看出鈴蘭有些怪怪的。
“走吧,裡面這層面皮黏得難受,不過今天也幸好有它。”鈴蘭有些疲憊道。
“不玩了嗎?一年難得一次出來玩,不好好玩玩嗎?”顧乘風想勸她再玩一會兒,但是他也明白,鈴蘭已然沒有玩的心情了。
“我累了,回去。”說完,鈴蘭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
柳樹下,溫言和言滕飛還沒有因爲天色已晚而離開,而是在那邊因爲禮物的事情對峙了半天。
“公主,屬下沒有資格給你送禮物。”言滕飛爲難的說道。
溫言臉色不好看,一臉受傷的樣子看着言滕飛,“說什麼資格不資格,你就是不在意我!”說着,說着竟然都帶上了一點哭腔。
看着溫言這樣,言滕飛的內心已經被內疚之感填充的滿滿的了。
溫言委屈的低垂着頭,言滕飛趕緊單膝跪地,仰望着溫言,看到溫言的眼睛紅了。言滕飛的心就好像被人刺了幾刀一般的疼。
“公主……你想要什麼,屬下都會送給你,只要你開口,不管什麼東西,我都會送到你的面前,今天是我錯了,我大錯特錯了,竟然害公主生辰不開心,都是屬下的錯。”言滕飛仰頭看着溫言,急急的說出這麼一段話。
溫言委屈的看着言滕飛,問道:“真的?我要什麼,你都能當成生辰禮物送給我嗎?”
言滕飛堅定的點點頭。他現在只想止住溫言的傷心,哪怕再難以得到的東西,他都會拼儘性命將其找來。
溫言看到言滕飛點頭,這才稍微收回了點情緒,嬌氣的說道:“那你不準動。現在,一動都不準動。”
言滕飛微微一愣,然後果然一動不動,哪怕溫言移步開來,他還是維持了原本的姿勢。
溫言這纔開心了起來,又走上前去,戳了戳他,果然還是一動不動。溫言覺得好玩,又戳了幾下。
言滕飛雖然不動,但是還是可以說話。“公主……”語氣中甚是無奈啊。
“從現在開始也不准你說話,反正你說的話,我多半也不愛聽。”溫言瞪着他說道。
言滕飛無奈只好閉嘴。溫言看言滕飛果然乖乖的閉嘴了,就拿起手上的面具蓋在他的眼睛上。
沒錯,是蓋在眼睛上,並不是恰好戴在臉上。是完全遮住他視線的那種蓋住。
言滕飛就感覺眼前一黑,隨後是兩隻手扶着他的臉,用手指壓住遮住他眼睛的面具,不讓其掉下來。
言滕飛不知道溫言要幹嘛,心裡有點沒底氣。突然,一陣熟悉的香雪蘭清香撲鼻而來,再接着……
軟軟的,香香的,甜甜的。
那是一種夢幻般的觸感,好像全身神經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脣上,讓他去感觸與他相觸碰的那兩片柔軟。
這是在親吻嗎?這麼親密的舉動,是誰在做?
帶着試探,帶着小心翼翼的觸碰已經快把言滕飛的神經給逼崩潰了。放在他臉上的雙手慢慢的鬆了力道,蓋住他眼睛的面具從側邊滾落下去。
言滕飛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顏,那個他只敢在黑暗中肖想的人。
言滕飛此刻只能看見又長又密的睫毛像刷子一樣輕輕的顫抖着。感覺着小巧玲瓏的鼻子輕輕的抵在他左邊的鼻翼處,想象着那飽滿的紅脣正在親吻着他。
他覺得自己真的快要瘋了,他只能睜大眼睛看着。
突然溫言也睜開的了眼睛,那璀璨若銀河的雙眸滿含着笑意。言滕飛就感覺脣上一痛,那是牙齒咬在他上脣的感覺。是公主咬了他。
溫言本想狠狠的咬上一口,給他一個教訓,誰知自己卻不忍心下口,只好輕輕的咬了一下。然後退了開去,看着已經徹底傻掉的言滕飛。
溫言輕笑道:“謝謝你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
言滕飛雙眼輕輕的眨了幾下,彷彿還不敢相信剛剛的情況。那還殘留在脣上的溫度和痛感是真實的嗎?會不會只是他的一場美夢呢。
溫言也有些害羞,背過身來,不敢看言滕飛。“我們回去吧。”剛走了幾步,感覺後面還是沒有動靜,就回頭看去。
只見言滕飛已經站起身來,只不過沒有跟上來,而是在原地目光深沉的看着他,那種眼神是溫言從未見過的。這種眼神很可怕,好像看着什麼獵物似的。但是溫言卻莫名的心跳加速了。
再次背對着言滕飛,溫言看着天上的一輪明月說道:“得要我等多久,你才能真正的來到我身邊啊?但是沒關係,誰叫我非你不可呢,我願意等,等到你想通爲止。”
說完,就大步朝着心月酒樓的方向走去,而言滕飛也一如既往的沉默跟上。
這一晚,溫言努力的用一個吻好像真的爭取到了什麼……